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蕊了口氣,用手背蹭了蹭臉,低頭瞥見那層黑灰只看了一眼便幾暈厥。
——現在一定丑到驚世駭俗。
幾名伙夫剛剛抬頭就見著奚蕊朝他們來的目,那模樣使他們下意識一驚。
奚蕊瞇眼威脅:“你們,不許將今日之事傳出去。”
“是是是......”
伙夫們連連點頭,生怕一個不留神便被懲罰。
奚蕊滿意地又抹了把臉,理了理發后將袖子挽起,繼而將視線投向一側還算干凈的案板上的面團,眼底復又燃起熊熊斗志。
“再來!”
“——”
*
書房。
昏黃暈傾灑在軒窗之上,靠窗案邊祁朔俯首執筆于紫檀桌案之上。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細碎響,他頓了指尖。
“啟稟公爺,夫人派小的們前來送綠植。”門外的小廝低垂著頭一五一十道。
銘右看祁朔并無拒絕之意,便道了聲進來。
只見四五個小廝手中搬著幾盆綠蘿分別置于窗臺桌邊,又迅速俯離去。
祁朔掃視這從未在他書房中出現的件,微微蹙起了眉。
所以又是在做什麼?
“去把鈞左來。”
銘右愣了一下,道:“是。”
自那日丹送奚蕊回京,鈞左便留在了邊以保安全。
*
暮漸起,東廂庖廚也燃起了火燭,奚蕊終于做好了一盤像樣的海棠。
那擺地齊齊整整的里紅的餅映眼簾,心底的就油然而生。
過窗戶敲了眼外面的天,恰好到了傍晚之時,待去梳洗一番倒也不算遲。
思及此,奚蕊心大好:“回房......”
忽地瞥見那滿室狼藉,以及那灰頭土臉的伙夫們,又補充道,“本月給東廂所有伙夫漲月錢。”
一語出,本還愁眉苦臉,心底哀怨的一眾伙夫立馬亮了眼。
就是說,突然很想讓夫人再多來幾次了。
......
奚蕊疾步回了房,又迅速褪下衫解開頭發,將整個人泡到了早已準備好的浴桶之中。
國公府廚房頗多,便是選了那個不怎麼常用的去做小食。
又以子不適無甚胃口為由沒去前廳用晚膳,為的便是借此當頭清洗一番。
不知是技藝不還是廚房本就煙灰頗大,奚蕊足足換了三桶水才覺洗盡上塵氣。
白的因著熱水氤氳出點點紅潤,抬步踏出浴桶,拭干凈上水漬后穿上了早先備著的蘇梅絹。
卷了半干的發完全披散在后,落座于銅鏡之前執起了銅黛。
奚蕊的眉本就巧,只需稍稍輕描便夠,又因著臉頰本就紅潤,也免了胭脂。
做完這一切后,頭發也干地差不多,用玉簪隨意挽起,再往外瞧去時已是暮沉沉。
奚蕊起了,端起那辛苦一下午才做出的海棠,推開門,終于朝祁朔所在的書房走去。
*
與他甚在除了就寢與用膳時有其他接,而上次來書房還是新婚第二日想同他一道宮的時候。
當奚蕊站定在門口的瞬間,房門便打開了來。
有些詫異,便見著銘右抱拳了聲夫人,然后為讓開了路。
奚蕊輕輕頷首,隨即邁著步子緩緩移進室,與此同時后之門也應聲而關。
“妾問夫君安。”噙著淺淺笑意福了,“夫君辛苦,妾便為夫君做了些小食。”
說罷上前將手中白玉托盤置在案上,然后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祁朔雙手叉,手肘置于桌案,看向那小盤荷花時,不由得想到了鈞左匯報的‘夫人幾番燒糊鍋底’之類言論。
他眼底有些猶疑,而那方的奚蕊并沒察覺這一不妥。
祁朔言也算習慣,于是自顧自地坐到了他側的凳子上,單手托腮正再言,便見到了那窗邊的綠蘿。
奚蕊眸中泛:“妾見夫君書房單調得,便自作主張地遣人送了些綠植,夫君覺著這綠蘿如何?”
祁朔頷首:“尚可。”
欣喜更甚,眼角彎起,兩頰的梨渦十分顯眼:“夫君喜歡便好,妾可是為它們親自澆了好幾日水呢。”
聞言,祁朔下意識便想到這剛齊他口的小姑娘手持水壺,踮著腳澆灌窗邊綠蘿的模樣,當下眉眼不自主松和許多。
“你子不適?”
奚蕊愣了愣,隨即想到今晚為了節省時間胡謅的借口,笑著將托盤推了推囫圇道:“已經無礙了,夫君嘗嘗妾做的餅?”
凝他的瀲滟杏眸中滿是期待,祁朔停頓未久,終于出手執起一枚小巧的海棠。
奚蕊屏住呼吸靜待著他的宣判,心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張。
忽然想到什麼,又趕忙為他倒了杯茶遞過去:“夫君喝點。”
祁朔垂眸瞧去,忽地發現那本該白無暇的荑之上,此時染上了星星點點紅痕。
劍眉微蹙,落奚蕊眼中卻只以為是又失敗了,方才亮起的瞳仁又黯淡不:“是不是妾......”
“不是。”驀地抬頭,又聽到他說:“夫人手藝湛。”
不安被安,突然手背被人覆蓋。
“理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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