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勁居高臨下地看著林如景,他對林如昭的這個堂兄沒什麼印象,今天也是頭回正眼瞧他,這麼一看,陸勁才發現一個纖瘦蒼白的青年,眼底卻有著濃重的郁與不滿。
陸勁嗤笑了聲,他手底撞過的小鬼多了去了,這樣一個藏不住事的林如景可奈何不了他,林如景這嘲諷于他來說連虱子撓都不如。
陸勁道:“對,老子就是仗勢欺人,你要怎麼樣?”
林如景一口氣堵在口。
他能怎麼樣?
如今滿上京,除了陛下太子,誰的權勢能大過陸勁去,陸勁要拿他,簡直比拿一只螞蟻還要簡單。
林如景索不吭聲了,耷拉著眼皮著地面,好像不應聲真能替他掙回點薄薄的臉面。
只是他要臉面,二老爺看起來是不要的,他不說話,二老爺就在旁替他說些緩和的話,諸如孩子年,被家里寵壞了,不懂事之類,越說越讓林如景覺得沒臉。
偏陸勁不領:“既然不懂事,那為人父母總要好好教導他,你們還健壯時都能置難的母親于不顧,等你們年邁沒了用了,難道他還能替你們養老不曾?”
說得二老爺雀無聲,也說得林如景憤怒無比:“那可是祖母,你要我違抗祖母的命令嗎?”
陸勁兩眼寒:“圣人要你孝順長輩,不是讓你愚孝,祖母年邁昏了頭,要你去死,你也去死嗎?”
林如景啞口無言。
陸勁揮揮手:“去吧。”
他輕松寫意地揮手,說出的短短兩個字卻有雷霆萬鈞的氣勢,讓人抗拒不得,也無法抗拒。天生貴胄就是有如此的威嚴,林如景站在他面前,總能不停地意識到他不過是螻蟻小民。
那最開始,他又是怎麼敢頂撞陸勁的?
林如景幾乎不用多思,眼前冒出來的場景就立刻解了他的疑。
陸勁對林如景沒有印象,可是林如景在林府見過他好幾回,只是每一回都與林如昭相關。
上門迎親時,陸勁一煞氣洗了個干凈,穿著大紅的吉服,在大老爺面前笑得齜出牙來,林如景那時就想,原來江湖多謬傳,所謂的‘鬼夜啼’也只是個普通人。
后來就是林如昭回府了,陸勁總是好聲好氣地跟著林如昭,便是有時候林如昭生了氣,他的手臂,也不見他有半分氣,任著林如昭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頂多是等林如昭鬧夠了,就摟著林如昭親上一口,上一點戾氣都沒有。
林如景見多了這樣的陸勁,也就漸漸地忘記了‘鬼夜啼’的威名,只把陸勁當作了一個普普通通,連他都可能翻越過去的人。
林如景收起了心里的憋屈,走到了上房門口,后陸勁抱著雙臂,慢悠悠地跟著他。
落后兩步是吃力地轉著椅的二老爺,明明陸勁在,他的隨從夜在,但每個人都對二老爺袖手旁觀。
林如景又想起陸勁在大老爺面前的順從。
很多次就連林如景都看得出來陸勁對大老爺那些長篇大論不興趣,但他仍舊會很耐心地聽完,哪怕注意力已經分散到目都渙散飄忽,但只要大老爺停了下來,陸勁都會很給面子的說出論點,與大老爺探討一二。
他那時候以為陸勁是尊敬長輩,心里有孝道,因此還試圖翻起大房不敬老太太的往事來,讓陸勁對林如昭心生反。
只是很奇怪,陸勁對此一直沒什麼反應。
現在林如景知道了,陸勁骨子里也林如昭一樣,心里沒什麼孝道。
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林如景憤恨地想著。
他上去敲院門,沒有任何意外的,院門閉,無人答應。
林如景轉頭看向陸勁,表示自己也沒了辦法。
*
林如昭帶著陸勁回來,意圖解救二夫人這件事,宛若火種落干柴,在上房燒起了熊熊大火。
前幾次林如昭回林府,都只送了禮,卻推三阻四不肯見林老太太,這樣的怠慢早讓老太太記在心頭,因此這次見登門,目的卻是為了挑戰為祖母的權威,老太太又怎肯給好臉,于是索就丫鬟閉上門戶,任林如景怎樣敲都不肯開。
聞訊趕來的林如晚在旁急得團團轉。
據說二夫人侍疾這些日子都待在上房,不得回去,就是這個日日在府上的親兒,也只能遙遙見二夫人一面。
二夫人當下很不妥當,狀況不容樂觀。
可林如景聽了后,卻無于衷:“老太太不肯開門,你讓我怎麼辦?”
林如晚著急地喚二老爺:“爹。”
二老爺也無可奈何。
林如晚只能將求助的目投向了陸勁:“堂姐夫,求求你救救我娘。”
陸勁聽罷走上前來,目定定地落在鎖閉的院門上,看到兩扇門合得紋不,想來背后一定是上了銷。
陸勁歪了歪脖子,活了下手腳筋骨,也不說話,只是輕描淡寫地上前兩步,側抬對著閉合的院門一踢,作輕松寫意,風卻極為凌冽,那一瞬得橫掃竟讓空氣短促地尖嘯了聲。
而后便聽‘砰咔’兩聲,木頭做的銷在門后斷裂,木屑紛紛,沒有銷做支撐,院門頓時被破開,出院中一眾丫鬟目瞪口呆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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