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匆匆走到謝府門口。

卻被守門的兩個小廝攔了下來：“未得夫人許可，後院的姨娘不得出府門。”

賀氏知道謝府有這個規矩，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這條規矩給束縛了。

想當初是賀媽媽的時候，因為在大人邊伺候，深得大人信任，全府上下誰敢不給麵子。

那時候，想去謝府哪裏都使得，什麽時候想出府也沒人敢攔著，人人都尊稱一聲賀媽媽，誰都不敢在麵前甩臉子。

可是現在，從下人變半個主子，竟然比當初為奴婢之時更無份可言。

以前是靠著大人，在府中如魚得水。

而今大人對各種不耐煩，隻能靠自己了，先拿點銀子在手上，讓那些丫頭婆子心甘願為辦事才行。

思及此，賀氏再次前往笙居。

聽霜進去匯報之後，帶著賀氏進了偏廳。

雲初放下手中的賬本，開口道：“賀姨娘出府是做什麽呢，據我所知，你是冀州人士，娘家也在冀州吧，若是要買什麽東西，府裏有小廝婆子，吩咐一聲就是了。”

賀氏低著頭道：“妾在錢莊裏存了一點銀子，想去取出來，這事給別人不放心。”

“錢的事確實馬虎不得。”雲初點頭，“不過你一個子出府，還是有些不安全，我給你派個車夫。”

賀氏連忙道謝。

馬車行至鬧市，停在錢莊門口，賀氏讓車夫在原地候著，從錢莊繞了一圈，到了邊上的巷子裏。

這個巷子裏有個屬於的小院子，是跟著謝景玉剛來京城時，暫時不得謝府，便和三個孩子在這裏住了好幾年，賀旭被扔出謝府，應該是來了此。

走到院子門口，拿鑰匙開門，卻怎麽都開不了。

邊上院門口一個曾經與識的大娘道：“賀娘子，好些年沒見你了，你這院子賣了之後，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了呢。”

賀氏一驚：“這院子我沒有賣呀。”

“半年前，你那個哥哥帶著牙房的人把房子賣了才一千二百兩銀子。”大娘搖頭道，“我當時還想提前告訴你一聲來著，但不知道你住在哪裏，前半個月我還在街上遇見了你哥哥，他跟幾個賭徒稱兄道弟，賀娘子你可得當心一些。”

賀氏的心口猛地一沉。

這院子竟然被那個混賬兄長給賤賣了。

當初買來都花了一千八百兩銀子，如今京城地價貴，怎麽說都能賣個三千兩左右，他竟敢一千二就賣了。

以前在冀州的時候，他天天賭錢，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他改好，他答應過，來了京城後絕不會進賭場，一直以為他說到做到了，真沒想到，他竟然背著把院子給賣了。

還有二千兩銀子在他手上，不用想，肯定也沒了。

賀氏強撐著笑容和大娘拉扯了幾句閑話之後，立即朝京城賭場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男人被人拳打腳踢，捂著自己的腦袋瘋狂求饒。

“看到沒，這就是欠我們賭場銀子不還的下場！”一個壯漢將躺在地上被打的男人拎起來，狠狠一拳打過去，“這還隻是一點利息，三天要是不還錢，直接剁手指頭！”

邊上圍觀的人嚇得連連後退。

賀氏驚一聲，忙衝了過去：“你們放開他！”

壯漢冷冷盯著賀氏：“你是他什麽人，你幫他把欠款還清了我們就放了他！”

賀旭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大聲道：“我欠他們二兩銀子，連本帶利二十兩，你快幫我還了！”

賀氏倒吸一口涼氣。

借二兩，還二十兩，這不是搶錢是什麽？

別說二十兩了，上連二十文錢都沒有。

“你上不是有首飾嗎，快點拿出來，不然我要被打死了！”

賀旭話音剛落，邊上幾個壯漢的拳頭就下來了，不一會兒，他的臉腫了饅頭。

再怎麽樣也是親哥哥，賀氏沒那麽的心腸眼睜睜看著親兄長被群毆，連忙道：“好好好，我替他還錢。”

將手腕上兩個綠鐲子，頭上的釵子，還有一個指環全都取下來遞過去。

壯漢將東西接過來搖了搖：“還算識相，就當是還清了，趕滾！”

賀旭連滾帶爬從地上起來，拉著賀氏就走了。

“我帶你來京城的條件就是，你以後不許再沾賭，可你現在什麽都輸了，你對得起我嗎？”賀氏真恨不得掐死他，“你現在就滾回冀州去，別在這裏給我惹禍！”

賀旭冷笑一聲：“你了謝家姨娘，就不把我這個親哥哥放在眼底了是嗎，趕的，給我錢，我要翻本。”

賀氏兩眼一黑，差點暈倒。

的院子被賣了，二千兩銀子沒了，上的首飾也全沒了，的底牌全被敗了個幹淨，都沒說什麽，這個混賬竟然還倒打一耙！

“我就剩這幾文錢，給你，全給你！”賀氏將銅板扔在地上，“我就當沒你這個哥哥了！”

轉就走了。

原以為賀旭會追上來，回頭卻看到那個兄長蹲在地上，將銅板一個個撿起來，然後再次朝賭場走去。

賀氏失到了極點，就不該帶賀旭來京城。

現在自顧不暇，也管不上賀旭了，就算被賭場的人打死了也是活該。

賀氏離開後，街角一個小廝走出來，走到賀旭邊：“賀管事就這幾個銅板可玩不了兩回，還不如多借點翻本。”

賀旭歎氣：“那些錢莊要宅院首飾作抵押才肯借。”

“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用手指頭胳膊去抵押，一手指頭可以借十兩銀子呢。”小廝循循善，“賀管事很會賭，就是運氣有些不好，我相信多來幾次，肯定能把之前輸掉的幾千兩銀子都贏回來……”

賀旭果然心了，跟著小廝前去邊上一個小巷子裏……

聽風將事仔仔細細匯報給雲初聽。

雲初正在點香，撥弄了一下香灰，聲音清淡：“手指頭胳膊才值幾個錢，你讓人告訴他，用男人最重要的那東西做抵押，可以借二百兩。”

聽風呆在原地。

聽霜推一把：“還不趕去。”

雲初合上香爐，清淡的鬆木香在屋子裏蔓延。

上一世，聽風和聽雪慘遭賀旭糟蹋，那就先除了那禍害玩意，讓賀旭這輩子沒機會糟蹋任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