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重逢後邵崇年第一次喊的名字。
宗玉笙掩住複雜的心緒,轉頭看著他。
“嗯?”
“這是你的吧?”
邵崇年攤開掌心,他的手心裏,是宗玉笙丟失的平安扣。
“是我的。”
宗玉笙惴惴不安,心想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平安扣側刻著他的名字,但看他這麽淡然的樣子,又覺得應該是沒有看到。
“不拿?”
“哦。”
宗玉笙上前一步,手去拿自己的平安扣,的指尖不小心到他掌心的皮,發現他的手很涼。
從紅毯上下來,就披上了厚外套,但邵崇年還穿著單薄的西裝。
“謝謝。”
邵崇年沒說話,調整椅方向,直接從邊過去了。
宗玉笙看著邵崇年的背影,抓了自己的平安扣,這種失而複得的覺沒有讓覺得開心,反而有一點難。
不過,現在顧不上那麽多了,得趕去換演出服,否則,就要耽誤表演了。
宗玉笙快步走到換裝室。
歌舞團的其他舞蹈演員都已經換好演出服了,不知道主辦方是怎麽安排的,海城歌舞團的舞蹈演員也和們在一個換裝室。
宗玉笙一進門就看到了富靜湘,端坐在鏡子前,化妝師正在給描眼妝。
邊上好幾個舞蹈演員都圍著。
“靜湘姐,你男朋友太心了吧,怕我們,還給我們都準備了巧克力。”
“幾塊巧克力就把你們都收買了啊。”富靜湘甜道。
“當然不止是巧克力,最主要的是這份心意,哪個日理萬機的總裁會記得這種小事啊。”
“他一句話的事,都是助理安排的。”
“誒唷靜湘姐,我們誇你男朋友呢,你就非得拆臺嗎?”
“好好好,不拆他臺,他是好的。”
“對嘛,男人還得是要多誇誇,進步才會更大。”
“……”
“笙笙,你愣著幹什麽?”任巧巧走過來,拍了一把宗玉笙的肩膀,“快去換服化妝了。”
“好的任姐。”
宗玉笙按耐住心的酸,走進了著名字的換裝隔間,換好服後,坐到椅子上,俯準備換舞鞋。
也就一腳踩進舞鞋的那秒鍾,覺到了一陣劇烈的刺痛刺進了的腳心。
“啊!”
宗玉笙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呼。
“怎麽了笙笙?”
外麵的任巧巧聽到的喊聲,立刻掀起簾子衝進來。
宗玉笙輕薄的舞鞋已經被染紅,小心翼翼的將腳從舞鞋裏出來,發現自己的腳心紮著兩個釘子。
“誰啊!誰這麽缺德往笙笙的鞋子裏放釘子!”任巧巧氣得簡直要抓狂。
歌舞團的其他同事都圍攏過來。
“先醫生過來吧。”有人說。
任巧巧這才反應過來,當務之急是找醫生。
立刻掏出手機,給主辦方的工作人員打電話,沒一會兒,工作人員就帶著醫生匆匆趕到。
醫生給宗玉笙消毒、包紮,還打了一支破傷風的針。
任巧巧按捺著等醫生理完宗玉笙的傷口,火的脾氣終於忍不住了。
“誰!誰往宗玉笙的鞋子裏放的釘子?”任巧巧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這個換間,外人是不許進來的,也就是說,放釘子的人,就在這裏!誰幹的,最好快點給我站出來,否則,我就直接報警了!”
兩個歌舞團的人都麵麵相覷,當然,也不可能有人會站出來承認。
“任團長,你先消消氣。”主辦方的工作人員趕拉住任巧巧,生怕真的掏手機報警鬧出負能量的新聞來。
“消氣?這可是我們的領舞,沒有了領舞,我們怎麽上臺表演?”
“活結束,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給宗小姐和東方歌舞團一個代的。”工作人員說。
“等活結束人都走了還怎麽查?”
