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醉了酒,清醒時的謝小姐,斷然不會被一場噩夢嚇這樣。
裴渡心底發,聽說起在夢中他的名字,只覺連骨頭都綿綿地化開,直到出聲回應,才發覺自己的聲線發啞:“別怕。你先行回房,今夜……我在你房外候著。”
懷里的謝鏡辭作一頓。
兀地抬頭,瞳仁里蒙了層微不可查的翳:“那你呢?你不睡覺嗎?”
“我們修真之人,本就不用夜夜眠。”
裴渡只當被酒氣沖昏了頭,連這般人盡皆知的常識都能忘掉:“謝小姐只需想到我在屋外,便不會如此害怕。”
被毫不留地拒絕了。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謝鏡辭還是恍然一頓。
說不清心里究竟是什麼,著頭皮裝醉,繼續念臺詞:“……不要。”
裴渡微怔,聽緩聲道:“如果沒有你陪在邊,我定然睡不著——只要今晚就行,你陪陪我,好不好?”
近在咫尺的年陡然僵住。
因為距離很近,謝鏡辭能到他加劇的心跳。
不知道裴渡的答案,心口也生生揪起來。
其實按照劇本,他要是答應下來,后續節才勉強能算得上“正常”。
一旦拒絕,按照病占有異常兇猛的人設定,哪怕用盡各種強手段,都要把心上人留在邊,——
“……謝小姐。”
他并未沉默太久,嗓音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靜:“你喝醉了。”
這是明晃晃的拒絕。
謝鏡辭的腦袋轟然一炸。
糟。糕。了。
“我沒有。”
似是委屈,又像生出了些許惱怒,語氣卻始終毫無起伏,黝黑的柳葉眼深邃如古井,即便映了月,也仍是一片死寂:“你討厭我?”
四周靜了短短須臾。
裴渡下意識要出言反駁,卻到澎湃如的靈力。
屬于謝鏡辭的靈力源源不斷往外溢出,裹挾了陣陣凜冽刀風,在半空中凝恍若實的縷縷白線。
眨眼之間,白線好似蛛網洶涌而來,不由分說攀附上他的手臂與腳踝,并不斷向上,更為蔽的角落。
他承不了這樣的,幾乎是著聲音道:“謝——”
話音未落,便是一疾風掠過。
謝鏡辭靈力涌,稍一用力,就將他甩上床鋪,旋即線漸漸聚攏,如同無法掙的繩索,錮住所有作。
手腕傳來極淺的疼。
裴渡長睫輕,在逐漸清晰的視線里,見到一點點靠近的面龐。
謝鏡辭將他在下,靈力翻涌如,自上而下,定定打量他的模樣。
因為開門匆忙,來不及整理,裴渡尚未束發。
零散黑發四散如霧,胡鋪陳在枕邊,其中一些綿綿耷在頰邊與耳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襯出冷白面,以及在月之下,再顯眼不過的緋紅。
羽般的長睫在不自覺抖,雙眼則映了水,滿含著驚異與茫然,再往下,是略微敞開的襟,與纖細漂亮的鎖骨。
一張疏離的臉,下卻是此等風。
謝鏡辭心滿意足笑笑,為他去側臉上的黑發:“這樣一來,你不就可以一直陪在我邊了?”
——救命啊!太中二了太中二了!貴族學院憂郁公主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
謝鏡辭在心里吐出一口老,只希裴渡被急了,不要一拳掄上來揍。
稍稍頓住,像是出于某種惡趣味,角輕揚,指尖劃過裴渡臉龐:“好奇怪,這里為什麼這麼紅?你不舒服嗎?”
“謝小姐。”
奇怪的覺席卷全,的目如同烈焰,引出難以忍的熱浪,裴渡拼命想避開,卻彈不得,只能發出喑啞低喃:“……別這樣。”
謝鏡辭自然不會理他。
因為這份微小的反抗,綁縛于周的靈力愈發用力,從小繼續蔓延,引得年咬牙戰栗。
指尖自臉龐向下,來到被薄薄一層包裹的膛。
的手指力道不重,卻仿佛能深深刺骨,裴渡連呼吸都做不到,意識里暴的巨在籠中瘋狂囂,被他生生回黑暗。
渾上下,連骨頭都像淌了巖漿,燙得駭人。
這種被死死錮的姿勢,實在難堪至極。
謝鏡辭在心口上按了按,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前。
“心跳也好快。”
語氣帶笑:“比我的心跳快多了……倘若沒有這件,起來會不會更清晰一些?”
