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四合,金烏的最後一縷線也終於晃晃悠悠的沒在一片黑暗中。
幽靜的室床上正躺著位年,雖說是閉著眼,麵上還蒙著白紗,卻仍舊能瞧出驚人的。上也隻有一件輕薄的白紗,出皙白的膛,下半的白紗更是隨著年的作落了大半。
不,男人。
此刻年欺霜賽雪的麵上點墨般的長睫微微,看樣子是要醒了。
宴渚迷迷蒙蒙的睜開眼睛,頭頂的夜明珠正散發著瑩瑩的。他腦子還有些不清醒,卻還是十分從心的出聲喊,
“青堯。”
好半晌沒人應答,宴渚不由得在心間慨,看來他這個魔尊果真是威信不大,人都使喚不了。
直到脖子傳來涼涼的,他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哦,他記得,他不是死了嗎?
然而此刻脖子上的卻是做不得假,他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脖子間正橫著把劍,劍刃淩冽,劍如匹練。
麵前傳來一似有若無的檀香氣息,十分清淡,卻又讓人聞之難忘。
宴渚遲鈍的坐起,有些恍然大悟,怨不得他總覺得眼前糊糊的,看不清,原來頭上還蓋了層紗。
脖子間的劍也隨著他移而移,並沒有傷他半分,他卻仍舊不敢手將頭上的東西掀掉,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他來個割。
這般僵持了好半晌,他才敢掀起眼皮看一眼。
周遭頓時安靜了起來,窗外起了風,吹開了屋門,穿堂風攜著一幽香撲麵而來。
來人相貌清雋骨,眉峰如刃,眸含雪,上不過是一襲清簡的白,卻被他穿出了謫仙的風範。一雙黑眸冷冷清清的看向他,白皙的指間握著漆黑如墨的劍柄。
正是威名赫赫,驚豔絕倫的鬱離仙君。
經年一別,好久不見。
“誰派你來這裏的,倒是膽子不小,自尋死路。”鬱離開口,嗓音清冷悅耳又帶著些飄渺的風意,卻是不含任何緒,讓人捉不。
宴渚聽他這麽問,慢慢回過神來,心間不免有些嘖嘖稱奇:鬱離這廝這麽多年是過傻了不,連他都認不得了?
見他不說話,劍刃又往前了一分,細白的脖頸間頓時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痕。
宴渚久違的到了疼痛,他朦朦朧朧的抬起頭,瀲灩的桃花眸卻微微垂著,影錯,一簇纖長濃的眼睫橫斜而出,在眼下留出斑駁的影子。
似乎是因著到了一點生命威脅,側的手手無意識的輕輕挲著角,眼下沒有角,他便死命揪著上的那層薄紗。
這個作很平常,好像是誰都會做一般,宴渚也從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然而他這一揪,卻正巧把頭頂的紗也給拉扯了下來。
鬱離原本麵無表的一張臉驟然怔了一瞬。
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作有些僵的放下了手中的長劍,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直直的盯著他看。
宴渚被他盯的的,雙手不自然的垂了下去,不敢再有任何作。
鬱離卻再度近了些,白皙的指節慢慢覆上年脆弱的脖頸,輕輕挲著上麵那條細細的痕。
脖子上的大手好似隨時都會收,宴渚這下是真的清醒過來了,心間不由得暗罵:什麽病,幾百年不見脾氣怎麽變的這般暴躁,一言不合就掐人脖子,有沒有一點正道仙君的樣子。
他被掐著脖子還有空想東想西,眼睛的餘卻突然瞥到了自己上的服。
腦中一道天雷劈過。
他是誰?
他在哪?
上這是什麽東西?
他顧不得脖子上的那隻手了,低頭仔仔細細掃了一眼,頓覺兩眼一黑。
上除了一件清的薄紗竟然再無他,仔細去看,還能看見前兩點茱//萸,更遑論其他的,放眼去,自景簡直是一覽無餘。
又是在床上這麽曖昧的地方,不曉得是被哪個殺千刀的貨當作禮送給了這位昔日的死對頭。
所以,他就是以這副姿態同眼前這人糾纏了半天?
鬱離依舊眸沉邃的盯著他看,扼在年脖頸間的手卻慢慢鬆開了,手中長劍錚鳴一聲鞘,清冷的玉麵上又恢複了剛開始那副冷淡的表,然而神態瞧著卻比方才溫和多了。
一旁的宴渚被雷的頭昏腦脹的,再三思索了眼下的況,才緩緩得出一個推測:
他這是重生了?
方才鬱離那廝看他如同看陌生人一般,也不知道他是重生到了哪個倒黴蛋頭上。
恍恍惚惚間,他又比較了一下二人的武力值,他死之前還算是棋逢對手,若是真如今起手來他倒也不怕他。
然而他也不知道死了幾百年了,在人家的地盤上拚武力純粹是找死。
麵前的氛圍又僵又冷,回過神來的宴渚卻好似不到,隻默默拉起被子遮掩住上不堪目的服,覥著臉嘿嘿笑了兩聲,十分不要臉的道:“勞駕這位仙君,能不能幫我拿件服?”
鬱離頓了頓,沒有說話,一件同他上如出一轍的白袍卻兜頭落在了他的上,清幽的檀香頓時浮在鼻畔。
宴渚沒計較他的無禮,非常迅速用那件白將自己給裹了個嚴嚴實實。
鬱離眸深邃,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見他穿好了再度開口:“你方才在喚青堯?你同魔域現今的魔尊是何關係?”
他的話語好似隻是純然的疑,不夾雜任何其他的緒。然而若是仔細去觀察,便能看穿他表麵的平靜下掩藏著的驚天駭浪。
宴渚自然沒空去看他,他一邊整理上的一邊胡思想,心間暗暗咂著這個原本屬於他的稱呼。
他不在的這些年,青堯已經功上位了,倒是沒白費他的苦心栽培,日後說不得自己還能去投奔他。
想到這他開始裝傻充愣,抬頭看了鬱離一眼,大聲嚷嚷道:“你說青堯啊,青堯是我家的一條小狗,仙君你也喜歡狗嗎……”
對不住了青堯,今日之恥來日必報。
鬱離聽他這麽說卻好似心很好,隻繼續道:“那你說,將你送過來的是誰?”
宴渚頓了頓,眼睛隨即慢慢變亮,腦中搜尋了一番前世圍攻他的那幾個道貌岸然之輩,斬釘截鐵道:“是歸藏宗的歸墟子!對!就是他送我來的!”
“你說,是歸墟子?”
宴渚十分用力的點了點頭,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
“他讓你來做什麽?”
宴渚繼續大放厥詞,越說越起勁了:“他讓我來勾引你,說隻有我勾引到你了,就……”
“就怎麽樣?”
宴渚不怕死的繼續嚷嚷:“就能你娶了我,還會收我為首徒,教我長生之法。”
鬱離突然輕輕笑了兩聲,麵上冰雪消融,春風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