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H書信來往快四年,對方用詞一向審慎中立,極會評價別人。
最多隻會在提及課業很辛苦,教授嚴厲不留麵時開導兩句。而從開始到分手,誇了裴雲驍不說上百次也有幾十回,H似乎一直對這個話題興致缺缺,從來沒有順著的話讚過。
但是這次,姐姐不僅沒反,甚至還直接站在裴知鶴那邊了,江喬看得目瞪口呆。
又沒說起自己結婚對象的名字,H不可能認識他,所以應該不是什麽人濾鏡。
排除了這一點,那就隻能是第六了。
H這樣閱曆富的社會人,總比更懂年男人在想些什麽吧……
江喬鄭重地打字,一邊給自己下決心:“那我還是去問問他。”
H:【好。】
江喬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上,著頭發起去換服。
本來計劃的是一下午都在自己房間鬥,為了舒服自在,還特意穿了睡。
依然是裴知鶴之前準備的那,長袖長,薄薄一層的白真。
明明什麽都沒,但因為材質太,稍微一就能勾勒出的曲線,莫名的曖昧。
再正經的機,看起來都好像是……蓄意勾引裴知鶴一樣。
江喬在鏡子裏看了一眼,臉頰猝然紅了,飛快地跑回櫥前,開始翻找之前帶過來的服。
家裏氣溫適宜如春,穿得太厚反而會奇怪,最後套了件幾年前買的娃娃領襯衫,頭發也重新紮了乖乖的低馬尾。
抱上電腦和文件夾,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未曾想,本以為會在書房的裴知鶴正在客廳沙發坐著喝茶。
電視屏幕瑩瑩發亮,音量地調得很低——溫網半決賽的直播,已經進了加時賽搶七,比分焦灼。
而裴知鶴看得專注,聽到房門的微響,微側過抬眸看。
對方明顯是等著先出聲,江喬深自己出來的時機不對,一時不知道該裝作去廚房覓食,還是該往自己房間掉頭跑,“你先看……真的不用理我!”
裴知鶴放下茶杯,住,“江喬。”
“啊?”條件反地把手裏的一大堆東西藏在後,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過激,趕平下語調來當複讀機,“你先看球,我沒事。”
今天天氣不錯,落地窗灑進一大片亮金的。
背著手拘謹地立在明亮的裏,杏眼被刺得微微瞇起,本就顯小的娃娃臉在花苞領的襯托下顯得更稚。
裴知鶴揚眸看了一會,幾乎要因為這種過分的年輕而自責。
也不怪季安那樣說他,走在這樣的孩邊,不說沒幾個人會相信這是他的太太,連他自己有時也想暗罵一聲。
短短幾句話間,電視裏的網球比賽已經結束。
裴知鶴並沒有按遙控上的暫停,解說員小聲歡呼了半天,兩人都沒聽見最後贏的人是誰。
江喬小心地觀察著他。
是對別人緒敏的格,雖然裴知鶴臉上還是一派平靜,但覺得他好像不太開心。
好像真的打擾到他了。
江喬窘地低下頭,幾乎已經想轉逃跑了。
但剛剛才決定要做的事還是得完,不然出來這麽一趟,倒像是真的在蓄意破壞裴醫生寶貴的休息時間。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事啦……最近接到的工作正好是心外科的學論壇翻譯,我下午盡力查了語詞典,還是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
把背後藏著的材料拿到前,輕輕把開了一半的次臥門關上。
然後快走幾步,將手裏的紙質材料送到沙發茶幾邊。
“特別是這些論文和手設計報告,我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想起你是這個領域的國權威,就想著來問問你,如果剛好不忙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給我稍微講一下。”
在“稍微”這兩個字上加了重音,放下材料之後還在原地彎腰站著,眼地看著沙發上的男人。
“如果你看過之後覺得不了解,或者有些麻煩,也……也都沒關係!我可以再去找別人的。”
裴知鶴拿起那一摞A4紙,修長的手指快速翻了幾下,微微歎氣:“你有沒有留意過,這些材料的作者是誰?”
江喬懵懵的:“我……不太清楚。”
為了提高效率,蔡老師給的文件原稿就已經去掉了論文的首尾頁。
這種太專業的文獻,對們譯員來說,是誰寫的基本沒差。
但既然裴知鶴這種業界大佬都提了,就說明這個名字很重要。
不看的話,可能真的會錯過一個非常關鍵的點。
想到這裏,趕表態:“那我一會……”
“算了,”裴知鶴放下手裏的材料,漫不經心道,“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江喬哦了一聲,把已經到邊的“一會就查”咽進了肚子裏。
雙手將電腦抱在前,神無措,像個周末去老師家補習沒穿校服的高中生。
裴知鶴揚眸看了眼,眼中含著笑意,又似乎有些極淡的其他緒。
他隨口道:“隨口一提而已。”
“這種無關要的名字,查了也沒什麽用。”
他把電視的聲音又調低了兩度,很隨意地扶了下茶幾,長屈起,在地毯上坐下。
茶幾屜裏有筆,裴知鶴隨手按下圓珠筆的按鍵,指節輕叩邊的桌麵:“不是說求我講一下?”
“哦……哦。”江喬頓了一下,匆忙放下電腦,手忙腳地坐下。
電視裏已經開始播放下一場足球賽事的錄播,聲音微乎其微,幾乎隻能在進球時聽見極輕的觀眾歡呼聲。
很好理解,裴知鶴應該是怕不自在才繼續開著的電視,連自己剛剛都在害怕,不知道這場輔導能尷尬什麽樣子。
但……顯然是低估了京大醫學院有史以來最年輕正教授的專業素質。
即便是對著這樣對醫學一竅不通的門外漢,裴知鶴的指點都清晰得難以置信。
邏輯清晰,又很易懂,涉及到關鍵的手步驟設計時,怕聽不明白還給畫了示意圖。
最簡單的三圓珠筆,隻有紅黑藍三,但因為他手下的線條流暢優雅,意外地竟有一種古典版畫的。
講到論文最後一頁的結語,江喬越來越覺自己的智力和審在接雙重衝擊。
這種神仙,到底是誰撞了大運能選上他的課啊……
隻是這麽短短一小時,覺自己整個人都升華了。
重生之我是王牌心外科醫生,腦子刮起閃著金的薄荷龍卷風,現在離救活一百個病患就差一把手刀。
上次在蘇州園林拍照時的慨又再度湧現,江喬直勾勾地盯著裴知鶴冷白修長的手指,眼睛隨著對方寫總結筆記的沙沙聲來回移。
寫完最後一個句號時,裴知鶴側眼瞥了一下江喬,托著臉垂眸,朝著桌上勾勾畫畫的材料在看,目不轉睛。
但,半分鍾過去了,的視線還停留在同一行,或者說——
還牢牢停留在他的手上。
他的微不可見地勾起,故意也把手抬起來托住下,“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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