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玉笙看了眼坐在駕駛座的司機,對厲久說:“下車說吧。”
“好。”
兩人下了車。
厲久明顯有點張,但想起母親的話,還是決定再勇敢試一試:“笙笙,這一周我雖然在醫院度過,但對我來說,這是非常幸福的七天,因為……我每天一醒來,就能和你在一起。”
“厲先生……”
“噓,你聽我說完,我知道你可能會拒絕我,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宗玉笙想了想,點點頭。
他們第一次見麵,是“清雅杯”決賽那天,那天臨近比賽,卻被褚依依關進了小公園的廁所裏,走投無路後,選擇跳窗逃生。
就是在跳窗後,見到了厲久,還有邵崇年。
“那天你忽然從天而降,發簪散開的那瞬間,簡直就和仙一樣。”
厲久至今記得,那天穿的旗袍的,發簪沉在手心裏的重量以及那隻輕盈的舞鞋。
他就是在那一瞬間,對宗玉笙一見鍾的。
縱一躍,直接躍進了他的心裏。
“我承認,自己一開始喜歡你,是因為你長得很漂亮,但和你真正相後,我更喜歡你的格。笙笙,我是很認真的想要和你,我絕對不是抱著玩票的心態,我希能和你有一個幸福的未來,因為你,我甚至第一次有了結婚的念頭。”
在此之前,厲久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因為父母的婚姻讓他覺得虛偽至極,他不想一輩子被錮在那樣的枷鎖裏,但遇到宗玉笙之後,他忽然覺得,如果願意與他走進婚姻,哪怕真的一輩子被束縛,他也甘願就此畫地為牢。
宗玉笙萬萬沒料到厲久會提到“結婚”,這對來說,實在有點過於超前了。
“厲先生,我以為我把獎杯還給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經知道我的心意了。”
“我知道,但我不想就那樣簡單地放棄,人這一生,能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我想為你也為我自己努力一下,如果你覺得我哪裏做得不夠好,或者不夠稱你心意,你說出來,我都可以改。”
厲久實在真誠,真誠到宗玉笙覺得如果自己不“禮尚往來”都配和他對話。
“厲先生,不瞞你說,其實我不久前剛結束一段,我還沒有從上一段中走出來,也還沒有徹底放下之前那個人,所以,不是你不夠好,是我自己的問題,我還沒有準備好去開始一段新的。”
厲久一怔,原來宗玉笙剛失了,原來的心裏還有別的男人。
這不是他意料之中的。
他忽然有點難,但他依然不想放棄。
厲久抓住了宗玉笙的手,看著的眼睛鄭重地說:“笙笙,我可以等你慢慢忘掉那個人,等你願意試著讓我走進你心裏,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你。”
**
宗玉笙最後還是拒絕了厲久。
說:“抱歉,我實在不想給你無謂的承諾。”
因為知道,上一個不可能的人,有多痛苦。
把厲久當朋友,不希他也承這樣的痛苦。
宗玉笙說完就上樓了,厲久站在原地,看著的背影,心痛得難以自持。
“厲先生,您沒事吧?”司機見厲久一直站著不,下車來看他。
“沒事。”
“那我送您回家?”
“送我去酒吧。”
“啊?”
厲久不語,直接上了車。
司機沒有辦法,隻能按照厲久說的做,但是,他又不放心把厲爺一個人放在酒吧,生怕到時候出了什麽事說不清,隻能在旁守著他。
“厲,你剛出院就喝酒是不是不太好啊?”
“厲,你是不是和朋友吵架了?其實小兩口吵吵架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為這事喝壞了子不值得。”
“……”
厲久不為所,繼續一杯接一杯地仰頭灌酒。
司機著急,正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厲久的手機響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媽媽”。
“厲,廖總打電話來了。”
厲久看了眼手機屏幕,直接按掉了母親廖盈的電話。
廖盈很快又打來。
司機見厲久喝得七葷八素,悄悄拿起厲久的手機,走到邊上,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廖總,我是邵總今天派去接厲的司機,厲現在正在酒吧喝酒,您快找人來把他接回去吧?”