于是指尖緩緩向上,略微一挑,勾住年單薄的、已然出小片雪白的前襟。
救命。
這也太變態了。
莫說裴渡,連都覺得頭腦發燙,指尖止不住地抖。
謝鏡辭面上帶笑,心里慫到不行,流出的眼淚嘩嘩啦啦,匯云京護城河。
而且就裴渡這副抵死不從的模樣,他似乎當真對毫無心思。
強一個對自己毫無心思的人,尷尬程度簡直超出想象。
按照人設定,眼中本是噙了笑意。
然而頃刻之間,盡數化作驚惶的不敢置信。
——探出的靈力轟然碎,下襲來的疾風讓毫無防備,右手被人順勢抓住,整個人向下倒去。
與裴渡的姿勢霎時對調,被不由分說按住。
他的氣息零散抖,脊背卻是僵如石,俯之際,長睫籠下大片影,黑發落在頰邊與脖子上。
他的眼眶好紅,像是隨時都會落下眼淚。
謝鏡辭心口莫名一晃。
雖然這個人設也不喜歡,三番四次了拳頭,但應該……不至于這麼討人厭,輕輕一,就讓他雙眼通紅吧。
“謝小姐。”
裴渡聲線很啞,如同裹了礪的沙:“你喝了酒,這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如若一意孤行,明日醒來,你會不開心。”
他當然也想伴眠。
倘若能陪在謝小姐邊,看著閉上雙眼,他能高興得整晚睡不著覺。
可現在喝醉了,一切沖都并非本意,之所以想同他共寢,不過源于一場噩夢。
答應謝小姐神志不清時的要求,趁醉酒占便宜……
那簡直是混賬。
裴渡不愿明日醒來,見到驚恐與茫然的目。他心甘愿慢慢去等,等謝小姐清醒的時候,主朝他靠近。
他淺淺吸了口氣,混濁的眸漸趨明朗。
“聽話。”
見安靜下來,裴渡垂眸輕笑,聲線輕得像哄小孩:“我今夜一直在屋,你安心睡,別怕。”
接下來本來應該還有幾段臺詞。
但系統一瞬間突然沒了聲,再開口時,狠狠吸了口冷氣:[這種……誰能得了啊,再變態再無理取鬧的人,估計都得好好消停吧?]
謝鏡辭也沒吭聲。
裴渡的嗓音溫得要命,帶著些許沙啞的低音炮,在黑暗里掠過耳朵,像是電流倏地蔓延開,滲進每骨頭。
一反抗的力氣都不剩下,只覺得骨頭發發麻。
這比直接應下同寢的要求,更人難以抑制地心。
裴渡下了床,被子被仔仔細細蓋在上,好每一個邊角。
謝鏡辭心跳兇猛,宛如洪水猛,把思緒吞噬得一干二凈,也不敢再與裴渡對視,匆忙閉上眼睛。
裴渡沒再發出任何聲音,可哪能睡得著。
向來沒心沒肺的謝小姐一邊裝睡,一邊凄慘地失眠,百無聊賴,只能在腦子里敲敲系統:“你覺得,他是怎麼想的?”
系統:[很強,很牛,是個很強無敵的狠角。你倆要是搭戲,絕對能拿奧斯卡影帝影后。]
哪是想要問這個。
謝鏡辭不悅地翻了個,皺起眉頭。
跟前突然靠近一樹木香氣。
謝鏡辭一不,被子下的雙手忍不住暗暗。
[我知道了!]
系統又是一笑:[你不是想知道他對你是何心意嗎?如果他來親,就肯定心儀于你——電影里都是這樣,一試一個準!]
——親——?
謝鏡辭一顆心臟呼啦啦懸到嚨。
裴渡真會那樣做?不可能吧?可是倘若他當真做了……是臉還是其它地方?
一溫和的熱氣慢慢靠近,盤旋在頰邊,從額頭到鼻尖到下,雖然并未真正,卻在毫厘之距的地方細細描摹,勾勒出面容的廓。
謝鏡辭覺得自己在被一點點蒸。
想必裴渡一直都記得,那個被噩夢所困、孤獨無依的謊話。
因此他才會在整日勞累后舍棄休眠,安靜坐在床前,見謝鏡辭皺眉,小心翼翼握住的手。
年人的嗓音已經褪去沙啞,清如盈盈皎月,極認真地對說:“別怕,我抓著你的手。”
言語究竟能不能通過耳朵進夢里,謝鏡辭并不知曉。
然而在這片靜謐夜中,循著他的聲音,有什麼東西正中靶心。
砰砰直跳的心臟橫沖直撞,轉瞬之間,被蜷著的皺一團。
那個一直困擾的難題,不必詢問系統,便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謝鏡辭用僅存的最后一理智想,萬幸這會兒了夜。
所以裴渡才看不見臉上驟然涌起的紅。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紅包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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