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玉笙最終妥協,在醫院附近的酒店裏補了一個覺,反正睡醒了還是要去醫院的,來來回回的確浪費時間。
這一覺,睡到了中午十點多。
醒來時,手機裏有條信息,是隔壁邵崇年給發的,他說他去開會了。
信息收到的時間是七點多。
也就是說,他隻睡了一個多小時就走了?
這人真神。
醒來後,宗玉笙洗漱了一下,立刻趕去醫院。
厲久已經完全清醒了,厲萬楊正在給他喂流食。
“校長,你一直在這裏沒休息過嗎?”
厲萬楊眼下兩團青黑,一臉疲憊。
“我沒事,久醒了我就高興,讓我再熬一宿都行。”厲萬楊說。
“你去休息吧,這裏我來照顧。”
“這怎麽好意思呢?”
“沒關係,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畢竟,厲先生是為了救我才傷的。”
厲萬楊還想說什麽,一張口卻是哈欠連天。
“那好吧,小宗,麻煩你了。”
“不麻煩。”
厲萬楊拿起外套,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走廊裏傳來急促的“咚咚咚”的高跟鞋的聲音。
是厲久的母親廖盈來了。
“我兒子怎麽樣了?”廖盈看到厲萬楊急切地問。
“你還知道你有個兒子。”厲萬楊沒好氣。
“厲萬楊,你這話什麽意思?”
“是不是兒子的生死都沒有你的生意重要?你知道昨天有多驚險嗎?你來得這麽晚,兒子要是真有什麽事,你恐怕連給他收你都趕不上。”
“呸呸呸,你沒事咒我兒子幹什麽?”
“我隻是給你做個假設。”
“滾,你好歹還是個大學校長呢,有你這麽做假設的嗎?況且,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的閑嗎?我昨天在紐約,趕了最快的飛機回來的。”
厲萬楊歎了口氣:“我不和你廢話。”
說完,直接走人。
廖盈站在原地,看著厲萬楊的背影,追上去用土話罵了句“儂腦子是否是瓦特了”……
病房裏,聽到兩人吵架的宗玉笙如坐針氈,就好像自己無意間窺見了一個不怎麽麵的。
“笙笙,嚇到你了嗎?”厲久問。
“沒有,哪兒有夫妻不吵架的,你爸媽也都是關心你。”
“不,他們一直都這樣。”厲久眼神黯淡,“自我記事之日起,他們就一直在爭吵。”
廖盈是個慕強的人,自從百盈集團上市後,就越發看不上原地踏步的丈夫厲萬楊了,盡管厲萬楊已經了一校之長,但對於廖盈來說,他賺這點錢就是不思進取,就是甘於平庸。
兩個人要麽不見麵,見麵就是在爭吵,但為了保持形象,他們每次還要在人前立恩眷的人設。
這樣的家庭,搞得年時的厲久都有點分,他完全無法理解,他的父母為什麽人前人後會是兩種狀態。
宗玉笙原本以為,厲久是和睦家庭裏用灌養出來的孩子,萬萬沒想到,他的家庭還有別人不知的另一麵。
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而厲久在這樣畸形的家庭裏還長為這樣開朗的人,更顯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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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盈和厲萬楊吵完一架,才走進厲久的病房。
“寶貝,你沒事吧?”廖盈走到厲久床邊,手了一下他的臉,“可心疼死媽媽了。”
“沒事了,媽。”
“是是是,你沒事最重要。”廖盈抬頭,看向宗玉笙,“這位是小珒總的侄吧。”
“是的,廖總,我宗玉笙。”
“謝謝你照顧久。”
“不客氣,是我應該做的。”
“廖總,你們聊,我先去吃個飯。”
“好。”
宗玉笙拿上包走出病房,把空間讓給厲久和廖盈母子。
“久,到底怎麽回事?我聽說沈家那個嫣然丫頭都進局子了?怎麽搞的這麽大?”廖盈等宗玉笙離開,就迫不及待地問。
“沈嫣然囂張跋扈,把笙笙推進海裏,差點鬧出了人命。”
“為什麽要把宗小姐推進海裏?為你爭風吃醋?”
