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上,則未曾松開相扶的手。
*
太皇太后和太后于太和殿設儀架,等候帝后的拜見。
太皇太后看著楚正則扶著薛玉潤向走來,目中滿是慈。從前趴在膝頭數星星的小姑娘,一轉眼,也出落了如此標致的模樣。而從前那個在面前,總板著臉,一不茍的小郎君,眼底也終于有了幾分鮮活的意氣。
看著他們長大,心底竟既有嫁的不舍,又有娶婦的歡欣,最終,皆化作染上眼角眉梢的喜意。
“跪!”
在《儀平之章》的禮樂聲中,楚正則和薛玉潤,攜手跪在拜褥上,面向太皇太后三跪九拜。
太皇太后并沒有說什麼告誡的話,只和藹可親地道:“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且不說對新婦要說些許誡語,就說這“白頭偕老”,本也不該說。論理,皇上萬歲,皇后千歲,皇上總是要比皇后長壽。許太后坐在太皇太后的下首,聽到時不由得微微一怔。
可眼前的楚正則,眸中一亮。
素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帝王,此時,故意放縱自己流出格外的喜意。
許太后看得真真切切,心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樣的深,當初怎麼會瞎了眼,覺得能提前給楚正則安排四妃九嬪?
待薛玉潤和楚正則向三跪九拜,許太后也將先前打好的腹稿拋得一干二凈,溫和地道:“琴瑟和諧,早開枝葉。”
楚正則和薛玉潤齊聲跪謝。
“興!”
隨著禮的唱喝,楚正則扶著薛玉潤一起站起來。
“禮。恭請皇后房!”
*
薛玉潤仍蓋著紅蓋頭,既瞧不見眼前的人,也看不到周遭的環境。可楚正則一直牽著的手,他的力道不不松,的心里,便無比的安定。
直到禮奏罷那一聲“房”,握著手的人,忽而一滯,連手上的力道也了些。
不知為何,薛玉潤的心也跳得更快了些,要不是此時殿中依然在奏樂,都要怕上首的太皇太后和許太后,會聽見抑不住的心跳。
楚正則輕輕地了一下的手,然后才松開,由宮令攙扶著。
薛玉潤房的這段時間,楚正則要先恭送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駕回宮,所以他們不會馬上在長秋宮相見。
薛玉潤搭著宮令的手,一時說不好自己究竟是憾,還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
輦停在長秋宮階前,在“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的恭迎聲中,薛玉潤走下輦,過長秋宮門檻上著兩個蘋果的馬鞍,然后,走進千秋宮的東暖閣,坐在了龍喜床上。
直到此時,薛玉潤才開始察覺出別的緒來。
比如,。
薛玉潤端坐在龍喜床上,頭上的九龍十二冠沉甸甸地著的脖頸。好在禮儀規矩都是從小就開始練的,這大婚的流程閉著眼睛都能走,倒是沒覺得太難捱。
只是實在有點兒,坐在龍喜床上別無他事,薛玉潤回想起銅火盆中燃燒升起的檀木香與桃木香,都忍不住聯想到普濟寺的素齋和曹記餞鋪子的雕花梅球兒。
薛玉潤的心里不由得升騰起了幾分憾——從此時,到等楚正則來,都不能吃東西。
唉,他們真該改改規矩,要是能在方才的蘋果上啃一口就好了,要不然,就吃點兒吉祥菜——吃進腹中的“吉祥平安”,那才是真正的吉祥平安嘛。
正這麼想著,瓏纏就端了個大紅描金百子千孫如意盤來,盤中,擺放著六個致小巧的糕點。
“這是百年好合的百合、這是萬事如意的如意卷、這是早生貴子的棗泥花生糕、這是春齡永駐的咬春餅……”瓏纏當著宮令和一眾宮的面,面不改地指著每一個糕點說出一番吉祥話。
最后,瓏纏總結道:“陛下吩咐,讓您先用一些,討個好彩頭。”
一向嚴肅的宮令,此時竟然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聲音還是很嚴肅。
薛玉潤低眉,莞爾一笑。
哪有什麼憾?
*
薛玉潤略用了幾塊糕點,只覺時間過得格外的慢。
大婚之儀,只教到如何走進千秋宮,至于在千秋宮房時會發生什麼,卻是半點兒沒提。
會發生什麼呢?
輕輕地咬了一下,絕不承認自己臉上泛起的熱意。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萬歲喧天聲中,暖閣的門被推開。
薛玉潤下意識地直了腰背。
一個高大的影,不多時,便站在了的面前。
司儀恭聲引導,道:“請陛下執秤。”
鍍金的銅秤,在紅蓋頭下,略略顯現出一角真容。
“挑蓋頭,落頭紅,玉配金龍。”
“左挑稱心如意——”銅秤輕輕地挑起了一角。
薛玉潤再一次看到了楚正則修長的手指。
“右挑子嗣昌榮——”蓋頭被挑得更開,幾乎能看到他握銅秤的手,窺見他迫不及待的心。
薛玉潤呼吸微滯,爾后,便如擂鼓一般“撲通撲通”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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