“喝酒?哪個酒吧?”
司機報了酒吧的地址,沒一會兒,廖盈親自帶人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怎麽回事?”廖盈看了眼醉趴在吧臺上的厲久,問道。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和朋友吵架了。”
廖盈聞言,直接拿起邊上的一杯水,朝兒子的腦袋上潑了過去。
厲久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誰?”
“我!”
“媽?你……你怎麽來了?”
“回家再說。”
廖盈對保鏢使了個眼,保鏢會意,一人一邊將厲久架出了酒吧。
厲家的別墅位於遼河區。
原本一家三口都住在這裏,但這些年,因為厲萬楊調職,廖盈工作忙碌,兩人雙雙搬出了別墅,一個住在了學校的公寓,一個則住在了公司附近的酒店,偌大的家,隻剩下厲久一個人。
“你先上去洗個澡,清醒了再說。”
“媽,我頭好疼,明天說不行嗎?”
“不行。”廖盈瞪著厲久,“厲久,你可是我廖盈的兒子,我之前和你說什麽你都忘了是不是?你為了一個人,剛出院就去買醉,這種事說出去,真是掉價。”
“媽,我很難,你非但不安,還要數落我。”
“我就是看不慣你為了一個人自甘墮落!”
“我沒有自甘墮落,隻是想喝個酒暫時緩一緩。”厲久捂著口的位置,“我這裏痛,媽,我這裏痛……我上一次這麽難,還是你和爸吵架說要離婚的時候,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
廖盈看著兒子痛苦,終究是於心不忍,走過去抱住兒子,語氣瞬間下來:“寶貝,別難過,媽在。拒絕你了?”
“嗯。”
“你就那麽喜歡?其實隻要你想,什麽名媛千金沒有?就不能換個人?”
“不……不行,我就喜歡,我隻喜歡……”
廖盈想了想:“行,這件事給媽,媽會幫你搞定的,好不好?”
“……”
“阿?好不好?”
“……”
廖盈一低頭,看到厲久已經伏在的懷裏睡著了,這乖順的模樣,和小時候沒什麽區別。廖盈一時母泛濫,輕輕了一下兒子的臉頰。
“傻小子,媽一定會讓你得到的。”
**
從樂士島回來後,宗玉笙又休息了兩天,才去公司幫忙。
宗盛珒上個月在市中心的大廈租了一層寫字樓做公司的辦公室,並且給公司重新起名“東山集團”,“東”字取自公司最重要的項目“東岸項目”,“山”字寓意著公司將如大山般穩固不倒,而“東山”則表達了宗家東山再起的決心。
百盈集團注資在即,老板又給大家換了新環境,同事們都幹勁滿滿,期待著公司做大做強,大家都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
隻是誰都沒想到,原以為十拿九穩的百盈注資,卻突然出了變故。
宗玉笙是最後一個知道百盈集團在簽約之前臨時變卦的消息的,因為宗盛珒和宗清影都瞞著。
開會的時候,宗盛珒會故意把支開去做別的工作,而宗清影,則是每次在宗玉笙問起和百盈的合作進度時,顧左右而言他。
一開始,宗玉笙還沒有察覺,直到周五那天晚上,宗盛珒因為應酬喝得一酒氣回家。
原本想起床去給小叔煮個醒酒湯,還沒打開房門,先聽到了姐姐宗清影和小叔在客廳說話。
“小叔,怎麽樣?雲川集團願意給我們投資嗎?”
