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鵬宇抬手擋了擋眼睛,思索一番后對許芳菲道:“你家住喜旺街,是吧?”
許芳菲點頭。
“我知道一條近道,去喜旺街就幾分鐘。”鵬宇說。
許芳菲沒說話,有些猶豫。
鵬宇口中的近道當然知道。只是……
“我們都沒帶傘,抄近路吧。”鵬宇再次開口,說道,“而且我們兩個人一路,不會有事的。”
聽見這話,許芳菲終于選擇點頭,“好的。不好意思,麻煩你了。”然后拉開書包拉鏈,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小噴瓶攥在手里。
鵬宇好奇:“這是什麼?”
許芳菲笑了下,“沒什麼,走吧。”
近道是一條小巷子,不知修建于哪年哪月,是生生從各滄桑建筑間打通穿過,好巧不巧,連接著喜旺街與凌城中學所在的街道。
許芳菲和鵬宇一前一后走進了巷子。
巷道仄,狹長幽暗,唯一的一盞路燈猶如風中孤蝶,在肆的炎夏風雨中飄飄搖搖,掙扎著投落下丁點微。
行至巷道半途時,耳邊傳來陣腳步聲。
許芳菲心一沉,抬頭便看見幾道黑影已經攔住了他們去路。
又是一陣大風吹過。老燈飄高,照亮那幾人的行頭打扮。都是年人的模樣,有的拿鐵,有的拿碎了半截的啤酒瓶,吊兒郎當站沒站相,為首那人剃著勞改犯同款頭,里嚼著泡泡糖。
“趙益民?”盡管已經努力鎮定,但鵬宇的聲線還是止不住有些抖。他咽了口唾沫,磕磕道:“你、你要干什麼?別來啊。”
趙益民舉起鐵指過去,惡狠狠道:“我找,和你沒關系。不想死就滾遠點。”
雨珠混著汗水從鵬宇腦門上下去。他都開始打,但還是著頭皮站在原地,沒有。
一個男生嗤笑,作勢揮舞子就要揍他。
鵬宇見狀嚇破膽,心虛地瞟許芳菲一眼,最后咬咬牙,狠下心轉跑了。
雨勢又大了些。
許芳菲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竭力冷靜,試圖控制自己的不發抖。然后穩住聲線道:“幾位同學,我上沒有錢給你們。”
趙益民哈哈大笑,用方言問:“不是吧,你覺得我們堵你是為了刮你錢?”
短短幾秒,許芳菲已經悉這幾人的下作意圖,整個人霎時如墜冰窟。咬了咬,看了眼距離自己最近的趙益民。
然后,忽然舉起噴瓶朝他臉上噴去。
一聲痛苦的鬼撕裂雨夜。
趁著幾人愣神的功夫,許芳菲回拔就跑。
“!是辣椒水!疼死老子了!”
“抓住。”
……
后背裳吃了雨和汗,在皮上,一片冰涼。
許芳菲不敢回頭,用盡全力死命朝前狂奔。然而背后的幾只惡鬼窮追不舍,許芳菲力不支,加上雨天路,被一塊磚頭絆倒,接著便踉蹌兩步摔倒在地上。
“媽的三八!敢用辣椒水滋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趙益民單手捂著左眼,惱怒,說話同時就要去踹地上的。
許芳菲整個人一團,下意識蜷起兩條胳膊護住腦袋。
幾秒過后,沒等來趙益民等人的怒火宣泄,卻等來了一句完全陌生的嗓音。低沉好聽,輕描淡寫,略含三分笑意,卻一點不顯得和善,只教人覺得沉沉的,散漫又狠戾:“合伙欺負一小姑娘,現在的癟三這麼沒種?”
周圍的風好像忽然停了。
在角落的許芳菲驚疑不定,緩緩,試探著,放下了擋住視線的雙臂。抬起腦袋。
茍延殘的昏暗路燈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男人。
一個非常年輕的男人。
簡單的深,勾勒出一副高大且修長的形,肩寬腰窄,雙格外長。逆著,站姿很隨意,腳上踩著雙藍家居拖鞋,這副打扮,就像剛睡醒之后出來遛彎兒的老大爺,懶懶散散,事事沒所謂。
許芳菲倏的一愣。
是錯覺嗎。
這個背影……好像有點眼。
沒給深思的時間,對面的趙益民已經狠狠啐了口,揚起鐵指向擋在前的男人,惡聲道:“臭小子,你他媽罵誰沒種?敢這麼跟爺爺橫,混哪里的?沒挨過打?不知道疼?”
趙益民罵完就揮砸去。
僅僅一息景,那人一句話沒說,反手便鉗住趙益民的胳膊狠勁一擰。只聽一聲骨碎裂的悶響,哐當一聲,鐵落地,趙益民頭溢出痛苦的哀嚎。
再下一秒,男人隨手擰住趙益民的后領。
一米八幾的壯漢育生,被他像拎仔似的拎起來,狠狠砸向對面的墻壁。趙益民霎時頭破流,虛地從墻上落在地,接著便開始討饒。
其余幾個平日為虎作倀的男生見此形,瞬間心驚膽寒——這人形之利落下手之狠辣,一看就不是尋常角。
總之,絕對不是他們招惹得起的主。
那邊廂,許芳菲也被眼前這過分腥的一幕給震住了。
而更令許芳菲驚駭的是,剛才電火石之間,清楚地看見,那個男人的左手手背上,分明有一枚彈孔傷痕。
夜雨稀薄。
不遠,年輕男人慢條斯理地彎下腰,蹲在不住求饒的趙益民面前,出手,拿手背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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