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活什麼樣子,什麼就是標準答案。我不需要任何人,再替我做決定。”
倪歌說完,站起,頭也不回地向樓上走去。
“倪……”
媽媽想。
然而剛剛出口一個字,就突然按住心臟,倒下去。
——
醫院走廊燈火通明。
“沒事。”醫生忙到半夜,走出診室,“心臟病犯了,讓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吧。”
“謝謝您。”倪清時微微頷首,“我媽媽睡下了嗎?”
“嗯。沒事的話,先別去打擾了。”
倪清時點點頭。
回過,在倪歌邊坐下。
他沒有說話。
“……對不起。”半晌,小聲道,“我不該說那種話。”
倪清時微微松口氣。
“醫生說,媽媽最近的狀況,本來就不太好。”轉過來,安,“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自責。”
倪歌眨眨眼,長睫垂下來,眼角還是紅的。
倪清時嘆息:“媽媽休息了,我來守夜,你要不要先回去?”
“……我想在這里。”
“好。”他沒再推阻,主將自己的肩膀送上去,“那你也休息一會兒吧。”
倪歌停了一會兒。
默不作聲地,像只小團一樣,湊到他肩膀上。
長夜幽寂,走廊上安安靜靜。
“倪倪。”他聲音很輕,“睡著了嗎?”
“……嗯?還沒。”倪歌半夢半醒。
“我剛剛想起一個小故事,你想不想聽?”
“……你說。”
“我聽說,‘倪清時’這個名字,是很久之前,爺爺親自取的。”他語速很慢,聲音低低的,“取意為,‘河清海晏,盛世之時’。”
倪歌緩慢地眨眨眼。
“我還聽說,他那時取的名字不是一個,而是一對。”倪清時頓了頓,許久,才又道,“如果我有個妹妹,應該倪清歌。”
倪歌微怔。
“你知道為什麼,你倪歌,不倪清歌嗎?”
“……”
他自問自答:“是為了紀念一個人。”
“你曾經有過一個姐姐。”他說,“三個月的時候,爸爸在外出任務,媽媽自然流產了。”
——
倪歌昏昏沉沉,做了很多怪陸離的夢。
一會兒夢見自己在南方治病,姑姑教跳舞,一會兒夢見自己回到北方,容嶼縱著無人機,往上撞。
被嚇到,轉過去問:“你是誰?”
他說:“我是容嶼。”
于是又問:“那我是誰?”
容嶼翻個白眼:“我怎麼知道你是誰。”
倪歌猛地睜開眼,發現天已經大亮。
忍不住抬起手,擋了擋。
旭日初升,在走廊上游移,護士推著小車,醫生拿著病歷本,一間一間地查房。
靠在墻上,披著倪清時的外套,垂著眼想了半天,才想起前夜發生了什麼。
“倪倪。”倪清時去而又返,在面前放下一杯熱牛,“醒了?喝點東西。”
“謝謝哥哥。”接過來。
“你不?爸爸過來了,我們可以先撤。”他說,“我得回一趟單位,你是不是也要去學校?正好,我可以送你,我們先去吃早飯。”
倪歌有點蒙,下意識問:“媽媽會有事嗎?”
倪清時很有耐心:“媽媽不會有事,爸爸會留在這里陪著。”
倪歌發了會兒呆。
然后輕聲:“好。”
——
倪歌回學校,一待就是一整天。
導師的辦公室很暖和,坐在里頭修稿子,完全覺不到時間流逝。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才慢吞吞地往下走。
天氣太冷,老師把鑰匙扔給,自己已經先溜了。
打著手電筒,從樓上慢吞吞地往下走。
快走到底時,樓道間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黑影,看不清臉,但像是個男的。
倪歌心里一突,陡然清醒過來。
停住腳步,一只手緩緩進背包,就要去掏電。
然而不等出武。
“,我才多久沒出現,你這就認不出我了?”
男人聲線低沉,里帶點兒笑意,“你站著不,是在蓄力,打算等會兒攻其不備,一次電死我嗎?”
倪歌微怔,沒有來由地,眼里突然蓄起霧氣。
離樓下還有四五級樓梯,想也不想,直直往下倒,幾乎是跳進他懷里。
容嶼雙臂撈住,被帶著,不自覺地往后退一步。
將抱個滿懷。
小姑娘在他懷里,聲音悶悶的:“你還好嗎?媽媽進醫院了。”
“我好得很。”他拍拍的腦袋,權作安,“我知道,清時哥跟我說了,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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