“可是,馬上就要上臺表演了。”
“我不管,我就要現在查清楚,不管是誰幹的,都得立刻罰!”任巧巧義憤填膺,執意為宗玉笙撐腰。
工作人員正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坐在化妝鏡前的富靜湘站了起來。
“我也覺得應該現在就查清楚!”富靜湘語氣淡淡的,但是頗威懾力,一派老板娘的威嚴,“今天大家都是為公益而來的,如果出了事主辦方就是這樣推諉的理方式,讓即將頂著冷風上臺表演奉獻心的舞者多寒心?”
“可是,換裝間沒有監控,一時半會兒肯定差不清楚。”工作人員說。
富靜湘不語,的目在東方歌舞團的幾個姑娘臉上尋了一圈,忽然,走到了金蟬兒的麵前。
“我剛才好像看到你走進了宗小姐的換裝間吧?”富靜湘說。
“我沒有。”金蟬兒一口否認,“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往笙笙的鞋子裏放釘子嗎?”
“我沒有說釘子是你放的,我隻是說我好像看到你進了宗小姐的換裝間。”
“好像?現在是法治社會,沒有證據說一句好像就可以給我定罪了嗎?”金蟬兒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人,走到任巧巧的邊挽住任巧巧的手,“任姐,你可千萬不要相信的話,我和笙笙等下還要一起上臺表演節目,我們是一個團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出事就相當於我出事,我沒有那麽傻去傷害自己人。”
任巧巧不說話,隻是防備地看著富靜湘,對海城歌舞團的人向來有敵意,對海城歌舞團這位榮典首席更是沒什麽好,不相信富靜湘會有這麽好心來幫助宗玉笙。
“任姐,我覺得我們歌舞團的人肯定不會傷害笙笙,倒是這位富靜湘小姐,作為海城歌舞團的首席,看我們笙笙今天在紅毯上出盡風頭,怕不是嫉妒了所以耍手段吧。”
“你胡說什麽!”海城歌舞團的人立刻跳出來幫富靜湘說話,“你別睜著眼說瞎話口噴人。”
“是你們先睜著眼說瞎話口噴人的。”東方歌舞團的人也不甘示弱。
眼看兩個歌舞團的人要吵起來,富靜湘趕比了個“停止”的手勢。
“都別著急,我有證據。”富靜湘指著金蟬兒,“大家都聽到了,剛才這位小姐說沒有進宗小姐的換裝間,對不對?”
“對。”
“好,大家記住的話。”
富靜湘說著,拿出手機,點開了一段視頻。
這是富靜湘的自拍視頻,視頻中富靜湘正對著鏡頭微笑做鬼臉,還有用甜而溫的語氣詢問:“馬上要上臺表演咯,怎麽樣?我今天狀態還可以嗎?”
“這是我剛才拍給我男朋友看的視頻。”富靜湘說。
宗玉笙心裏一個“咯噔”,原來富靜湘和邵崇年是會彼此分日常的,他們好甜。
“大家注意看,十五秒後,鏡頭的空白,是不是有個人影走進了宗小姐換裝間?”富靜湘用指尖放大了視頻畫麵。
所有人都圍攏過來,盯著富靜湘的手機屏幕,果然,富靜湘的自拍鏡頭拍到了有人走進宗玉笙的換裝間,而那個人,正是金蟬兒。
金蟬兒一下就慌了。
“不是,任姐,笙笙,你們聽我解釋,我剛才就是進去看一下笙笙的服裝掛好沒有。”
“那你為什麽要說謊?”富靜湘問。
“我……我……”
“如果我一開始問你的時候,你直接承認了,那我還真不能指摘你什麽,可是,你先矢口否認,見我有證據後,才勉強承認,越是這樣,越是證明你心裏有鬼。”
富靜湘一語中的,金蟬兒啞口無言。
“嗬嗬,剛才還說得團多團結呢,結果原來是自己人背刺自己人啊。”海城歌舞團的人說。
任巧巧好麵子,金蟬兒的做法無疑是讓在對家麵前出醜,氣不打一來,直接手扇了金蟬兒一掌。
“報警吧。”任巧巧說,“這種沒有團隊意識的人,留著也沒用。”
“任姐,你饒了我吧,我好歹跟你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金蟬兒反複求饒,可任巧巧依然沉著臉不搖,甚至還示意工作人員快點把金蟬兒拉出去。
“任巧巧……你真是好狠的心啊!”金蟬兒繃不住了,直接開罵,“都怪你,都是一個歌舞團的,要不是你整天搞特殊,把好的資源都給宗玉笙,我也不至於因為嫉妒做出這種事!”
