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喬心尖微微發熱,定下心神來回複:【是啊。】
承認自己臉皮薄,外婆昨天提議讓去送栗子時,本不想也不敢往京附醫跑。
但蘇城老家梅雨季發黴,冬天又冷水。
十幾年的老病,真要整修起來,還不知道要麻煩什麽樣子。裴知鶴不僅從頭到尾大小細節全包,還慷慨出手包了外婆一周的總統套房。
很難不覺得欠他人。
江喬想了想:【你要不要吃栗子?】
怕對方反應不過來,又補充道:【外婆自己摘的很新鮮,說是要盡可能快煮才好吃。如果你下午有時間的話,我帶過去找你?】
說出這個提議時,多也有些心虛。
世家名門的正統繼承人,什麽好東西沒吃過,怎麽可能會缺這兩顆栗子。
覺自己就好像是奉命接待貴賓的山區牧民,捧著全家家當,眼等人家一句客氣的“謝謝不用麻煩了”。
裴知鶴:【要。】
江喬:……
裴知鶴:【下午我三點有會診。一會我提前跟護士站說一聲,你來得早的話,直接去我辦公室等。】
聽起來好像是不錯的。
可社恐如江喬不需要怎麽思考,就嗅得出危險的信號:護士站。
他這個招呼一打,整個心外都要知道,就是裴知鶴那個傳說中的小太太了。
渾打了個哆嗦:【真不用麻煩了!還得連累護士小姐姐們特意等我,我自己在外麵等就好的,還能隨便逛逛……】
裴知鶴:【你很有可能,隨便不起來。】
江喬:【?】
對方不再回複。
什麽隨便不起來?
從公寓乘地鐵去醫院半小時,江喬盯著車窗外刷刷飛過的廣告燈牌想了一路,依然是一頭霧水。
直到進了外科大樓,江喬才開始明白裴知鶴那句話中的深意。
今天天氣好,氣溫比起前幾天有所回升。
穿了特別青春的白T恤和牛仔背帶,朝氣又稚。大帆布袋裏整整齊齊,碼放著幾個保鮮盒的糖水栗子。
心外的護士和出了電梯門的江喬對上眼,視線停了半秒就移走了。
,國民初那一掛的。
好看歸好看,但一看就不是來看病的人。
也……更不像是裴主任特意打電話來待的夫人。
江喬走到前臺,小聲問:“請問一下,裴醫生的辦公室怎麽走?”
值班小護士三觀俱碎,連神都變了:“你……您沿著這條走廊走到底,右拐第二間就是。”
江喬謝過,文靜地笑一笑,順著指的路往前走。
背影離開護士站十米遠,小護士張開的才閉上。
貓一樣圓到極致的眼睛眨了幾下,狂邊整理單據的同事,抖著嗓子小聲催促:“別忙了別忙了!那小姑娘就是裴醫生的新婚太太。”
最後一句話一出,同事猛地抬頭,趴臺子上瞅了好半天:“救命……真的假的,裴太太年紀這麽小的嗎?”
護士站本來坐了幾個查資料的醫生,鍵盤敲得劈裏啪啦響,聞聲都安靜了,齊刷刷得在臺子前,直了脖子凝神瞭。
前幾天聽住院部的小規培們說裴主任結婚了,他們還覺得扯。
結果這兩天食堂吃飯,聽到的細節一個賽一個的詳細,一個比一個離譜。
裴主任半夜連軸轉兩場急診手,第二天一早送太太上班,為了不讓覺愧疚,還特意謊稱自己有早班。
丟了中筆,全心外誰的都行,沒人計較,但死都不能拿裴主任的筆。
因為人家的筆是太太親手買的定信,雖然櫻花是心了點,但裴主任寶貝得不行,一直在白大褂的袋上,形影不離。
能把裴知鶴那樣的高嶺之花迷這個樣子,誰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都想找機會見見裴太太是何方神聖。
沒想到,機會就在今天。
就是反應過來得太晚,隻看見走廊盡頭一個急速閃過的背影,眾人無不扼腕。
最先和江喬說話的小護士下手極快,早早就把這條炸的新聞發進了全外科護士小姐妹的八卦小群。
一時間截圖的截圖,轉發的轉發,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裴醫生的小太太來醫院”的消息就傳遍了整棟樓。各科室的八卦積極分子上躥下跳,整個醫院網聽取蛙聲一片。
可有句話說,越靠近臺風眼的地方越平靜。
等到江喬抵達裴知鶴的辦公室門口時,除了約總覺得有人在鬼鬼祟祟看,隔壁打招呼的醫生們過於熱,都爭相想和多說兩句話,讓心裏有些發以外,並沒有太多異常的發現。
關上房門,輕輕放下手裏的包,在裴知鶴的辦公室裏轉了一圈。
房間裏采很通,秩序井然,布置得很簡潔,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陳設。
灰白的書櫃上放滿了專業書籍,一半是連名字都不會念的外文書,一半是理解能力隻停留在會念名字的中文書。
書桌上是幾張寫著極潦草備注的白紙,一支黑的萬寶龍鋼筆橫放在紙上。
江喬坐在椅子上轉了兩圈,隨手拿起筆在旁邊空白的便利上畫了畫,有些意外地發現,墨水竟然是藍灰。
和H的來信裏,極為相似的藍灰——
比常見的墨藍墨水多一些灰度,一些明度,像湖邊的霧或冬日清晨的海,是在各種文店裏找了好久都一無所獲的。
怔了一下,幾乎就要懷疑H是裴知鶴的反串,又在看到一旁他的字跡時,很快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推測。
更何況,裴知鶴寫得更認真的紙條,又不是沒見過。
這個世界怎麽會這麽小,把所有的巧合都放在一個人上。
笑了笑,剛要把東西放回原,辦公室的門被猝然擰開。
祁青山頭也不抬,大喇喇闖進辦公室裏,小聲嘀咕:“一個月前的材料,早就歸檔檔案室了,怎麽可能還在裴主任這兒。”
一抬頭,和江喬驚愕的圓眼睛對上,他直接一個箭步退到了門口。
江喬手抬到一半,正要打招呼,祁青山撓著頭道歉:“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師妹,我實在是不知道你在這,你先忙你的,有什麽事跟我說。”
邊說邊退步,話落關門,一氣嗬。
師妹?
這又是什麽複雜的輩分排列……
江喬雲裏霧裏,聽見門口一聲暴喝:“我靠任斐然,你丫裏還有沒有一句真話!仗著上次查房我不在就瞎編裴主任新婚,結果人家兒都這麽大了!”
江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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