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潭暮嗯了一聲，昨天陳燃就給轉過錢，他書包里還塞了不現金，怕游樂園里的項目需要這個，都備下了，但譚驍給他，他也沒客氣，都收下了。

初冬的天氣還不算太冷，他外邊多套了件牛仔的外套，下車，等譚驍的車拐彎，陳潭暮低頭，看時間，在八點十五，他才摁門鈴，在單元門口等何秋芙下來。

“小暮！”何秋芙從三樓的走廊窗戶探出頭，招了招手，“等等我，馬上下去。”

接著，陳潭暮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單元門也開了。

何秋芙只穿了一件白的，多圍了條杏的圍巾，頭發是披下來的，腦袋后邊扎了個很可的蝴蝶結，一蹦一跳，蝴蝶結還會搖晃。

“你好準時，剛到十五，門鈴就響了。”跟在陳潭暮旁邊，笑了。

何秋芙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像兩條小月牙，又白，整個人看起來又有親和力，真的很乖，讓人忍不住抬手，想下的腦袋。

陳潭暮把手揣在兜里，拇指了食指，嗯了一聲。

“晚上八點半，我同學來，初中的，他們坐飛機，都來看我。”何秋芙說，“你喜歡吃涮嗎？”

陳潭暮聽到初中兩個字，心底的警鈴響了，想問問，有沒有當時的男生，又覺得問這個做什麼，顯得自己小氣。

“一般。”他低頭，假裝在看時間。

現在是八點十七，他們還能一塊兒十二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就都是的初中同學的了。要是他在八點半不讓走，算了，他是個男生，不應這麼做。

陳潭暮了臉，抬手，招了招，出租車拐了過來，他打了最近的一輛車，不想再想之前的問題:“時間不早了，上車吧。”

剛剛的話題沒繼續下去，兩個人上了車，氣氛莫名低沉下來。

何秋芙側眸去看旁邊的陳潭暮，說不清現在的況，他今天穿了件很好看的牛仔外套，很淺，正配里邊的白，整個人顯得很乖，一點兒都不像在學校的時候，想靠近一點兒，偏偏兩個人中間隔了好大的距離。

不明白。

為什麼不跟說話了呢？

兩個人到了游樂園，是提前到的，還沒有同學來。

陳潭暮小時候跟何秋芙來過，長大了就再沒進來過，游樂園重新翻修過，鮮艷，不過售票還是老位置，門口還是會掛一大簇的氣球，進園前可以去拿，也是老樣子。

“要那個嗎？”陳潭暮忽然開口。

“什麼？”何秋芙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陳潭暮調節好了他的心，不該那麼在意的。

他記得小時候何秋芙很喜歡這個，每次來的時候，何秋芙都會排好長好長的隊，只為了在進園前拿到氣球，當時他也會領一個，給何秋芙，這樣就有了兩個。

兩個人來的早，排隊的人不多，他們過去，前邊只有兩對，男生摟著生的肩膀，或者生抱著男生的腰，一點兒也不像他們，彼此之間還有一厘米的空隙。

游樂園裝修過，氣球也升級換代了，小的時候只有最普通的彩氣球，現在有各種形狀的，兔子的，老虎的，小豬的。陳潭暮盯著何秋芙，看到抬起頭，選了一個小兔子的。

兩個人太久沒來過，還以為游樂園門口的氣球是免費的，挑了兩個，發現要錢，怪不得這里排隊的人這麼，只有會應景來。

“現在怎麼還收費？小時候這些不都是隨便拿的。”何秋芙有點兒后悔，一個氣球要二十五塊。

陳潭暮沒在意，畢竟陳燃他們給了多錢:“沒事兒，你喜歡嗎？”

何秋芙點了下頭，哪兒能不喜歡，下了車就看到了，但覺得兩個人的氛圍不對，沒好意思提，但不知道，現在挑了兩個，還都是陳潭暮付得錢，覺得不好意思。

“喜歡就行。”陳潭暮把另一個小老虎的也遞給，跟小時候一樣。

同班同學是后邊來的，劉鵬最后一個，晚了十分鐘，一到地方就道歉，整個人歪在陳潭暮上，訴苦通太堵，沒想到自己會遇到早高峰，又一轉眼，看到了何秋芙手里著的兩線，順勢往上瞧了上去，一只白的小兔子，一只橘的小老虎。

“小秋妹子，這東西哪兒來的？”劉鵬眨眨眼，羨慕。

何秋芙拽了拽手里的線，指向門口:“那里。”

“我也想要，免費的嗎？我們過去領一個。”劉鵬激，想過去。

“沒有，二十五一個。”

劉鵬驚訝:“這不是搶錢嗎！”

這樣的氣球雖然可，但在外邊買，最多十塊錢也就算了，到了游樂園門口價也漲了，二十五塊能充半個皮了，兩個氣球抵上一個皮，劉鵬舍不得花這個錢。

陳潭暮走在前邊，沒跟何秋芙一起，視線卻是一直在后邊的。從他們一起進游樂園開始，劉鵬就湊在邊，也不知道在說什麼話，排隊的時候，陳潭暮又在看兩個人了，意義何其明顯。

忽然，手機里蹦出何秋芙的消息。

昨天晚上，他把何秋芙設置了置頂，此時，的消息格外顯眼。

陳潭暮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又移到了隊伍的后排，不小心對上了何秋芙的視線，心下一跳，很晃。

