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門緩緩升起，帶落一地塵埃。

斜靠著墻壁的裴青煙原本靚麗的衫破敗，發髻散，四肢以鐵鏈桎梏，全無先前半分端莊。

看著緩緩出現在眼前的江予沐，嘲諷地扯起角：“你果然來了。”

“那紙條是你派人送去的。”是肯定的話。

裴青煙坐直了子，笑得極為妖嬈：“是我。”

江予沐攏在袖中的手掌攥拳：“是什麼意思？”

裴青煙挑眉：“如你所見。”

“裴青煙！”江予沐的子抖不止，巨大的憤怒燃燒通，甚至讓忘卻了再起蔓延起的腹部疼痛。

見這般失控的模樣，裴青煙忽地仰頭大笑了起來。

待到笑累了，雙手并起，拭過笑出的淚，巍著靠著墻站起了。

“我覺得你可悲的。”靠近只有鐵欄之隔的江予沐，輕聲道，“哦對了，你大哥和你爹爹從前似乎并不沾賭，你知道為什麼一夜之間便輸的連家底都沒有了嗎？”

江予沐看著近在咫尺的，聽著那聲聲句句，只覺通逆流而上，雙仿佛灌了鉛般再也不了半分。

艱難開合：“......為什麼？”

裴青煙笑：“當然是因為，昱辰想要你心甘愿地做我的替。”

“你不會真以為他那樣的人會好心到管顧你那爛泥扶不上墻的家人吧？”

蕭凌初見江予沐之時，便被那酷似裴青煙的眉眼所吸引，后又瞧見上元燈宴的一手好琴，已值婚齡的他便相中了。

奈何江予沐雖父親職太低出低微，但卻有幾分骨。

不愿攀高權貴，直到有朝一日父兄沾染賭博，本就不甚富裕的家底全部敗又負債累累。

那時的蕭凌宛若天神般降臨到那暗黑至底的人生，又將拉出泥潭。

開始淪陷，即使在知道他對自己的一切都是因為另一個人，也未曾怨懟分毫。

“昱辰可不是強迫旁人的人，他更喜歡的是看別人依附于他，然后玩弄掌。”裴青煙一字一頓。

“而你二哥，便是發現了這個，才死無葬之地，嘖嘖嘖，聽說被人撈起來的時候，已然面目全非......”

裴青煙后來又說了什麼江予沐已然完全聽不見，耳邊嗡嗡作響，只覺得周遭的一切都在止不住的旋轉，連那獄鎖何時被打開都沒有發現。

看愣神，裴青煙忽地拽過江予沐的手臂往一推，啪嗒一聲鐵鎖再次扣上，二人的位置瞬間調換。

與此同時，詔獄忽然燃起陣陣火焰，滾燙的熱浪由遠及近，不過眨眼便要蔓延到了們所在地界。

裴青煙自知不可再留，離開之前，掃視過宛若雕塑般呆滯地跌落地面的江予沐，又看到下蔓延開來的跡，眼神帶著憐憫與嗤嘲。

“有幾分像本郡主，本就是你的福氣，如今能替本郡主去死，也是你的福氣。”

第99章 山雨來。

城外, 的叢林之中，蕭凌帶著一眾影衛穿梭其中。

忽然，他抬手示意停頓, 尋了個空曠之地，遙著南平王暗中遣走的車隊, 眼底危險的暗芒一閃而過。

早知祁朔不是那麼好對付, 卻不曾料到他們多年布局經他一遭回京這般輕易就被打了大半。

好在大理寺卿在多年的籌謀中早已有了足夠的人證證作為替罪羊。

可偏偏裴青煙出現攪了計劃, 若非如此, 王爺本不用這樣急著趕回南平城。

“世子，一切按照您的吩咐理妥當了。”

雖然裴云昭暫且沒有證據，但若順藤瓜，很快便能查到他們上來。

坐以待斃向來不是他們的作風，而裴青煙......也必須死。

“嗯。”蕭凌輕應了聲, 沒什麼波。

一切事在他們預備多年的大業面前都不值一提。

“世子妃可出了城？”

影一答：“下面人傳來說并未接到世子妃的馬車。”

聞言蕭凌腳步驟頓, 口莫名傳來一陣心悸, 他側眸：“什麼意思？”

可不待影一繼續回答, 便有侍從火急火燎的跑來。

“世子......世子妃，......“

蕭凌一把拽起那人領, 桃花眼危險地瞇起：“怎麼了？”

“世子妃沒有出城，而是收到了信件......”說著侍從將留在安侯府的那張紙條抵給蕭凌，“然后便半途折去了詔獄......”

詔獄！

蕭凌著紙條的手指收, 看著那上面的字跡, 瞳孔猛地。

周遭的環境突然朦朧片，耳邊嗡嗡作響，他踉蹌著后退兩步，余瞥見馬匹韁繩，忽地手一把拽住, 然后翻而上。

“世子您不能去！”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影一立馬上前攔住了他。

現下奔去詔獄豈不是自投羅網？

“滾開！”蕭凌赤紅著雙眼猛地揚鞭，影一瞬間嘭的一聲撞到了樹干之上。

與此同時，他泛白的骨指攥韁繩，帶著馬蹄高揚抬起，然后朝城絕塵而去。

......

裴青煙狼狽地從先前便打探好的詔獄后方的狗鉆出，直起拍了拍上的塵土，眉宇間盡是嫌惡。

自己作為自便養尊優的南平郡主，何時過這般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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