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君熹對今天的氛圍都有準備,也沒覺得什麽不舒服,何況他一直在邊,大多有問題的話都是他擋著。
所以在意的只有他工作那個問題。
晚上九點,他們的車子和趙高啓的車子相繼離開了應家老宅。
出大門的一瞬,君熹就忍不住和應晨書聊起原來的那個話題:“那你馬上要回去工作了嗎?應先生。”
應晨書上了車就把摟在懷中,一手搭著的肩一手握著另一只手,此刻聞言,他呼吸停了一秒,接著才語氣平常地道:“再看看。”
“你不能商量商量嗎?”擡起頭,“你還在吃藥啊,你哪裏能承那麽高的工作。”
“沒事,再看看。”
君熹張口言,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知道應家工作的迫切重要,不能以局外人的視角去幹涉什麽,但是……
忽然有些不過氣來,君熹去降下車玻璃。
夜風猛烈的從環城路上灌進來,車廂中君熹很喜歡的淡淡茉莉香被沖得一幹二淨,只剩淩厲駭人的冰涼。
應晨書把深深摟懷,再把玻璃調高至三分之二的位置,“熹熹,太大了會著涼。熱了?”
“沒。”
應晨書垂眸看。閉上了眼,垂下眼似乎想睡覺。
抱了半段路程,看著靠在他膛的小姑娘呼吸一直不輕不重,沒有睡著但也沒有睜眼和他說話,不說話但也沒有舍得從他懷中離開,只是一直蔫蔫不開心的模樣。
最後快到家的時候,應晨書說:“我婚前不去工作,熹熹,我會安排好的。”
君熹擡頭。
應晨書親了親霧蒙蒙的眼:“乖,不擔心了。”
君熹總算神了些,但還是低下頭就沒有出什麽聲音。
“怎麽了?”應晨書了的腹部,“還想什麽?還是不舒服?”
君熹沉默半晌,才囁嚅紅呢喃了一句:“我覺得……我無論希你怎麽樣,都是在難為你。”
應晨書蹙眉:“熹熹,八年了,我們八年了,不要說這些話。”
君熹一下就沒忍住哭了。
應晨書把按在膛,力道了又。
他徐徐地輕嘆,覺得懷了小朋友後,緒是真的變化很大,輕易就會難過,哭鼻子。
車子在半個小時的時間裏穿過半城霓虹,碾過葳蕤綺麗的一憧憧夜,終于到了覽北明順公館。
君熹累了,被抱下車時也不反抗,就一不地倚在應晨書寬闊溫熱的膛被他帶上樓。
盡管難過,可是有他抱著還是覺得每一秒、每一個腳步裏都在被治愈。
洗漱完沒一會兒君熹就睡著了。
應晨書坐在床邊陪著,一坐就坐了許久。
心疼他,但是應晨書今天何嘗不是覺得難,本以為有他在,回去不會有事,但是千算萬算,沒有料到的事上他做到萬無一失了,但是他自己出了個小曲,直接打擊了。
當年就很清醒地藏著自己每一分喜歡的小姑娘,這麽多年了,越發長大了了,又怎麽可能還能坦然接他的付出呢。
是真的學不會接的,應晨書知道。
待睡了,應晨書打了個電話喊趙高啓,等人來了就下樓去。
趙高啓人在明順公館也沒法子煙,就去他家酒櫃挑了瓶白酒出來,自己倒了喝。
應晨書跟他說:“你去兼任這個職位,我婚前無法去,婚後也不一定能及時到。”
趙高啓灌下一口酒,被熾烈的燃燒刺激得渾舒暢。
輕籲口氣,他說:“我如今的位置你也知道,偏到姥姥家了,我怎麽可能能夠拿到這個位置呢。”他提議,“你不如去找令弘,他在核心區,就正正好。”
“他事太多了,忙不過來。”
“那我也……”趙高啓瞥他。見人眉頭深鎖,一下便剎住了口中的話,“你這,這是你自己不想去還是為了老婆?”
