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遭大雨......回不來?
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可是——
“可是臨走之前,是他親自同我說的勿念呀。”
“......?”
“對了,那字條還在我匣子里放著呢。”
江予沐覺得眼前這人從來沒有這麼聽話過。
“丈夫遠行,作為妻子還是需要念著的,比如予他書信。”
......
奚蕊撐著下聽說著,竟覺得還有幾分道理。
直到暮漸沉,送走了江予沐還在想著方才的談。
“書信?”
奚蕊將視線投向側桌案的紙沓上,忖思半響,終于出筆桿,然后在宣紙上落下第一句話——
問夫君安。
第38章 “……今天可以就親一下……
對于寫信一事, 本是因為覺著阿沐的提醒十分有道理才打算筆。
可當真的執了筆,奚蕊才驀地發現,在這第一句‘同夫君安’后, 竟是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了。
所以那些尋常夫妻都是談些什麼呢?
奚蕊雙手托著腮幫坐在窗前案邊,看著夜幕逐漸籠罩, 聽著蟬鳴蛙漸起。
不知怎麼的, 忽然想到了年時, 父親外出辦案后, 娘親在那煙雨朦朧的軒窗前執筆寫信的模樣。
那時的爹爹還未晉升為大理寺卿,所負責瑣事極多,是以,外出復案十分頻繁。
憶起以往爹爹每次出門前娘親都會的諄諄囑咐,以及無數個日日夜夜里寫下親筆家書。
只可惜當年太小, 記不得娘親寫了什麼, 只能模糊地回憶起, 娘親寫下每一個字時角皆噙著淡淡的笑意, 似乎是十分眷念又幸福的模樣。
所以......
娘親定是寫了些自己覺得開心的事才會如此愉悅!
想清楚這一點的奚蕊如醍醐灌頂,坐直, 立馬執起筆桿,又沾了沾墨。
再筆時則如文思泉涌,揮灑自如。
......
“昨日午食一燒, 味覺甚, 待夫君回來一同品嘗。”
季北庭憋著笑稍稍瞥了一眼祁朔手頭家書,可那笑意剛剛下卻又在見到后一封時徹底憋不住。
“今日復食之又覺味不甚,便當我沒寫昨日之言?哈哈哈哈哈——”
他手肘搭在祁朔肩上,笑得直不起腰。
祁朔冷眼瞧過去,然后手一掌拍開季北庭:“笑夠了嗎?”
“哎不是, 我昨日見那左指揮使妻子給他寄的信都是些什麼‘日日思君不見君’之類言論,怎得,怎得到你這里就是哈哈哈......”說著,季北庭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小夫人屬實有趣得。”
祁朔收好桌案上那突然送來的一沓開頭皆為「問夫君安。」的信件,淡道:“既然還有空窺人信件,今晚東南方堤壩便由你去驗查。”
季北庭突然哽住:“......你冤枉我,我可沒有看他的!他收到信后恨不得炫耀到整個軍營都知曉,就差到你面前來念一遍了!”
“那你方才念的是誰的?”
“......”
季北庭哼了兩聲:“去就去,我作為工部主事本就該以作則!”
“這般有覺悟,那西北方向的也順便去了罷。”
“???”
……
此番南下筑堤本就是未雨綢繆,是以,并非十分巨大之工程。
再加上當地百姓見到鎮北軍后皆是上趕著相助,倒也算事半功倍。
“啟稟公爺,這里是青城近五年來的堤壩修筑況。”
銘右呈上一沓案卷,祁朔隨手翻,忽地眼眸一瞇察覺不對。
東南沿海,易疏不易堵,而西南陸則需嚴筑堤壩。
可再看那銀流通分配,卻更多配予東南,屬實蹊蹺。
況且青城是西南方多河界之地,也是每年洪災最嚴重的中心。
按照這記錄來說,五年前朝廷便開始不斷撥款修壩,只是此地銀兩到手這般竟也沒有上報,而且他們確實也筑了,從字里行間來看找不出半點紕。
但卻又覺都有疑慮。
如此推斷,這種不正常從五年前便開始了,那時候裴云昭還尚未登基。
祁朔緘默半響,心中有了決斷,他將案卷收攏,又吩咐。
“傳令下去,左右騎兵收整完畢即刻返京,不得停留,違令者軍法置。”
看來有些事要比想象中更加盤錯節,但也不急,事并非一朝一夕,他也有的是時間。
銘右頷首抱拳:“是”
……
*
奚蕊接連寫了許多封信件,從最初的思如泉涌,到現在的江郎才盡也不過數日。
不開始懷疑,娘親當時寫這種蒜皮的小事真的會令人快樂嗎?
最可恨的是竟然一封回信也沒收到!
奚蕊擰眉問:“聽說南方子溫婉可人,你說公爺是不是陷溫鄉而忘了我這正室?”
這般親手寫家書的真心終究是錯——
“夫人,公爺是去筑堤,不是游玩。”文茵無語。
哦,也是。
算了,是位蕙質蘭心的妻子,要寬容大度,不能在乎這些小事。
為自己安再三,繼而支棱直,卻又是一日提筆與紙相顧無言。
奚蕊覺著坐到這副桌案上便已經到痛苦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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