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上了車,陳燃才講話。
中途把譚驍丟下,讓他一個人看了出舞劇,還讓他一個人回家,一而再再而三,幾條罪證添加起來,陳燃都覺得不厚道。
.......要不跟他說幾句話?
道歉嗎?是不是有點兒突然?陳燃正琢磨該怎麼開口,譚驍已然發起了車,車前燈亮起,照亮了劇院后巷的小街道,他沒開。
“林至白。”
陳燃猛然間聽到林至白的名字,愣了下神,抬起頭,下意識去看后門。
他們比林至白和明冉先走一步,兩個人還在后邊,按這個時間點,他們是應該出來了。但陳燃又對譚驍知道林至白的名字到驚訝,轉而一想,大約他們都同屬一個圈子,聽過或見過也都屬正常的現象,沒什麼好意外的。
后門沒有人出來。
譚驍側頭,看了一眼。
如果他沒有猜錯,和林至白的關系并不簡單,要不然聽到他的名字也不至于如此:“他前幾年訂婚了。”
陳燃沉默片刻,嗯了一聲:“我知道。”
知道?知道還跑來找林至白。
“你知道?他未婚妻是今天晚上演出的主角,你也知道?”
陳燃承認的坦然,點點頭:“知道。”
“你故意的?來看演出。”
陳燃不明白他反應怎麼這麼大:“不然呢?我從國跑到國外難道是來度假嗎?我當然是想跟他們面對面,想讓林至白看見我,想讓明冉知道我。”
譚驍轉過,語氣莫名有點兒煩躁:“是你想知道林至白選你,還是選明冉嗎?”
“.......”
他這話太咄咄人,以至于陳燃莫名被到痛楚,一言不發。
時間太久了,連車燈都熄滅了。
他忽而就這麼湊近,跟拉近距離。他上攜帶的氣味與林至白大不相同,很奢侈的味道,帶了很強的攻擊:“所以,你也是故意的嗎?”他問,語調是肯定,“在我面前提了想看演出。”
兩個人對視,他的臉頰驟然藏于黑暗。車廂的空間閉又無聲,太抑,好似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有些重,像是代替眼睛來表達他在埋怨。
其實陳燃是想否認的,
那時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想要找個話題,但腦子里滿是林至白,連隨口說的話都跟他沾邊。
怎麼能知道譚驍會正好有一張票能帶來呢?
可是陳燃記得林至白跟說過,在他們這個位置,猜忌猶疑是常態,見有人以一顆赤忱之心相待,就算是說無心的,對方也未必輕易信。的解釋有用嗎?也未必見得。更何況他說話的語氣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更沒什麼解釋的必要。
反正也不可能再見面了,陳燃破罐子破摔,嗯了一聲:“是,我故意的。”
譚驍撤開,兩個人的距離頃刻間又拉遠。
林至白和明冉沒有從后門離開,他們也沒到,車輛重新發,車廂的氣氛又陷了沉。
譚驍的車跟在一輛白轎車后,陳燃著遠飛馳而過的路燈,開了點兒窗,剛剛下,又被譚驍摁起,兩個人如此反復,卻誰也不先開一句口。
陳燃干脆放棄,轉頭盯著他看。譚驍也不看,手指從駕駛座的摁鈕松開,面部也沒什麼表。
“你不稚?”陳燃問他。
“你不稚?”譚驍側了眸,同樣的問題問了,冷淡地收回視線,“就沒想過能不能收場?”
陳燃微微氣,是真沒想過。
只想過讓林至白難堪,兒沒顧忌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后果。但譚驍的考慮與不同,知道林至白,也知道明冉。原先沒想過要提,是因為覺得這算是自己的私事,譚驍和又算不上什麼關系,沒必要平白無故就跟他講述。但現在想起來,好像不是的。
譚驍是偶然來的嗎?還是說其實譚驍什麼都知道的?陳燃不確定。在飯桌上說了想去看演出,又告訴譚驍在后臺有些事,聰明如他,能考慮到收不收得了場,難道不知道的言下之意?可他還是來找了。
他說他是擔心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是真的覺得不安全嗎?還是說怕......擔心收不了場?
陳燃不確定。
車廂寂靜幾秒。
陳燃抿了抿,先道歉了:“對不起。”
譚驍不分神。
“剛才是賭氣騙你的,我沒想故意提演出,也沒有想過你會幫我。”陳燃說,
“我是真的想跟他們面對面對峙,想讓林至白難堪。但不是不甘心。”
譚驍無所謂地看一眼。
“好吧,是不甘心。我和林至白談了兩年.....。”陳燃不確定這個詞合不合適,“這兩年他溫,教會我很多,保護我去長,會跟我構想未來,討論什麼時候結婚,將來會有幾個孩子,住在什麼樣子的房子。”
譚驍沒說話,車窗玻璃放下來些。
陳燃偏過頭,譚驍的側臉匿在影里,明明暗暗:“這兩年他什麼都跟我說,卻從來沒跟我說,他有未婚妻了。”
“你不知道嗎?”