“都一樣。”應晨書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我答應家裏繼續工作,是為了好好和過日子,而我沒法去工作,也是為了保重子,和好好過日子。總不能強撐著去,最後出事本末倒置。”
趙高啓也理解:“其實大姐夫到北這事不是壞事啊,就算國的位置空缺下來,也不會讓應謝兩家有什麽損失,他是升了不是降了。”
話落,他又灌下一口酒,想了想繼續道,“應家估計是怕有旁人鑽這個蘿蔔坑,那就漲了旁人的勢力了,自己拿到手就多賺了一份籌碼了,百利而無一害。”
“嗯。”
“唯一的害他們看不到,就是你未必扛得住。”趙高啓不帶地道,“應家永遠這麽未雨綢繆,表面是為了杜絕患實際是能更上一層樓就絕不平地踏步。”
說完,他語氣又有些茫然,“就老子想混吃等死……你說,這個位置了還不夠,要那麽高做什麽?自由又不自由,除了權力,財富,一無所有。”
應晨書沒附和他這些話,但也沒開口否認。
“我下周上北市後找趙叔,讓他同意你兼任,就算暫時也行。”
趙高啓倒在沙發裏躺著,頭枕著扶手,渾不在意地嘀咕:“行唄,反正一無所有的是我,你人生贏家,老子餘生就為你們服務就行了,指哪兒打哪兒。”
應晨書看過去:“為別人服務?你是沒孩子嗎?練練還小,你別太整天灌酒了,喜歡跟著你,也只能跟著你,令弘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我也沒有辦法像你這樣整天時刻地關注著的靜,小家夥如今不願意太打擾我。你別哪天把自己送走了就剩下自……”
“晦氣晦氣!”趙公子垂死病中驚坐起,眼神明亮炙熱,“老子好著呢,我還要養兒呢,我們小公主以後被別人欺負怎麽辦,還沒結婚呢,我這年紀死了桑桑得把我踢回來。”
君熹在得知應晨書確定不去工作後,後面的緒一點點恢複過來了。
這一周最後一天上完班就不再上了,所以前一天晚上,應晨書給君熹寫請柬,準備讓明天帶去送人。
他們兩人有不自己準備邀請的朋友,這些請柬都由應晨書自己筆,所以那天晚上君熹的娛樂項目就是抱著的兩只小熊跑去書房看應晨書揮灑墨寶。
君熹記得當年初到謝安街住時,應晨書給留了一張書簽,上面寫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他的筆字寫得非常好。
當然也不差,所以這天晚上看著看著,就手,想自己寫一張。
應晨書在桌上的筆架中挑取了一支筆,再蘸了些許墨水,遞給,最後拿了幾份請柬放到面前。
君熹瞄了眼他的字:“應先生寫小楷,那我也是。”
應晨書在蘸墨,聞言道:“你寫著玩,想寫什麽便寫什麽。”
“寫著玩?”嘟起,“我才不。”
應晨書淺笑,提筆在紅喜帖上落字:“你剛剛不是說要全部讓我寫嗎?”
哦,好像是,因為覺得他這人畢竟地位在那兒,在這莫名有些德高重之,所以想要他寫……
君熹想了想,點頭:“好,那我寫著玩好了,不送出去。”
“嗯。”
應晨書坐在書桌前繼續認真揮灑筆墨,給把朋友和同事的名字一個個寫上去。
君熹坐在書桌的一側,和他距離不算遠,手就能到他了。
但是今天可乖了毫沒有打擾正在工作中的男人,只是時不時忍不住瞄。穿著一襲白襯溫伏案寫婚禮請柬的應晨書……實在是太好看了。
暖燈縷縷落在他深邃的五上,高的鼻骨側面打上了一勾人的剪影,偶爾輕晃一下。
他眼皮輕闔著,溫潤眸隨著筆尖的移而悄然在紙上蔓延,直至一張寫完。
他擡眸那一刻君熹就心跳加速,這種心跳很像當年第一次見到他時。
不是第一次心,因為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是何時對他心的,是怎麽喜歡上他的。
可能本沒有那樣的某一刻存在,而是他每一刻都是如此迷人,所以不知不覺就上了,再漸漸深,如墜深淵。
君熹低下頭寫字,卻發現墨幹了,又擡頭委委屈屈地把筆遞給應晨書。
他蘸了墨拿給,馬上開開心心地垂首工作。
大概三分鐘過去,應晨書剛寫完一張請柬,收起來正換了一張新的,在他邊上的小姑娘就遞給他一張請柬。
“嗯?”他挑眉。
君熹滋滋道:“我寫好啦,送應先生~”
應晨書不解地接過去,想瞅瞅寫了什麽。
目所見,請柬上很正兒八經地寫著——謹定于公歷2018年10月4日,農歷戊戌年8月25日,星期四。
為新郎:應晨書,新娘:君熹,舉行結婚典禮,敬備喜筵。
恭請……
應晨書瞇起了眼,恭請……辛寒,臨。
他擡頭。
邊上的小姑娘笑容滿面,又有些害,捧著臉默默低下頭。
應晨書深呼吸口氣,默默丟下筆,起過去。
“啊啊啊幹嘛……應先生幹嘛……”君熹被抓住了手,嚇得像被人搶劫了。
應晨書把從椅子上抱起來,帶回自己座位坐下,把嚇的小子摟懷中,臉頰蹭了蹭發燙的小臉,“小東西這麽玩的嗎?”
嘿嘿甜笑,躲在他懷裏樂不可支。
應晨書起筆,蘸了些墨後開始寫字。
君熹瞄,本來是在欣賞他筆勁漂亮的小楷字的,結果看著看著,渾發燙。
婚禮時間地點都一字不差,還是2018年10月4日,他的生日。
新郎新娘名字也還是應晨書和君熹,但是恭請那一,他寫著——恭請,23歲的熹熹,臨。
君熹渾由熱到僵,眼睛也忘了眨,時間仿佛被定格住,只是不知定格的是2011年剛滿23歲的和他在一起的那天,還是2018年他們婚禮前夕的這一天。
直到那請柬越來越近,手腳又了下去……
應晨書把嫣紅漂亮的請柬拿到面前,溫又鄭重地放懷裏。
“我也送你,熹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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