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線日。
春節假期結束,拔牙后的第七天。
清晨的暖從深雙層窗簾的隙里傾瀉進來,房間里的溫度很高,空氣里還殘留著旖旎的味道。
陸淮予在大面的落地鏡前站立,慢條斯理地系好領帶,理了理襯衫的袖口,一副西裝革履,斯文優雅的模樣。
他的目落于鏡子,反出床上的一隅,被子里拱起小小一團。
簡卿裹在薄薄的被子里,睡得很沉,的黑發散,擋住了的側臉,好像是睡熱了,出雪白圓潤的肩膀,吊帶睡纖細的系帶搖搖墜,垂落于藕一樣的手臂上。
陸淮予漆黑一團的眸子微沉,他走到床邊,彎下子,手將臉上的碎發掠去,附在的耳畔低語。
“簡卿。”
他的聲音輕而緩慢。
簡卿聽見聲音,下意識往里,用被子擋住耳朵。
陸淮予著被子不讓躲,繼續道:“我去上班了,你今天記得來醫院找我拆線。”
床上的小姑娘皺著眉沒有反應,好像非常缺覺,渾渾噩噩的。
陸淮予無奈地輕輕推了推的肩膀,“聽見沒有?”
“......”
簡卿被吵得煩了,嘟嘟囔囔,語氣不太好地回他,“知道了知道了,你好煩啊。”
小姑娘嗓音啞啞的,含著嗔慍怒。
陸淮予笑了笑沒和計較,看出是很的困,也沒再鬧,輕手輕腳地帶上門。
簡卿一直睡到將近中午才醒,渾酸痛,跟被車轍碾過一樣。
也不知道陸淮予哪來那麼好的力,昨天晚上折騰到大半夜,今天還能那麼早起的去上班。
抓了抓散的頭發,半瞇著眼睛去到洗手間。
明黃的頂燈潑灑下來,照在的上,輕薄的吊帶下,出大片雪白的,遮不住從脖子一直蔓延到鎖骨的斑斑紅痕。
有新的有舊的,深淺不一。
“.......”
簡卿忍不住心里罵了句臟話。
這個樣子讓怎麼出門。
看了眼時間,醫院上午的門診已經快結束,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只能套了一件高領的暖黃匆忙出門。
許是快到中午的緣故,掛號大廳的人已經很。
簡卿在人工掛號臺排隊等著掛號,這次陸淮予倒沒給開加號單子。
協和口腔科拔牙以后的拆線是不需要提前預約的,直接和人工掛號臺說明是拔牙以后來拆線的,工作人員就會安排之前拔牙的醫生拆線。
“上次給你拔牙的醫生還記得是誰嗎?”工作人員盯著電腦問。
簡卿下意識地答:“陸淮予。”
“......”工作人員一愣,點開的就診記錄,確實是陸醫生給看的。
想了想,還是決定按之前的傳統來,把患者掛給專門負責拔牙的主治醫生,“我給你掛一個其他醫生的號好嗎?陸醫生今天比較忙。”
簡卿很快應了
一聲好,倒不介意不是陸淮予給看牙。
拿著掛號條徑直去了五樓頜面外科,在報到機子上掃了碼,等著號。
候診大廳里安安靜靜的,和往常相比,人了許多,大部分的患者都已經看完,診室里陸續走出抱著材結束接診的醫生護士。
白墻面上的兩塊電子顯示屏刷新頻率也變慢。
簡卿不自覺地盯著最上一排,陸淮予的名字看。
就診患者顯示的是空,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看完所有的患者了。
簡卿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先去和他說一聲,免得他等。
沿著走廊往一號診室走。
遠遠地看見診室的門敞開著,目之所及是一個穿著白子的年輕小姑娘,和簡卿差不多大的樣子,黑發又長又直,垂于腰際。
在照耀下,側臉顯得有些蒼白,長相清秀好看,是那種一看就讓人很有保護的孩。
仰著頭,滿眼滿目皆是對面的男人。
陸淮予站在面前,姿拔修長,穿著的白大褂干凈整潔,臉上的表淡淡,看不出是什麼態度。
只是兩個人都是一的白,看著卻意外的搭配。
“......”
簡卿的步子頓在原地。
診室里孩的聲音傳了出來,糯糯,乖巧又好聽。
“陸醫生,我馬上就要出院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治療。”
陸淮予抿了抿,淡淡嗯了一聲,客氣疏離地說:“不用。”
“......”
孩直直盯著他看,瓣囁嚅兩下,遲疑道:“那我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你啊。”
“最好不要了。”陸淮予語氣平淡沒什麼溫度,“愈后效果好的話,一般不會復發。”
孩失落地哦了一聲,然后有些怯地,鼓起了勇氣,將藏在背后的手出,手里攥著一封的信,遞了過去。
陸淮予的目落在那一封信上,很快明白是什麼意思,眉心漸漸皺起。
孩低著頭,不敢去看他,臉頰升起兩團紅暈,咬著開口,“陸醫生,我喜歡你。”
的聲音很低很輕,仿佛被風一吹就散了。
簡卿站在走廊里,眨了眨眼睛。
周圍的空氣仿佛靜止,只剩下診室里的兩個人。
“......”陸淮予雙手在白大褂的兜里,不為所,也沒有要去接的意思。
良久。
他輕描淡寫地說:“你對我的,只是吊橋效應產生的錯覺,別多想。”
吊橋效應是指當人在過吊橋的時候,因為害怕,會不自主地心跳加快。
如果這個時候,巧遇到其他人,會錯把這種境下引起地心跳加快理解是對方讓自己心。
患者對醫生的心態同理。
在疾病面前,同一起過吊橋的,是給予救治的醫生。
“我沒有多想,我是認真的喜歡你。”
“......”陸淮予眉心蹙,低頭看了眼腕的手 表,好像是有些不耐煩。
他直接說:“我已經有朋友了。”
饒是如此,孩一副不吃驚的樣子,索說開了,“我知道你有個朋友。”
住院部的護士私底下經常聊起陸主任的小朋友,聽說還在上大學。
“你不是就喜歡小姑娘嗎,我比年紀還小,能玩的久一點。”
聞言,陸淮予瞬間冷了臉。
他語調冰涼,沉聲道:“你也知道你年紀比小,我是醫生,不是畜生。這話我當沒聽見,你回去吧,后續治療我會讓其他人跟進。”
“......”
