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開水龍,嘩啦啦的水流傾瀉而出。
許芳菲洗了把涼水臉,臉部溫度終于功降下。做了個深呼吸,定定神,抄起開水壺,往杯子里重新兌熱水。
完了端起紙杯一回頭,一道高大影懶懶靠著門框。
鄭西野不知何時跟到了廚房,站姿散漫,漆黑的眼睛盯著,眸中緒不明。
許芳菲:“你……你要用洗手間嗎?”
片刻,鄭西野搖搖頭,淡聲說:“我準備走了,來跟你打個招呼。”
“走了?”許芳菲一下慌了神,用力皺眉道:“怎麼這麼突然?今天就走?”
鄭西野:“。”
鄭西野:“這兒不是忙完了。我走下樓回自個兒屋,不今天走,你要留我在你家過夜?”
“……”
“……”
“……”
一瞬間,許芳菲囧到想鉆地。
“我還以為,你今天就要離開凌城了呢。”著的心口一松,許芳菲悄悄吐出一口氣,干笑著把手里的紙杯遞給他,“謝謝你幫忙收拾柜子,你喝點水。”
鄭西野接過來,眼皮耷拉,淡淡瞧著這杯冒著熱氣的溫水。忽然扯,懶洋洋又自言自語似的道:“你這麼不想我走。”
許芳菲:“……”
他掀起眼簾瞧,俯近,角彎了彎,“小崽崽,要不要跟阿野哥哥打個商量?”
許芳菲直視他。手掌心都在發熱,嚨也干干的:“唔?”
“月亮能照見南邊,也能照見北邊。能照見你,也能照見我①。”聽見男人在耳畔輕言低語,哄小寶寶似的說道:“等你高考完如果還記得我,就對月亮念一遍我的名字。”
許芳菲問:“然后呢?”
“然后月亮就會告訴我,”鄭西野輕淡一笑,“在很遠的地方,有個許芳菲的小姑娘,在想我。”
*
鄭西野把一紙箱的磁帶帶走了。
臨走前,他告訴許芳菲,他會直接把這箱磁帶拿去找那個收藏家朋友,并且盡力幫們談一個好價錢。
許芳菲又是激又是歡喜,整個下午心極佳,甚至連做平時最討厭的排列組合題目,都忍不住低聲哼歌。
傍晚時分,喬慧蘭關了鋪子回來了。
許芳菲連忙跟媽媽分起這份喜悅。笑盈盈道:“媽,爸爸留下的那些磁帶,你不是讓我清理了扔掉嗎?結果鄰居哥哥說,那些磁帶在收藏市場很吃香,很多收藏家都在高價收購!”
“那些舊磁帶都老掉牙了,而且破破爛爛,有些連封面都花了。”喬慧蘭一臉的懷疑,“怎麼可能有人收,還高價?”
“鄰居哥哥真是這麼說的。”許芳菲很認真地點頭。
“好吧。”見兒一臉期待,喬慧蘭也不好潑涼水,只是笑笑,敷衍道,“那咱麼就等著鄰居哥哥的好消息。”
喬慧蘭母今天的晚餐,是許芳菲煮的西紅柿蛋燴飯,做法簡單,香味俱全,是聞著味兒就讓人充滿食。
許芳菲的三餐飯點很固定,今天媽媽回來得晚了半小時,肚子早就得咕咕。不等喬慧蘭催促,自己就顛顛去洗了個手,做好了開飯準備。
“菲菲,外公吃飯沒有?”喬慧蘭洗完手,拿鍋鏟攪著鍋里的燴飯,問道。
許芳菲應道:“嗯,我剛把飯煮好就喂外公吃了。”
聞言,喬慧蘭便拿出兩個碗,直接把鐵鍋舉起來,將燴飯傾倒著分裝進去。
就在這時,砰砰敲門聲忽然響起。
喬慧蘭放下鍋,把沾在手上的湯沖洗干凈,里喚道:“菲菲,你快看看誰在敲門。”
“哦。”
許芳菲心不安,怕又是許志杰那個吸鬼堂兄,上門問媽媽要錢。誰知,當走到大門口,過貓眼往外看時,卻見屋外站著的,是一個人。
面黃瘦,單薄瘦弱,上穿著一件紅圓領T恤,領口的鎖骨十分明顯,突兀得有些駭人。
許芳菲眸驚跳。認出是搬到一樓的新鄰居。
腦海中不自覺回響起鄭西野冷漠的話語。
「吸毒的人,哪個不是家徒四壁。」
“……”許芳菲手握住門把,猶豫著,半天沒有將門打開。
敲門聲持續不休,砰砰,砰砰。
這時,喬慧蘭把兩碗燴飯端出來,放在了桌子上。見兒杵在門口半天沒反應,便狐疑地過去看了眼,見是一樓的單親媽媽,隨手就開了門。
單親媽媽站在門口,面窘迫而忐忑。
許芳菲本來想隨便說些什麼打發離去,誰知,沒等開口,一顆圓圓的小腦袋忽然從人后探出來,大大的眼睛瘦瘦的小臉,小鹿似的,天真又怯怯地著。
許芳菲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喬慧蘭先開口,和笑問:“怎麼了呀?”
“大姐,真不好意思又來打攪你們。”單親媽媽似乎很難啟齒,遲疑好一會兒才接著說:“我兒聞到你家的香味,說想吃西紅柿炒蛋。大姐,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人話沒有說完,但喬慧蘭已經明白對方的來意。轉走到飯桌前,把兩碗燴飯直接合在一個碗里,折返回來。
“給。”喬慧蘭把燴飯遞出去,“拿回去吃吧。”
“不用不用,這太多了。”單親媽媽急忙擺手,“大姐,就用一個小碗分點給我們就好,我兒吃不了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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