手里握著的手機在震，他的心也是。

陳潭暮吞了下口水，沒想到會發現，一下子背過去，從排隊的開始到現在，他專門轉過靠欄桿的事，被何秋芙發現了。

又一震。

前幾個項目過的都很快，他們去玩車，去坐過山車，去了最驚險的鬼屋，房間里黑漆漆一片，陳潭暮故意走在何秋芙旁邊。

“會害怕嗎？”陳潭暮趁著沒人，低聲問。

何秋芙的手已經搭上了他的手臂，不需要表達，陳潭暮都知道的意思。

因為恐懼，兩個人很容易找到借口接近彼此，之前打車發生的不愉快好像也忘記忘到一干二凈，鬼屋里有干冰的裝置，外邊的溫度也低，可兩個人牽著的手是燙的，熱的，分也分不開的。

這段旅程終究會結束，中途兩撥人因為突然出現的npc走散了，一段路程里只有陳潭暮和何秋芙，兩個人不知道繞了多久，出了鬼屋，剩下人都已經在門口等著了，陳潭暮松開了何秋芙的手，總不能占孩子便宜，他跟劉鵬走在隊伍的最后邊。

“暮哥。”劉鵬勾著他的肩膀，跟他說鬼屋里的事。

當時說好只有他們兩個男生，男生要負責保護生，但鬼屋里彎彎繞繞，最后只留下陳潭暮和何秋芙兩個人沒出來，繞到他們不知道是因為關卡太難而出不去，還是因為不想出去而沒有出去。

“你和小秋妹子……不對勁哈。”

陳潭暮的耳有點兒紅，拍開他的手:“別胡說。”

不知不覺，他們都走了大半個園區，年輕人力消耗大，胃口也大，容易，再加上大家早上其實都沒吃什麼東西，不到中午就已經了。

劉鵬提議先去附近的休息區買點兒吃的，除卻陳燃準備的，陳潭暮包里帶了些零食，也都拿出來給大家分了。

他們分別坐在休息區的公共椅子上，劉鵬帶了另一個生去買飲料，陳潭暮跟其他人一塊兒坐著，想了想，又站起來，走到何秋芙后，不經意地了的背。

何秋芙沒反應。

陳潭暮看了眼其他人，他們還沒意識到，低手，又拽了拽的服，看到轉過頭，其他人的視線也跟著看了過來:“我去個洗手間。”

“那你把包放下。”旁邊一個生提醒，“我們就在這兒呢，幫你看著就行，你帶上手機。”

陳潭暮沒有聽，又看一眼何秋芙，先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拐到了隔壁的表演區。

現在不到表演時間，表演區前的石階上沒人，是空的。

陳潭暮不知道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想著要不要給發個信息，何秋芙已經過來了，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小暮。”

即使之前打過招呼，但忽然出現，陳潭暮還是嚇了一跳，尤其是在此之前，他的手機屏幕是亮的，何秋芙有可能看到了他的設置，把設了置頂。

是這樣想一想，陳潭暮都覺得害臊。

“你剛剛給我使眼是這個意思嗎？”何秋芙也不確定，旁邊兩個生一直好奇，陳潭暮去洗手間為什麼還背包，又想到了他的眼神，等了一會兒就跟過來了，“有什麼事，你直接跟我不就好了？”

陳潭暮噎了一下，也是，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干什麼不直接跟何秋芙說。

陳潭暮悶頭，沒講話，從包里掏出陳燃準備的兩盒東西，到何秋芙手上:“我媽讓我給你的。”

“什麼東西？”何秋芙疑，用手想打開。

陳燃怕東西撒了，扣得很，何秋芙的力氣小，扣了半天，陳潭暮看見的作，又把盒子拿了回來，一掀，盒子開了，又給手上，是做了心造型的飯團和三明治。

“哇，阿姨的手好巧。”何秋芙沒看到陳潭暮見到心時的表，又提了一，“是心，真可。”

陳潭暮沒說話，低頭，又開一盒，心想陳燃真是偏心，平常給他的飯盒都是阿姨做的，給何秋芙的是親手做的不說，還切了心的造型。

何秋芙拿了一顆海苔飯團，看到陳潭暮又遞過來的東西，一盒新鮮的水果，份量還大。

這盒水果是陳燃代陳潭暮分給同學的，陳潭暮還說陳燃偏心，哪兒能想到自己轉頭就忘了同學，把包里的零食都分了出去，但這麼一大盒的水果全想著一個人，都留著給。

兩個人東西才吃一半，臨近十二點，表演區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他們才知道這會兒會有水上演出。

水上表演是一場大型秀，大型舞臺上會請演員穿上中世紀的服裝，另一部分是特級的水上演出。水上演出配合舞臺演出，還會有噴泉一塊兒，折過來還能看到彩虹。

手機震了好幾聲，陳潭暮側眸看到何秋芙角的沙拉醬，把紙巾遞過去，才拿起手機看，是劉鵬的信息。

他跟另一個同學買飲料回來了，還帶了點兒別的食，想問問陳潭暮去哪兒了。

圖片里是陳潭暮和何秋芙兩個人坐在表演區一塊兒的背影，陳潭暮忽然一回頭，果然在不遠看見劉鵬，想一下，又沒。

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幸好劉鵬離得遠，沒看到他們吃什麼，只覺得兩個人逃出來看表演。

陳潭暮最后也沒回復，兩個人一塊兒看水上表演，期間一個演員踩著飛行旋轉兩圈半，周圍的觀眾各個發出驚呼，連何秋芙都忍不住扯了扯陳潭暮的服角，讓他一并往上看。

陳潭暮的視線卻沒抬起來的，低頭，看向的手指，抓在的牛仔外套邊。

的力氣不重，手指甲很圓，修剪很好，微微地蹭在他的袖口，另一小部分的余溫熨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