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究竟應當怎樣破局?
“多謝小姐。”
裴渡輕咳幾聲,連咳嗽都顯得有氣無力:“如此勞煩謝小姐與兩位前輩,抱歉。”
“你不必覺得歉疚。”
謝鏡辭刻意放冷聲線,語調平平:“謝家對你并非施舍,而是你來我往的換。你救過我的命,如今只當是在報恩,倘若你當真覺得激,那便好好養傷,將來報答我爹我娘。”
謝鏡辭很安人,更不用說是這種費盡心思拐彎抹角的形式。深思慮好一陣子,才終于編出這套說辭,想著這樣一來,他心里的負擔應該能消減許多。
說完有些張,不知會不會起效,謝天謝地,裴渡終于笑了笑:“好。”
起效了。
在心里高興地打了個滾。
“你識海虛弱,需要好好歇息,不妨先在房中睡上一會兒,等我爹娘找個大夫來。”
謝鏡辭鼻尖:“我娘說了,要讓你靜思冥想,不能打攪。”
當然想多和裴渡說說話,但以他此刻的狀態,連睜眼都算強撐。
他亦明白自己的況,低低應了聲“嗯”。
“這房間很大,那邊的角落算半個書房,架上有不典籍圖冊,能在閑暇時候解悶。”
謝鏡辭出聲之際,裴渡循聲向書架靠近幾步。他一向喜讀書,將架上書目掃視一遍,隨手拿起其中一本。
謝鏡辭介紹得饒有興致:“這本是——”
剩下的話語全被噎在嚨里頭。
雙眼一滯,瞬間屏住呼吸。
裴渡拿起的是本小冊,封皮漆黑,看上去薄薄的,沒有書名。
沒有書名的原因是,它就不是一本書。
那是本日記。
那本在學宮里……悄悄記錄了全部心思的日記。
孟小汀有時會去的臥房,書房雖大卻人來人往,儲袋可能在戰斗中到損傷,無論哪里都稱不上安全。
謝鏡辭不愿把日記丟掉,左思右想,將它藏在了這個從沒被人住過的房屋。
是萬萬沒想到,頭一個發現它的,竟是日記里的另一位主人公。然而那些日記黏黏糊糊,能讓人起滿的皮疙瘩,一旦被裴渡看見,可以當場宣布死亡。
現在的臉一定很紅。
但謝鏡辭管不了太多,只能快步沖向裴渡,倏地抬起右手:“等等,這個不能——”
從鬼冢到云京,把心思全都放在裴渡上,因而忽略了另一個重要的信息。
裴渡重傷不假,可也剛從昏迷中醒來,后來又刀飛行許久,已經沒剩下太多力氣。
日記被發現已是足夠離譜,謝鏡辭同樣沒想到的是,當火急火燎靠近木柜,上竟是力般一晃。
于是腳下打,不控制往前傾。
當裴渡即將把黑冊子打開,忽然被人撲得后退幾步,在書架上。
他嗅到悉的香氣,脊背僵一條直線。
謝小姐……正雙手著書柜,靠在他懷中。
有那麼一瞬間,裴渡想要反手將抱住,念及自己的份境遇,眼底晦暗不明,終是沒有作。
“謝小姐,”他說話時腔微,震得謝鏡辭發,“……你還好嗎?”
謝鏡辭覺得很不好。
屬于裴渡的氣息一腦涌上鼻尖,口輕輕在他前,隔著單薄,任何律都無可躲,一不的時候,能到彼此劇烈的心跳。
這也太、太太太近了。
尤其是甫一抬頭,直接便與裴渡目相撞。
因隔得近,他的眉目格外清晰凌厲,一雙漆黑瞳仁近在咫尺,好似漩渦深深,能將須臾間納其中。
四周盡是年人熾熱的氣息,曖昧得有如綿綿暗火,短短一瞬的視線相,無法克制地心。
不能再看下去了。
的臉險些炸。
謝鏡辭匆忙后退一步,從他手里拿過日記時,指尖微微在發:“這是我的東西……不是書。”
裴渡再怎麼遲鈍,也能猜出冊子里的容與有關,于是安靜點頭,不再多問。
這檔子事一出,謝鏡辭只覺沒有臉面再見裴渡,很快同他道了別。
走得毫不拖泥帶水,等房門一關,深深吸了口氣。
然后抿著,角再也無法抑制地上揚。
這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先是裴渡認出了的名字,后來又答應同來到云京,不久之前,謝鏡辭還試探抓了他的手臂。
四舍五,他們就是牽過手了。
方才還躥到過裴渡懷里,沒有被掙開。
呼呼。
超開心!
想起裴渡與對視時的目,謝鏡辭用力了發熱的側臉,在原地咚咚蹦跳兩下,跳完仍然不夠舒解激,又在手里做出下意識的揮刀基礎作,走路帶風。
心里高興,步像是在飛,猝不及防,忽然聽見一道吱呀聲響。
有人打開了房門。
謝鏡辭心里咯噔,一個步靠在墻角,拿右手撐住額頭,佯裝沉思狀。
裴渡見沒走,似是有些驚訝:“謝小姐?”
“嗯?你怎麼出來了?”
謝鏡辭聞聲仰頭,側看他一眼,看似穩如老狗,實際慌不擇路,腦子里的說辭一個接一個過,沒找到合適的借口:“我在——我在賞景。你看那邊,今天的太漂亮,要和我一起嗎?”
雖然比起“高興得像只手舞足蹈的猴”,賞景的說辭能讓保留一點點面子,可是……啊該死這是哪門子的爛理由,太能有多漂亮。
瞥見裴渡笑了一下,自知理虧,梗著脖子繼續沉思狀天。
也因此,謝鏡辭沒能見到裴渡的目。
其實他之所以開門,不過是想遠遠看一眼謝小姐的背影,沒料到居然并未離去,當房門被打開,兩人四目相對。
沒有離去,真是太好了。
冬日的和煦溫暖,將年的眼瞳映出琉璃澤。
日暈耀眼,他卻沒看天上的太,目和,自始至終靜靜凝在地上的人影,面上薄紅未退,噙了笑低低應道:“嗯……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