“你現在還有臉來賴我?”
“對,都賴你。”金蟬兒說完,又轉向宗玉笙,“還有你,宗玉笙,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走個紅毯穿高定,寒磣誰呢你?非要拉我們都給你做陪襯,你才滿意是不是?你這個臭顯擺的虛榮!”
宗玉笙不知道該說什麽,進歌舞團的時候,宗家已經起來了,可是,從來沒有張揚過自己宗家二小姐的份,每天和歌舞團的同事們一起訓練、聊天,和姐妹一樣相融洽。甚至,每一次訓練,都比們更刻苦,這次紅毯穿了高定,也完全是因為聽了姐姐的話,今天這場慈善義演宗家也有讚助,不想給宗家丟臉而已。
們兩個到底誰虛榮?
人啊,一旦嫉妒心起,真是醜陋。
“帶走理吧。”富靜湘對工作人員說。
“好。”
金蟬兒被工作人員來的保安拉出去了。
富靜湘走到宗玉笙麵前,看了眼已經包紮過的腳。
“傷口還好嗎?”
“還好,謝謝學姐仗義執言,為我解決了這個麻煩。”宗玉笙說。
富靜湘朝宗玉笙溫和一笑:“客氣了。”
門口有工作人員跑進來。
“靜湘,準備一下,快你們上場了。”
“好。”
富靜湘拍了下宗玉笙的肩膀:“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如果實在上不了臺,也不需要勉強。”
“好,謝謝學姐。”
富靜湘帶著海城歌舞團的那些人出去了,任巧巧立刻湊過來。
“笙笙,你別聽這個人胡說,今天的演出很重要,無論如何,你都一定要堅持一下啊。”任巧巧朝富靜湘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我看就是見不得你好,紅毯已經被你搶了一次風頭了,不想被你搶第二次。”
“任姐,我覺得不是那樣的人。”
“你啊,就是年紀小太單純。”任巧巧說。
是太單純嗎?
不。
宗玉笙第一次見富靜湘,就對很有好。
富靜湘麵對黎曼琳,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勢,讓宗玉笙覺得是個很颯氣的一個人,如果富靜湘真的嫉妒,大可以不幫解圍,讓焦頭爛額豈不是更好?
可是,明明不關的事,還是站出來了啊。
富靜湘和表麵裝腔作勢實則飛揚跋扈的黎曼琳是完全不一樣的人,所以,哪怕知道是邵崇年的白月,也無法討厭。
“笙笙,你應該可以上臺吧?”任巧巧問。
“我沒事,我可以堅持一下。”宗玉笙說。
也覺得這次慈善義演很重要,但並不是和任巧巧一樣在意流量,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為慈善貢獻一份力。
“你能堅持真的太好了。”
任巧巧立刻安排了替補的舞蹈演員頂上金蟬兒的位置,準備候場。
宗玉笙的舞鞋染上了鮮,已經不能穿了,臨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舞鞋,於是決定腳上臺。
今天東方歌舞團表演的曲目名字《不屈》,宗玉笙作為領舞,是所有舞者中唯一不穿鞋的,而且,的腳上還纏著一截白紗布,這恰恰展現了舞者的不屈神。
知道的是知道腳傷,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舞蹈設計的一部分,誤打誤撞更契合了主題。
邵崇年坐在第一排C位,從宗玉笙出場的那一瞬間,他就一直盯著的腳。
起初,他也以為腳是舞蹈設計的妝造,直到看到宗玉笙腳心的紗布沁出的那一點點紅,他才意識到,是真的傷了。
他忽然想到,之前的清雅杯決賽,也是帶著滿的傷翩翩起舞,真正熱舞臺的人,才能做到像這樣無畏傷痛。
宗玉笙就是為舞臺而生的,就適合綻放在萬丈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