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溫度讓池錚心底了一下，他慢慢側眸看孟盛楠，緩緩點了下頭。覺到他整個人都在繃著，脖頸得耿直，上冰的嚇人。他站了太久，孟盛楠拉著他坐下。池錚胳膊撐在雙上，手掌抵著額頭，然后他就那個姿勢一直沒變過。

能覺到他在發。

近兩個小時后，紅燈滅。幾乎是瞬間，池錚就站起來。急救室的門從里頭打開，醫生走出來拿了口罩，對他們倆道：“放心吧，患者已經搶救過來了，多修養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孟盛楠提著的心落了下來。

病房里，替陳思掖了掖被子，抬頭看一臉沉默的男人。

“我來照看就行了，你回去換服吧。”他的襯衫長都了。

池錚抬眼，“沒事。”

他話音剛落，病房門被推開，陸懷火急火燎的跑進來。池錚冷眼看過去，陸懷著氣拉他去了外頭。孟盛楠不知道什麼事沒問，便在病房里等。

可是過了好大一會兒，仍不見他們人影。

孟盛楠出去看，陸懷靠著外頭的墻一個人待著。

“池錚呢?”

陸懷扭頭看，半天才開了口，眼神閃爍。

“公司那邊出了點事，他去理一下。”

孟盛楠‘哦’了聲，放下心。

“你回去休息吧，我來看著阿姨。”

孟盛楠搖頭，“你忙你的去吧，我一個人能行。”

良久，陸懷笑了一下。

“那小子上輩子不知道燒了什麼高香了。”

孟盛楠低頭彎。

陸懷嘆了口氣，“兩年前也是這樣，阿姨病重。他在急救室外頭守了一整夜，頭發白了，整個人也廢了。”

孟盛楠忽的抬頭，眼神里說不出的吃驚。

“小孟你知道麼，他那會兒可是前途無量。”

陸懷笑得很慘，“就是被我耽擱了。”

走廊里，消毒水味兒很濃。已是深夜，周邊很安靜，偶爾有值班醫生和護士經過。陸懷真的像是憋得太久了，孟盛楠從來沒見他這樣笑的這樣苦過。

“我和池錚是江郎才盡介紹認識的，后來混了一起做項目。他說這項目做了絕對能名揚萬里，我信他。這家伙對代碼簡直瘋狂到日夜顛倒，那勁頭我是跪了，就我知道的人里沒人比得上他。”

孟盛楠靜靜的聽著。

“那會兒臨畢業，時間很。他做的是項目最核心的部分，我跑的融資。”

陸懷說到這兒，停了一下，話再說出口變得艱難了。

“是我找的融資，是我找的。”

孟盛楠不忍的看著他。

“當時對方給的價很高，我年輕氣盛只想著趕簽約拿下來。池錚對這種事兒一概撒手不管，他是有多信任我。”陸懷苦笑，“簽約那天他們約在酒店，我被灌了不，稀里糊涂就簽了，醒來后才發現被蒙了。”

“后來呢?”孟盛楠問。

陸懷目直視，眼睛有些紅了。

“后來他去找，我們畢竟是個學生，胳膊擰不過大，更何況項目都白簽人家了，還得賠不錢。”陸懷嘆氣，“當時事鬧得有點大，學校直接把他開了。”

孟盛楠問：“學校都不管麼?”

陸懷自嘲。

“那家公司基不淺，后臺多的是，要息事寧人就得犧牲最沒利用價值的。”

孟盛楠沉默著。

“他不是輕易放棄那種人，可我們都沒想到阿姨出事了。”

孟盛楠手心冒汗。

陸懷道：“他是連夜趕回去的，等后來我們再見到，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出租屋里所有的電腦件都被他砸完了。”

“砸完了?”

陸懷：“砸完了。”

孟盛楠難以想象池錚當時什麼樣子。

“那家公司——”

陸懷：“當時的負責人跑了，沒人認賬。”

外頭的雨聲漸漸變小，孟盛楠說不出來的胃脹。盯著地面看，腳印斑斕。

“陸懷。”

孟盛楠突然他，男人一愣。

“他沒回公司是不是?”

陸懷怔了半天沒說話。

“出什麼事兒了?”

當時電話過去，他就應該已經往醫院趕。現在想想并不至于用那麼久，陸懷支支吾吾更印證了的猜測。孟盛楠揚聲又問了一遍，陸懷才慢慢說了實。

“他被警察帶走了。”

孟盛楠腦袋‘嗡’的一聲，狠狠一震。

陸懷又道：“不過別擔心，史今活去了，不會有事的。”

孟盛楠語無倫次。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行，你說在哪我得去看看，他——”

陸懷沒什麼笑意的笑了一下。

“他說不讓我告訴你，就怕你這樣。”

孟盛楠咬著下沒了聲。

“沒大事兒，車子開的快了闖紅燈撞了個富二代。他急著先跑來醫院，那瘋子非要找警察，我和史今在后頭攔了半天沒用，剛被條子帶走。”

孟盛楠：“……”

這沒大事兒麼。

“放心，蹲一晚明兒就出來了。”他說的輕松。

孟盛楠腔卻堵得不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在外頭待的太久，該進去照顧陳思和消化陸懷的話。剛推開門又被陸懷住，孟盛楠回過頭。

“他這次從頭再來，多半是因為你。”

醫院的夜晚安靜的像深山古廟，風吹草都格外清晰。孟盛楠站在窗前，看著外頭，雨濺在玻璃上，嘀嗒嘀嗒。站了一會又坐回病床邊，陳思的臉病如白紙。兩年前的那個夜晚應該是比今夜不知驚心魄了多倍，池錚竟然白了頭。

腦溢突如其來，你擋不住招魂令。

那一夜，孟盛楠一直沒睡，將就著到天亮。趴在陳思旁邊，覺到人的頭發。孟盛楠瞇著眼抬起頭，人笑，“昨晚累壞了吧?”

孟盛楠搖頭。

“您哪里還難麼?”

陳思：“不難。”

后來醫生過來檢查完走了，孟盛楠打了飯回來。怕陳思問起池錚自己不知道怎麼回答，一直提心吊膽想著怎麼說。陳思沒什麼勁兒，孟盛楠一口一口的喂。

人看：“你服都的，一會兒回家休息去。”

“我不累。”

陳思笑，“我看不出來呀。”

孟盛楠想扯個角哪怕是笑一下也扯不出來。

“阿錚真是好福氣。”

孟盛楠：“您醒來前他剛回店鋪那邊，一會就來了。”

陳思慢慢點頭。

“昨晚他嚇著了是吧?”人輕聲問。

孟盛楠沉默了一下，“有點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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