“嗯,不知道。”陳燃沉默片刻,也覺得自己可笑,自嘲,“很蠢吧,兩年都沒看出來。”
譚驍搖搖頭:“沒有。”
撇開頭,往另一側去看,車輛行駛速度慢了些,虛晃的飛影漸漸也能看清:“其實來之前,我查了很多資料,有關明冉的。我是真的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林至白跟在一起的時候又會是什麼樣。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想對比他是對明冉用心一點兒呢,還是對我用心一點兒。我想知道他更誰,我想知道他是更我的。無聊吧?”
譚驍沒說話。
“我一直以為他真的我,有好好考慮過我和他的未來,但.....結果并不是的。他對每個人是一樣的,沒什麼不同,溫,一點兒錯都挑不出。”陳燃苦笑,“又不是對我一個人。我本來想見到明冉,然后當面拆穿一切。”
他只是聽過兩次,沒接過林至白,也沒接過明冉。因此,也沒什麼評價對方的資格,譚驍嗯了一聲,沒等說結果,就確定了答案:“但是你沒有。”
“嗯,明冉......太單純了。”
譚驍問:“那又怎麼樣?”
“告訴這些,怎麼能接的了?”
“那你就能接的了?”
譚驍幾乎是立刻就反駁了,好似當頭一棒。
陳燃愣了下,側眸看向譚驍,好像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父親早逝,從小到大,都被要求堅強,能抗下的多數都一個人抗,報喜不報憂,相同的事放到不同的人上,也只是先顧及別人,從來沒人問過,能不能抗下,能不能得了。
“我說錯了嗎?”譚驍看向。
陳燃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陳燃。”他頭一次的名字,聲音有些低,雜了風的噪音。他終于正視,對上的眼睛,說,“有些事不可以自私,有些事可以自私,你是知道的。”
...
回家,陳燃收到了林至白的消息,他約明天下午見面。
林至白改簽了機票,特意推遲一天也不早走,是因為他知道陳燃總是有賴床的習慣,就連上班都隔三差五打不上早卡,他還記得每次都為那幾分鐘的遲到費苦惱,甚至差點兒以作為要挾想讓林至白取消了這項規定,又在最后關頭剎車,說是不能讓林至白落得一個周幽王的下場。
這個時候,他又用到了這招。
陳燃沒有心,只是回了句好,把手機丟到一邊。
胡涂聽見陳燃回來,著急就從臥室抱了個枕頭過來,在家,只穿一件寬大的白短袖,遮在大,一腦兒就倒在陳燃邊上:“陳燃,你回來了。晚上的演出怎麼樣?你有沒有見到人?”
陳燃點頭:“嗯,見到了。”
兩個人離開家前商量的好,見到狗男該打打該殺殺,一點兒面都不留,直接給林至白一個下馬威,哪知道陳燃垂下眼,臉上卻沒有一點兒喜。
“那你怎麼這副樣子就回來了,沒滅了狗男威風?吃虧了嗎?”胡涂擔心雙拳終究難敵四手,但想到也不是,又問,“譚驍呢?譚驍不是跟你一塊兒去的,你就算打不過,好歹也摟摟他的胳膊,還怕比不過林至白嗎?”
陳燃又想到了明冉,搖了搖頭:“也不算是狗男。”
“林至白又給你下了迷魂藥了。”胡涂當即明白,恨鐵不鋼,“他算個什麼玩意,你就讓他們逍遙自在?你之前不是還跟我說好的,見到林至白和明冉,上去就是一,當面打醒他這個渣男,問問他的豪門未婚妻就任由他這麼玩?現在又變了。”
陳燃開始確實是這樣想的,但又想到明冉,現在看起來那麼開心。
“不是,明冉不知道。”陳燃抿了下,補充,“.......人好的。”
胡涂聽陳燃的話,就知道陳燃的病又犯了,太分辨好壞,對好的就
只全心全意去好,這些年是萬幸遇到的都是好人,沒怎麼吃過虧,直到見了林至白,上了一次大當。
這大當的傷口還沒疼兩天,一轉眼就又到這般地步。
“人好,人家有錢,有老公,有事業,有家里寵著,那你呢?”胡涂氣極:“你怎麼辦?你落下什麼了?就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不是。”
陳燃在這些事上沒胡涂清醒明白,沒法只考慮自己,又不顧及其他人。
胡涂瞪,就算是聽到了否認,仍是不滿:“不是什麼不是?”
“林至白約了我明天見面。”陳燃把手機遞給胡涂,讓看兩個人的聊天記錄。
胡涂匆匆一掃:“然后呢?”
不知道為什麼,陳燃腦袋里約響起譚驍跟說過的話,那時,月亮忽地閃過的眼睛,卻又撞上太。
是知道的嗎?
有些事不可以自私,有些事可以自私。
陳燃皺的眉頭松了些許,像是想明白什麼:“和原先一樣。”
跟他見面,分手。和預想的一樣。
只是,不告訴明冉。和預想的又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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