厲久點頭:“你又不是不知道,囂張跋扈,完全不為別人考慮,恨不得地球都按照的意願轉,這次的事,讓吃點苦頭,長點教訓才好。”
“可沈家都打電話給我了,希我……”
“媽,這件事你別管了。”厲久打斷母親的話,“你要是想讓笙笙撤訴,去給你做順水人,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廖盈見厲久態度堅決,笑了笑,“行行行,媽都聽你的。你說得對,這沈家姑娘,是該吃點苦頭,才能長。”
“你今天不用開會?”厲久換了個話題。
“要的。”
“那你去忙吧。”
“怎麽?要把我支走啊?”廖盈看著厲久,一語道破,“是不是嫌媽媽在這裏打擾你和宗小姐二人世界了?”
“媽……”厲久有點不好意思,他主要是怕宗玉笙拘束。
“還害上了,跟媽說實話,你喜歡宗小姐,對吧?”
厲久想起遊艇上,宗玉笙把獎杯還給他的那一幕,苦笑:“我喜歡又怎麽樣,一點都不喜歡我。”
“能在這裏照顧你,就說明,對你還是有點義在的。人麽,隻要不討厭你,你稍稍用用心,還是能追到的。”廖盈說。
厲久眼裏閃過一芒:“真的?”
“那當然,媽是人,人最懂人了。你臉皮厚一點,不要怕被拒絕,表白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持之以恒地守著,總有一天會被你打的。”
“嗯。”
母親廖盈的一番話,讓厲久頓時又有了信心。
他是真的很喜歡宗玉笙,他會用堅持讓宗玉笙看到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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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玉笙們寢室的這次旅行,因為遊艇上的意外,不得不提前結束。
蕭一筱和苗苗第二天晚上就各回各的實習點了。
宗玉笙沒有走,在醫院附近的酒店開了一個房間,打算留下來幫著照顧厲久,直到他出院,以此來減輕自己的罪惡。
厲萬楊和廖盈沒有異議,他們都表示很放心宗玉笙,兩人也在第二天就都各自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厲久住院一周,宗玉笙就這樣在醫院和厲久朝夕相了一周。
這一周下來,厲久覺自己對宗玉笙的意更濃了,因為他發現了宗玉笙上更多的優點。
做事很細致,照顧人很細心,考慮問題很周全,關鍵是,的緒很穩,總是無聲中傳遞出一種溫和又堅定的氣場,讓人覺得舒服。
出院那天,廖盈和厲萬楊原本要來接厲久,但都被厲久拒絕了,他還想借著最後的機會,和宗玉笙再多相一會兒。
“笙笙,中午請你去嚐一下樂士島的海鮮宴,就當是謝你這一周對我的照顧。”
“要請也該是我請才對,你救了我,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你在醫院照顧我這麽久,就是最好的謝了。”
“其實我也沒做什麽。”
厲久隻是頭上有點傷,下床走都不礙事,宗玉笙這幾天在醫院,也就是幫他買個飯打個水,陪他聊聊天解解悶,其他什麽都沒有做。
“沒有你陪我,我哪兒能好得那麽快?這海鮮宴,一定得我請。”
“還是我來……”
“都別爭了,海鮮宴我請了。”門口傳來邵崇年的聲音。
宗玉笙和厲久回頭,看到邵崇年走了進來。
邵崇年白的襯衫,墨的長,形英,給人風霽月的清俊。
“崇年哥,你怎麽來了?”厲久問。
“聽說你今天出院,我特地過來看看。”
他說“看看”這兩個字的時候,目掃過厲久,自然而然地落在宗玉笙的臉上。
“太謝你了崇年哥,我聽我爸說,我在ICU觀察的那一夜,你在醫院守了我一夜,正好,今天你來了,午餐我一起請了。”
邵崇年並不與邵崇年爭:“既然你這麽想請,那就你來。”
“好,我現在就打電話訂包廂。”
三人從醫院離開後,直接去了樂士島最有名的一家海鮮店。老板和厲久認識,厲久一個電話,他就幫忙安排好了包廂。
宗玉笙和蕭一筱們原本計劃旅行的最後,就是好好造一頓海鮮,現在,海鮮是吃上了,但和一起吃海鮮的人,卻了邵崇年和厲久。
和不同的人吃飯,心完全不一樣。
好比此刻,宗玉笙就有一種吃什麽都味同嚼蠟的覺,期待了那麽久的蝦蝲膏,也沒那麽香了。
厲久為了不冷場,一直在找話題,邵崇年也是句句有回應,但宗玉笙卻總覺氣氛怪怪的。
吃到一半,海鮮店的老板忽然來敲門。
“久啊。”
“怎麽了江老板?”
