林語熙煩得不行，又沒辦法。

周晏京目的達到：“走吧。”

林語熙看看前麵的路，天將亮未亮，山林蒙著一層幽藍的濾鏡。

本來跟大家一起走，一心爬山，沒覺得害怕，被他剛剛的鬼故事一嚇，這會看起來就有點滲人。

沒：“你走前麵。”

周晏京角上翹了下，問：“需要牽著你嗎？”

林語熙斬釘截鐵地拒絕：“用不著。”

周晏京走到前麵去開路，林語熙跟在他後。

四周靜得出奇，鞋踩到腳下的泥土和樹枝，發出窸窣聲響。

手電筒的隻能照到有限的一片，後的黑暗仿佛會追趕過來。

過了會，周晏京後腰被什麽東西捅了捅。

他轉過，見林語熙繃著一張好看又鬱悶的臉，一聲不吭，把手裏的登山杖朝他了過來。

周晏京沒忍住，低笑出聲。

林語熙抿得比直線還直，耳都惱得泛起紅：“有什麽好笑的？”

還不是都怪他搞事。

“好了，我不笑了。”周晏京投降，“林大醫生臉皮薄，還記仇，笑你一次，又要記我十年。”

他這樣哄著，微彎的眉梢眼角分明還蘊含笑意，把手中的登山杖收回到最短，然後握住前端。

牽引的力量通過鋁合金杖傳遞過來，林語熙後背上的張就好多了。

周晏京牽著繼續往上走，他們都默契地沒有說話，昏暗的山路上，隻有手電筒的，照亮兩人一前一後的步伐。

……

史唐把江楠送回下麵的營基地，下山的路還有很長，他把人背回酒店不現實，也沒那個必要。

等天亮後，在基地找輛車送回去就行了。

史小爺這輩子也沒背過幾個人，把江楠放下來：“你在這休息會吧，我上去找他們。”

江楠詫異道：“你還要上去？”

史唐自己的肩膀和背：“我跑得快，現在上去還能看個日出的屁。”

江楠住他：“小唐，你剛才為什麽騙我？”

史唐一下沒想起說的是哪件事，懵著臉：“我什麽時候騙你了？”

江楠盯著他，好像在判斷他是不是裝的：“我問你晏京人呢，你告訴我他先上去了，其實本沒有，他在你後麵。”

“哦……”史唐表變得心虛起來，撓撓後腦勺，“那可能我看錯了吧，那麽黑，我眼神又不好。”

“小唐，你本不會說謊。”

史唐看糊弄不過去，破罐破摔地認了：“我是故意騙你的，你找我哥幹嘛呀，他現在眼裏隻有我嫂子，一門心思想複合呢。”

江楠放在膝蓋上的手握了：“是晏京自己說的嗎？”

“他倒是沒說，但你看他那樣，想複合倆字都快寫臉上了。”

史唐說完就大步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停下，轉過來一臉嚴肅地說：“不對。是仨字。”

……

周晏京沒騙林語熙，他們走的這條路的確更近，更便捷，到達山頂時，虞佳笑他們都還沒到。

天漸漸明朗了一些，遠起伏的山脈線後方，出一片亮，昭示著即將升起的太。

周晏京從的背包裏拿出保溫瓶遞給，林語熙打開水瓶慢慢地喝了幾口，擰上蓋子，他極其自然地接了過去，放回背包裏。

運量嚴重超標，林語熙早就累了，在一塊石頭上墊了紙坐下來，抬起小，正想自己敲幾下。

周晏京在麵前蹲下來，把的放到自己膝蓋上，手指有力地幫小按放鬆。

林語熙想把收回來：“你別我……”

周晏京忽然說了一句：“我在紐約那兩年，一次都沒有找過江楠。”

這話題開始得毫無朕兆，林語熙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知道此時此刻就算想躲他也躲不開了。

沒有打斷，周晏京終於能夠把話說出口。

“你從來沒去找過我，要是去過，就知道我有多忙了。每天最多睡五六個小時，飯都是湊合著吃，哪有時間和力找別的人。”

“我瘦了，你都沒看出來。”

“我住的地方，除了保潔，沒有一個人去過，床頭有一張你的照片，我們在北郊的時候，我手機拍的。你不去看我，你去了就會看到。”

“我隻有那一張，當時相機拍了好多照片，可惜儲存卡不見了。”

他的話題很跳躍，林語熙沉默地聽著，不明白他的委屈從何而來。

“楊康每天跟我朝夕相對，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問他。”

林語熙心說，楊康的證明最不可信了。

“他是你的心腹，隻要你需要，哪怕被捉在床，他也能昧著良心說那是他男扮裝吧。”

周晏京哭笑不得：“什麽七八糟的。”

“你現在說這些想幹什麽呢？”林語熙的神平靜而漠然，“你還想騙我什麽？我上還有什麽你可圖的？”

周晏京到一陣無力，他長歎了一口氣，覺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說的話，你就一句都不信嗎？”

“沒辦法相信。是你自己親口說的，你最的是江楠，娶不到，才湊合娶了我，不是嗎？”

語氣那麽淡，淡得讓人以為這個人沒有，不會難過也不會到傷害。

可是怎麽會不難過呢？被最的人那樣說。

周晏京呼吸都滯悶起來，他從來不敢去回想那天的事，在說出口的一瞬間他就已經後悔了。

那天林語熙的表茫然又脆弱，好像不小心誤了一個不屬於的世界。

逃離的背影，周晏京每次想起來，都難以眠。

他用力握住林語熙的手，“那些話不是真的。”

“我以為你的是大哥，難以接，心理不平衡，我嫉妒得發瘋，才會故意說那種話氣你。”

“我從來沒過江楠。”他聲音低啞又艱，“你忘掉那句話好不好？”

林語熙到一種踩不到實地的不真實。

“你覺得我大哥，所以故意那樣辱我？”

周晏京把擁到懷裏：“對不起。對不起。我混蛋，我愚不可及，我罪該萬死。”

他抱住整個瘦弱的，手臂收得的，不停地道歉，捧起的臉，親吻的額頭和眉眼，落下的每一個吻都滿是愧意。

“林語熙，你不知道我有多你。”

他嗎？

林語熙覺肺腑之間的氧氣好像都被耗盡了，吸不了新的。

也一起被空，以致於甚至覺不到自己此刻的心是怎樣的，是該為他自己而到高興，還是到悲哀呢？

看著周晏京的眼睛，那對褐的瞳孔著你時，總會讓你覺得深。

此刻裏麵的深又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