簡卿知道陸淮予不是那種容易生氣的人,認識他這麼久,也沒見他真正和誰甩過臉,這會兒對著個小姑娘,倒是真的生氣了。
診室里的氣氛一下僵持住了。
適時的,走廊傳來一道人工智能聲
“請患者簡卿到21號診室就診。”
“......”簡卿聽見在號機在喊,條件反地轉往回走。
悉的兩個音自外傳進診室。
陸淮予皺了皺眉,不再理面前的孩,往診室外去,一眼看見轉的小姑娘,邁著大步追上。
腕驀地被人牢牢扣住,簡卿愣了愣,回過頭去,正對上男人漆黑一團的眼眸。
“......”
“來了怎麼不我?”
簡卿往診室里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說:“看你在忙。”
“......”陸淮予挑了挑眉,“聽見了?”
往診室里看了一眼,瞥見孩從診室里走出來,著他們,眼睛里不乏敵意。
簡卿拖著懶懶的尾音嗯了一聲,然后踮起腳,手在他的下上了,像是逗寵似的。
“我很滿意你的表現。”說。
語調漫不經心,像是不太認真的宣誓主權,越是這樣,越是顯得主權難以僭越。
突如其來的舉,讓陸淮予微微吃了一驚,又很快反應過來,抓住的手,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21號診室里出來一個護士,喊道:“簡卿在不在?”
簡卿回過神來,扭頭去說:“在的。”
想要走,但是陸淮予還攥著的手腕。
“我要去拆線了。”
陸淮予皺了皺眉,將錮得更,“你怎麼能去找別的醫生呢。”
他的聲音低啞徐徐,好像有一點點委屈。
簡卿不想讓醫生等太久,沒經大腦直白地說:“你不是不行嗎?”
上次給拔牙不就沒拔。
“......”
陸淮予盯著的眼睛,一眨一眨,小扇子似的撲閃,干凈而懵懂。
他斂下眸子,低低涼涼地輕笑,而后看向一旁的護士,“下一個患者吧,我來給拆線。”
陸淮予拉著的手,徑直去了診室。
診室門口站著剛才的孩。
“你還有事嗎?”他面無表地問。
“......”
孩被他帶著寒意的眸子威懾,了脖
子,盯著他們拉著的手,咬著牙,再也不敢說什麼。
簡卿躺在藍的作椅上,盯著陸淮予戴上口罩和用手套。
薄薄的一層藍手套,將他的手包裹住,襯托得更加修長,骨節分明。
因為門診的患者全部都看完了,助理護士已經離開,診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張。”他說。
簡卿聽話的張。
冰涼的械探進口腔。
“會痛嗎?”
簡卿什麼覺也沒有,搖搖頭。
經過一禮拜的恢復,現在拔牙的地方好像徹底好了,除了還不太敢用拔牙側吃東西,其他都很正常。
陸淮予淡淡嗯了一聲,然后很快的械撤出。
“好了。”他將作椅升起,推著的背讓坐起來。
簡卿一時沒反應過來,這線拆的也太快了吧,左右有三秒嗎。
陸淮予慢條斯理地扯掉手套和口罩,整理好臺面上的械,“走吧,帶你去吃飯。”
吃午飯的地方是醫院附近的一家餐廳。
簡卿早上起得晚,沒吃早飯,這會兒確實已經很了。
餐廳的菜出乎意料的好吃,吃得很香。
陸淮予倒是沒怎麼吃,就這麼看著,時不時的給夾菜。
“還要嗎加菜?”
簡卿咽下最后一口米飯,搖搖頭,“不用了。”
陸淮予接著又給盛了半碗,漫不經心地說:“多吃一點,補充力。”
簡卿愣了愣,沒多想,埋著頭繼續乖乖地吃他添的飯。
吃完飯以后,簡卿原以為陸淮予要回去繼續上班,沒想他直接領著去了停車場。
“你不用上班嗎?”簡卿疑道。
“下午有個學會,不是很重要,不想去了。”他不太在意地說。
“......”
行吧。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為什麼,陸淮予好像有些沒耐心,食指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方向盤上輕點。
車速開得也比往常要快一些。
一到家。
簡卿剛了鞋,猝不及防間,就被人掐著腰,坐在了玄關的柜子上。
寬松的被掀起。
瞬間的警惕,按住他的手,嗔怒道:“現在還是白天,你干什麼呢。”
陸淮予傾過來,聲音低啞沉沉,咬著的角,手索到想要的地方,“證明一下我行不行。”
“......”
因為一句失言。
簡卿一整天沒下來床。
算是知道之前陸淮予說的慢慢來是真的在照顧拔了牙。
清亮的汗從陸淮予的脖頸往下,滴落在臉上,哆哆嗦嗦含著哭腔的求饒被置若罔聞。
簡卿渾抖,將他后背抓出一道道的撓痕,最后咬著牙,齒間一個字一個字溢出話,“畜生。”
陸淮予作不停,漆黑一團的眼眸沉沉,盯著緋紅的臉,扯了扯角,啞聲道:“嗯。只對你畜生。”
作者有話要說:拆線,日。
唉,我是真的不行emmm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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