“難得抓到幾條野生豬麻鋸,你要不要過來看看,弄兩條給你朋友嚐嚐鮮。”
“好啊好啊!笙笙,崇年哥,你們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厲久立刻起,跟著老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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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裏瞬間隻剩下了宗玉笙和邵崇年。
兩人麵對麵坐著,隔著一張圓桌,距離不算近。
宗玉笙隻顧低頭吃著碗裏的蝦喇膏,有意不去看邵崇年,忽然,圓桌上的轉盤輕輕轉,一盤剝好的花背瀨尿蝦轉到了宗玉笙的麵前。
“嚐嚐。”邵崇年說,“這批花背個頭比外麵賣的都要打,質很鮮。”
“謝謝邵總,不過,我自己有手,可以自己剝。”
邵崇年對的冷淡見怪不怪,隻是了張巾,一邊慢條斯理地手,一邊說:“我總覺得你怕我。”
“我哪裏怕你?”
“你對我總是過分謹慎,就好像,你怕對我出馬腳。”
“什麽馬腳?”
“比如,你放不下我。”
宗玉笙大笑三聲。
“邵總未免太自信了。那你覺得我應該用什麽態度對待你?熱洋溢還是有說有笑?”宗玉笙盯著邵崇年,“難道邵總沒聽說過那句話嗎?最好的前任就應該和死了一樣,我可以做到,但邵總最近怎麽總是在我麵前蹦躂?還不為我出頭,給我剝蝦,依我看,放不下的人是你吧?”
邵崇年正在手的作微微一頓。
他何嚐沒有意識到自己最近的反常,他以前工作時,就是心無旁騖地工作,絕對不會有一雜念,可最近,哪怕是工作的時候,也時不時會想起,想起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和厲久往。
然後,就恨不能立時三刻出現在麵前,去確認是單還是中。
他覺得自己有點瘋魔了。
這是他意識的軌,為而軌。
完全不可控。
而他,最不喜歡失控的覺,因為失控,就意味著一切將不再由他主導。
“你想多了。”邵崇年淡淡地說。
“既然是我想多了,那蝦還是留給邵總自己吃吧。”宗玉笙猛地轉桌上的圓盤,圓盤轉了好幾個圈,才將邵崇年剝的那盤蝦送回到他麵前。
兩人不再說話。
厲久一回來,就覺得包廂氣氛怪異,但是,他沒有多想,而是興地說:“能抓到野生豬麻鋸的機會不多,我讓老板做了兩種吃法,等下都嚐嚐。”
“好。”邵崇年說。
宗玉笙也笑著點了下頭。
三人吃完這頓海鮮宴,已經是下午一點,邵崇年還要去機場趕飛機,但是,他為宗玉笙和厲久另外安排了車和司機送他們回去。
“久,好好休息,下次見。”
“好的崇年哥,下次見。”
邵崇年直接走了,沒有和宗玉笙打招呼,宗玉笙也沒有看他一眼。
厲久覺得有點奇怪,他們兩個不是早就認識的人嗎?怎麽現在卻生分得宛如陌生人。
“笙笙,先送你回家吧?”厲久說。
“好。”
這一頓海鮮宴吃得宗玉笙筋疲力盡,隻想快點回家睡個清淨覺。
可老天似乎還不打算放過。
回程的這一路,厲久言又止,總像是要說什麽。
可別是又要表白吧。
宗玉笙暗暗祈禱老天爺放過。
可越不想要什麽,偏要來什麽。
車子剛在宗玉笙住的小區停下,厲久就拉住了。
“笙笙,你等下上去,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