“雲川的董事長是個老巨猾的,他雖然沒有明確拒絕我,但話裏話外都在暗示我,他不敢得罪黎家,也不敢得罪百盈。”
“也就是說,雲川這邊,肯定是拉不到投資了。”
“嗯。”
“我今天聯係了百喬集團,他們也沒有意願,直接和我說沒錢。”宗清影重重地沉了一口氣,“我在想,要麽我直接去找周知淮算了。”
“不行,你去找周知淮,周知淮肯定會提出要你這個人。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和讓笙笙嫁給厲家那爺有什麽區別?你們兩個已經為宗家犧牲的夠多了,我不能再犧牲你們。”
“可除了這樣,還能有什麽辦法?”
“你別著急,辦法想想總會有的,那麽難我們都過來了,現在這點困難,肯定是可以解決的。”
客廳裏一陣冗長的沉默。
宗玉笙站在房門後,聽得雲裏霧裏。
東岸的項目明明已經拉到了百盈的投資,為什麽小叔和姐姐兩個人又要重新開始找人投資?
還有,小叔那句“這和讓笙笙嫁給厲家那爺有什麽區別”是什麽意思?
誰讓嫁給厲久?
**
宗玉笙越想越覺得奇怪。
總覺得小叔和姐姐有什麽事在瞞著。
第二天一早,宗玉笙去公司後,直接把雲浩堵在了茶水間,知道,雲浩最好“供”。
“雲浩,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宗玉笙開門見山。
雲浩眼神閃躲:“我不知道二小姐你什麽意思?”
宗玉笙稍稍整合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聽到的信息,決定炸一炸雲浩:“我知道東岸的項目出問題了,我們又得重新拉投資,對嗎?”
“二小姐,你知道啦?”
果然,雲浩直接掉在了的裏。
“是的,我知道了,我還知道,這事和我有關,所以你們都瞞著我不說。”宗玉笙故意垂頭,裝作很難的樣子。
雲浩見狀,連忙安:“二小姐,你別難過了,這事怎麽著也不能算你的問題,要怪就怪那百盈集團的廖總太坑了,臨簽合同,還要增加條件。而且,增加條件就增加條件,還是那麽離譜的條件。”
“什麽條件?”宗玉笙追問。
“二小姐你不知道?”雲浩突然腦子轉過來了,“二小姐,你該不會是在套我的話吧。”
“我沒有套你的話,我知道……”
“那你說說,增加的條件是什麽?”
宗玉笙昨晚思索了一夜,再聯係雲浩現在的說辭,其實已經猜出了那個離譜的條件大概是什麽。
“百盈的廖總,讓我嫁給兒子。”
“對啊,你說這廖總是不是腦子缺筋,竟然把私事和公事混為一談,你說小珒總怎麽可能會同意用你的終幸福去做易嘛,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宗玉笙聽到雲浩證實了的猜想,整個人定在了原地。
原來,猜得真的是對的。
從樂士島回來的那天,宗玉笙拒絕厲久開始,其實就已經擔心,沒有答應厲久往的要求,會不會影響東岸的項目?
哪知,影響來得這麽快。
這個廖盈可真夠無恥的,竟然為了兒子,把已經敲定的計劃喊停,想要以此威脅嫁厲家。
也不知道,厲久是否清楚他母親的所作所為?
又或者,是厲久要他母親這樣做?
不,以對厲久的了解,厲久應該不會是這樣的人。
宗玉笙一頭麻,完全理不出頭緒。
老天爺好像又把推到了十字路口,做出選擇。
從茶水間出來後,宗玉笙就一直在自己的工位上發呆,周圍的同事明顯也百盈這件事的影響,一個個毫無生氣。
“笙笙,我出去一下,等下中午不和你一起吃飯了。”姐姐宗清影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對宗玉笙說。
“好的。”
“你怎麽了?臉這麽差?”宗清影注意到宗玉笙的臉很奇怪,“你不舒服嗎?”
“不是,隻是有點悶。”宗玉笙對姐姐笑了一下,問,“姐姐你要去哪兒啊?”
“我要去見肖總,肖氏之前給的原材料報價有點虛高,我去和他當麵談一下,看能不能再下來一點。”
“我和你一起去吧,之前那份報價是我整理比對的。”
“也行,那你收拾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