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廣平再如何也是朝廷三品大員,就算是他們十分不喜這妹夫有些所作所為,也需給些面子。
當年崔絨初京都,借住文淵閣大學士府中,彼時的奚廣平還是大學士的弟子,二人彼此欣賞,日久生。
可天不遂人意,崔絨本就生得極,在宮宴上的一支舞竟了先帝的眼。
那時的奚廣平年青,只知憂慮著急,本不敢同陛下言明。
只能眼看著崔絨接到一批又一批意味不明的封賞,就差直接納宮中。
好在與崔絨好的懷嘉長公主裴月據理力爭,二人匆忙私下婚,生米煮飯才逃過一劫。
奚廣平陷那段回憶,多年前對上王公貴族的無力與挫敗恍如昨日。
也正因如此,除了公事,他對皇室宗親皆是敬而遠之,同時也不愿奚蕊和他們沾染上關系。
尋個門當戶對的親事,就算不要那一品誥命,但至不會讓被欺負了去。
“事已至此,蕊蕊的婚事無法逆轉,我會盡我所能護周全。”他不想再多談這些,“只是崔家若有需要......”
“不需要。”崔老太太出聲打斷,“我們崔府行得正,不怕小人誣陷迫害,除了與蕊蕊相關的事,崔府與奚家不需要再有聯系。”
此番若非奚蕊,奚廣平一輩子也不必再來丹縣。
況且這麼多年皆是如此,何必因今日這事打破?
從他納妾,崔絨離世開始,崔家與奚家便再無瓜葛。
奚廣平知曉崔老太太一貫剛的子,拳頭了又松,這麼多年他何嘗不是活在自責與懺悔之中?
終究是其如故,其人不存*。
*
大舅母將帶到外院,后崔老太太又來左右囑咐著要添置什給作為嫁妝。
奚蕊本以為只是些簡單件,可眼看著崔家就差把家底一同帶上了。
“其實爹爹給我備有嫁妝,外祖母不必麻煩。”說著底氣不足地瞄了眼不遠的負手而立的奚廣平。
“你爹那摳門模樣能有什麼嫁妝?我們的小姑娘嫁人可不能寒磣了去!”這時候的崔老太太倒是本沒將奚廣平放在眼中。
眉眼一瞪,來回理對著清單,儼然有一副今日便要送出嫁的模樣。
奚蕊:“......”
爹爹真該反思一下自己的小氣行徑。
“木鑲玉如意,彩茶葉罐,沉香朝珠......”
許是有那天價聘禮在前,現下崔家準備的價值不菲的嫁妝在奚蕊心中更多的是難過。
知道他們想將最好的給,可如今的崔家并不如往日,并不想讓他們破費如斯。
下心底的辛酸剛想開口,便被大舅母打斷了話頭。
“說起來這些玉石皆可鑲嵌在蕊蕊嫁上頭,蕊蕊你覺得呢?”
嫁!!
二字既出,奚蕊頓時如被五雷轟頂,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方才為崔家破費的辛酸頃刻消逝,頓時還是覺得自己更值得悲哀。
“蕊蕊?”見不語,大舅母又喚了聲。
喃喃啊了一聲,勉強扯出一抹笑意道:“確......確實不錯......”
好在此事說過便罷,眾人也都默認嫁早已繡好,奚蕊有苦難言,只能跟著點頭。
大舅母調笑著還在與另外幾個舅母嫂嫂說些什麼,忽地大表嫂神神地將拉扯到了一旁,并在手中塞給一本小冊子。
奚蕊狐疑接過,剛想展開便被大表嫂摁住了手,只見捂著輕笑了聲:“你夫君生得那般俊又驍勇善戰,定是個強力壯的男子,蕊蕊回去可得好生補補,現在委實太瘦了,怕是不起折騰。”
折騰?為何要折騰?
看懵懵懂懂的模樣,大表嫂笑容愈發深意,補充道:“此婚前再看,咳......莫要害,我與崔越的幾個孩子便是多虧了它。”
奚蕊滿臉迷,哪里等得到婚之前?待人走后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來。
可就此一眼便覺通直涌頭頂,紅暈瞬間從臉頰蔓延到了耳后。
這這這......!!
仿佛燙手山芋一般,胡闔上隨手丟給了后不知所云的阿綾。
“......不準看!”
阿綾:“......”
麻了。
*
婚期漸進,奚蕊也真的到了快要回京都的時候。
跟著滿臉喜氣的眾人強歡笑,只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悲歡并不相通。
就在他們準備啟程回京時,崔府大門被一隊黑甲紅襯的鎮北軍敲開。
不待他們詢問,便聽著為首之人解釋:“公爺派屬下等護送奚姑娘與奚大人返程,以免再次遭遇不測。”
“......”
好一個再次。
當坐在那寬敞奢華的馬車上時,奚蕊終于知道,來時的那場勉強可以算作刺殺的遭遇再也瞞不住。
“其實爹爹,我可以解釋的,就是當時那個馬車車轱轆咔的一聲突然斷了,那車夫又卷款攜逃,不是我說,爹爹您雇小廝時還真的多考察考察人品.....后來接著就沖出來一隊黑人,我嚇得不行.......”
“.......總之就是恰好遇上了祁......公爺,然后他順路將我帶到了丹縣,我保證,就算當時不知道他的份,我也絕對絕對沒有做什麼忤逆他的行徑!一路上十分乖巧安靜,睡了一覺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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