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生母,對外所言,一直都是蘇太后。
連衡月這種在宮中膳房伺候的宮都不知道其中,可想而知此事瞞得多麼徹底。
這會兒卻被青尋隨口捅破真相,衡月有些無所適從,惶然問道“我從前都不知道,此事說與我聽無礙嗎?”
被一說,青尋也懵了,片刻后才囁嚅道“那、那姐姐先莫要與旁人說起……”
衡月連忙應下。
自然不會去與旁人說的。
兩人面面相覷片刻,率先決定略過這個話題。
而被這麼一打岔,衡月也從剛剛的失落中回過神來。
也一下想明白了。
從前在膳房的時候小蕓也說過想回家之類的話,如今好歹也算得償心愿,總該為高興的。
至于自己,只能說世事難料,若沒躲進紫宸殿,或許墳頭草都長出來了,也沒有小蕓這般的結局。
“小蕓什麼時候出宮?我這里還有些積攢的銀子,如今在宮中也無甚用,拿去給傍也好。”衡月嘆道。
青尋說最快也得明日了,又勸著衡月先休息,明兒一早再去給小蕓送行也來得急。
果如青尋所猜測,小蕓是第二日一早走的。
臉還有些慘白,卻多了些真心的笑容。
見到衡月的時候,笑得更開心,還上前抱了衡月一下“還好姐姐沒有出事,不然我要后悔死了。”
衡月了消瘦的肩胛骨,將一個荷包悄悄塞進的包袱里“我記得你說起過,家中都還在等你。”
“是啊,今日我竟就可以見到他們了!”小蕓笑意擴大,繼而又擔心地看向衡月,“姐姐的母親……”
“等過年,我也能見到的。”衡月低聲,也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小蕓聽。
小蕓用力點點頭,又笑出一口小白牙。
門口負責送出宮的小太監催促了一聲,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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蕓只好依依不舍與衡月道別。
目送小蕓的影消失在大明宮,衡月忍不住追了兩步,又駐足,片刻后只能垂眸暗暗嘆一口氣。
這一番落在青尋眼中,多也猜到些什麼。
但這宮中的宮,能被賣進來做奴婢,誰又沒有個凄慘世。
青尋沒問衡月什麼,只扶住勸道“離了這里也好,出去后天大地大,也更自由些。”
衡月點點頭,很是認可青尋這句話。
皇上上朝未歸,們也不著急回去。
衡月惦記著楚今安的風寒,不知現在是否痊愈,便想著再去做些吃食。
青尋自是陪去的。
衡月想了一道養的藥膳,正適合風寒期間食用。
一步步的,全是自己做,一點也不假手他人,看的青尋嘖嘖稱奇“太香了,聞的我都了。”
衡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將做好的藥膳放進食籃里。
“也差不多是皇上用午膳的時辰了,姐姐這道菜送進去,正好呢。”青尋笑著說道,“這般香,皇上一定會喜歡。”
一個“喜歡”說得衡月臉上緋紅,嗔怪地看了青尋一眼,小聲道“我只是擔心皇上的病……”
“是是是,皇上吃了姐姐的藥膳呀,病一定會很快就好的。”青尋戲謔地將衡月逗得滿臉通紅,這才哈哈大笑起來。
也是巧,回到大明宮二人便聽說皇上回來了,而且正準備用午膳。
衡月覺得大約真是老天相助,急急提著食藍便往紫宸殿去了。
青尋沒有在前伺候的份,
只能在不遠等著。
看著衡月進了殿中,心中還惦記著剛剛膳房里、衡月沒盛干凈的那一碗湯。
太香了,青尋甚至認真猶豫要不要回去喝掉,忽就聽到紫宸殿中響起一聲巨大的瓷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青尋心中一,擔心是衡月出了什麼事,忍不住上前一步,卻見衡月彎著腰從紫宸殿走了出來。
“姐姐!”青尋連忙去迎,衡月聽到的聲音卻抬頭對擺了擺手,示意不要靠近。
也是這麼一擺手,青尋才看到,衡月手上被燙紅了一塊。
驚愕道“怎麼回事?”
衡月見實在不肯住,又怕被皇上聽到,只好快走兩步,拉住青尋“先回去。”
離近了,青尋聞到那悉的、讓剛剛一直在惦記的味道,驚道“皇上打碎了姐姐做的藥膳?”
“原就是我的錯,皇上生病在用藥,我……”衡月抿了下,到底還是委屈的紅了眼圈,“我實在不該……”
“可……那是姐姐的心意,而且都是中正滋補的藥材,不會……有藥沖突的……”青尋小聲說道。
衡月低眸,沒再說什麼。
用力忍住眼睛的酸,不想讓自己就這般哭出來——那也實在太丟臉了。
不過只是一碗湯而已。
一碗湯而已。
但進殿后的一幕幕反復在衡月眼前出現。
現在似乎還能看到楚今安那不耐煩皺起的眉,嫌棄的眼,抬手打翻藥膳時不悅的表。
壇子碎裂,其中的湯賤到擺上鞋子上,嚇一跳,只記得要跪地請罪,不管不顧也按在了一大片流出來的藥膳上。
手心被燙得通紅,又疼的厲害,衡月卻也不敢。
直到楚今安不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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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莫要做這些有的沒的,下去吧。”
才敢起,小心地退出殿中。
……確實也是越矩了。
皇上的膳食,自有膳房準備的。
便是在膳房做了幾年,也都是給后妃們準備膳食,哪里配做膳呢。
想得明明白白,衡月卻還是覺得痛。
掌心的痛綿延而上,沿著手臂直到心臟。
昨晚……明明昨晚,廖公公說皇上很喜歡吃做的糕點的。
可今日又變了。
為何會這般?
難道是昨晚面圣時實在太丑,讓皇上起了厭惡,今日態度才變得這般多?
或者皇上不喜歡喝湯?還是藥膳確實不合適?
也可能……就是皇上今日心不好,所以才打翻了那藥膳?
不,那藥膳原本就不該進給皇上吃的,畢竟是要口的東西,確實謹慎些好。
思來想去,衡月還是只能長嘆一聲,找不到那答案。
唯一知道的,便是皇上對……實在沒有什麼憐惜可言吧。
衡月眼前忽就起了一層水霧,朦朦朧朧地讓看不清眼前的路。
總是這般。
為何總是這般!
每次以為皇上不喜時,便總有那麼一點溫了出來,讓欣喜,讓向往,讓以為自己可以做更多。
但又很快,皇上再以實際行讓知曉,一切都是想多了而已。
一次次,反反復復,都是這般,衡月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回到住,衡月坐在銅鏡前,呆呆看著鏡中的自己。
若……皇上能這般輕易放小蕓離宮,……
是不是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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