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璃了然地點了點頭, 再度仰頭品嘗酒, 心底估著自己何時會去往那方向。
淺思一陣后,這事便暫且先擱置到一旁。
飄散的思緒不由想到將要離開的容澈。
穆千璃放下酒壇時側眸看了他一眼。
容澈啟封了另一壇酒, 是聞著味穆千璃便分辨出是此前在容澈這喝過幾次的酒。
那酒有些烈,還因此醉倒不醒。
穆千璃出聲提醒:“你風寒剛好,莫要貪杯。”
容澈輕輕“嗯”了一聲,很乖地放下了酒壇。
他問穆千璃:“今夜本也時辰不早了,我還來邀你喝酒,可有打擾到你休息?”
穆千璃搖了搖頭,真實緣由自不可能直說,只含糊道:“我本也睡不著,還未打算睡,這會喝些酒,說不定等會回去倒頭就能睡著了。”
全然忘了,自己剛才想拒絕和容澈喝酒時,便用了想早些休息的借口。
不過容澈沒有拆穿,只問:“有心事?”
穆千璃頓了一下:“有些想家罷了。”
轉移話題:“對了,上次我們說到你的家鄉,你還未向我說完,你此前居住的那座山,今日繼續給我講講可好?”
此前穆千璃向容澈提及過自己的家鄉在遙城,而后便問及了容澈的家鄉。
那時容澈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起自己曾住在一座高山上,后來話題被打住后便未曾了解更多了。
其實待到此時,穆千璃心中想法也沒有大變。
覺得自容澈離開后,他們應是不會再相見了,無論他的家鄉在何,離遠或是近,無論的計劃是否功,總歸是不會再有集了。
白日里恍然升起的那怪異且沒有緣由的緒,此時好似又冒了頭。
為轉移話題的隨口一問,卻讓眸生出了好奇,直直看著容澈,不知緣由的,期待著了解他更多。
容澈面一僵,原本到邊的話被生生噎住,見的別過頭去,有些不自然道:“我的家鄉在很遠的地方,是個無趣之地。”
上次容澈被問到時,就著穆千璃所以為的他家境清貧,便隨口說自己曾住在一座山里。
他的份,他的背景,以及他的來歷,在外本是不應的。
所以他和穆千璃的初識,他向瞞甚多,雖無刻意欺騙,但也順著誤會讓誤認為了一些假象。
對穆千璃了心,本是一件他計劃之外的事,但又好像是預料之中的結果。
肆意,自由,善良,貌。
天真單純,仗義熱心。
像一束熱烈的日,帶著一臉燦笑就這麼闖進了他死氣沉沉的人生。
喜歡,并不是什麼讓人費解之事。
可是,待到此時,容澈才后知后覺到棘手。
他好像,在不知不覺間騙了很多事。
穆千璃卻是對他完全沒有猜疑的全數相信,此時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山里的確不如外面的城池繁華有趣,但一定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吧,像扶風鎮外的那座高山一樣嗎?”
穆千璃說著,視線順著院墻往外的方向,抬眸看向了扶風鎮外的遠山。
容澈僵著脖子轉頭看去一眼。
那座山很,卻是和他真正的家鄉全然不同。
容澈沒敢再說假話,但也不知如何澄清真相,只收回眼神斂目心虛道:“比不上扶風鎮外這座山,還是扶風鎮的風景要更好一些。”
離別在即,他的心意還未向表明。
但他上披著的一層層假面好似將他一顆真心都蒙上了虛偽的假象。
一向對任何事都勝券在握的容澈,生平頭一次到不知所措。
原本他今晚是想借酒向道明心意,此時卻有些退了。
穆千璃卻是毫無察覺,大抵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還出言安他:“各自有各風景,你家鄉的那座山或許還有別的景你以往未曾注意過,比起繁華熱鬧的城池,我便喜歡住在這樣自由自在的山間小鎮里,像我家鄉遙城,在我眼里或許都比不上你家的大山風好。”
容澈間又是一噎。
京城無山,京城是比遙城更為繁華熱鬧的存在。
容澈悶悶地“嗯”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拿起酒壇喝酒裝作鎮定。
穆千璃好像打開了話匣子,提及這些,又道:“真的,城中日子可無趣了,城中的人也不像山間小鎮這般淳樸自在,老是這樣規矩那樣規矩地端著,人們好像都被條條框框給釘住了,男子就該如何如何,子又該如何如何,我自小便不喜歡這些。”
這點,容澈倒是頗為贊同,低低應了一聲:“我也這樣覺得。”
穆千璃道:“不過遙城還不至于那麼離譜,京城你知道吧,天子腳下,一國之都,那才更是人束縛得沒能有半點自由了,若是像你我這般男夜里坐在一起飲酒,只怕是要當場被人抓去婚,簡直太可怕了。”
容澈心尖一,面上的心虛因著被提及的“京城”,險些要藏不住了。
他有些尷尬地扯了扯角:“也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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