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你......”

江川氣勢很沉地喊了一半，本以為李栩月使脾氣反鎖了房門，沒想到門把手一按，卻開了。

“......”

氣焰莫名就消了一半。

他推門進去，瞧見李栩月坐在梳妝鏡前，正面無表對著鏡子拆發卡，梳散頭發。

上已經換了件居家的寬松裳，既沒有委屈大哭，也沒有緒失控，最多是眼眶哭紅了。

江川怔了怔，單手叉腰，突然就忘了想說什麼。

見他進來，李栩月自鏡子里看了一眼，說話的語聲里略帶鼻音。

“五爺有事？”

江川張了張，“啊...，那個有關嵐珊的事，我跟你......”

“五爺哪兒來的錢買小公館？”

江川被截了話，一時噎住，沒反應過來。

李栩月放下梳子，端坐了垂著眼問。

“陪嫁的鋪子里每個月有多進項，我清楚，五爺要應酬，卻也不是大手大腳的人，您要置辦一間小公館，沒跟我商量，錢不是從家里拿出去的。”

頓了頓，側臉看江川，“是我父親給的，還是從薛家借的？”

江川聽完后，才明白過來，說的是安頓嵐珊的那個小公館。

這麼被‘審問’，心底難免有些不悅。

他擰起眉頭，“沒置辦，租了一而已，爺兜里這點子錢能沒有？”

李家可能不會直接給他送錢，但薛家是從來對他有求必應的。

很多事不用他親自張羅，提一，他舅舅和表哥就給他辦了。

男人養人，再正常不過的事，但喜新厭舊，這點養過的都懂，沒名沒分的人，當然不配給單獨置辦房產。

見他理直氣壯地，李栩月收回視線，什麼都不想說了。

默著聲撿起梳子，梳理打散的頭發，白凈秀麗的側面怎麼看都溫順和。

屋里靜了一會兒，江川多有點無所適從。

李栩月沒像他預料的那般使子哭鬧，反倒瞧著逆來順得很，他也因此半點兒氣勢都不剩了。

想起說了一半的話題，他抱臂倚靠在五斗柜上。

“嵐珊的事，你不用往心里去，反正父親也不可能答應我納姨太太，也沒想著要領進家。”

李栩月垂下眼，緘默許久。

婚以來，這是頭一次，他有耐心同聊一件事，卻是因為別的人。

說不上來心里的難還是酸楚，低聲問江川：

“...是沒想著現在領進門，還是想等錦兒再大一點，等也大了肚子以后...？”

江川盯著，眉心擰：

“聽不懂爺的話？什麼現在以后？這樣的人，也進不了江家的門兒。”

李栩月牽苦笑，扭臉看向他：

“是什麼樣的人？”

江川不耐煩，“歌姬而已，跟爺前就不干凈了，江家不可能要這樣的人。”

“江家不可能要，五爺卻要了？”

李栩月口說不出為何泛起惡心，原本綿綿的語氣也帶幾分鋒利。

“因為是嵐珊麼？五爺一直惦記放不下的那個人，也闌珊，們長得像麼？”

江川瞳仁了，臉繃起來。

李栩月笑不出來了，也不想笑了。

默默放下梳子，起往外走，肩而過時帶起一陣涼風，吹得江川半邊臉頰涼。

他立在原地半晌，兀然轉，氣勢洶洶下了樓。

李栩月去了嬰兒房看兒子，聽見后的摔門聲，也沒有太大反應。

立在搖床前，看著里面安詳乖巧的白小臉兒，心境出奇的平和。

不在乎江川是不是生氣，也不在乎江川回去哪兒，好像已經習慣了，也接了。

“錦兒，母親還有你呀。”

李栩月勾了勾兒子小小的拳頭，角彎起笑弧。

的兒子不太像江川，而是長得像更多些，這真是太好了。

雖然在外面迷茫時，不知何是歸宿，可看到這樣小小一個人，李栩月突然就平靜下來。

的歸宿就是親生的兒子，兒子在哪兒，的家就在哪兒。

*

當天夜里，江川醉醺醺的被薛家爺和副一起扛回來。

李栩月立在房門口，抱臂看著，沒有毫想搭把手的意思。

薛家爺看一眼，臉上表微妙：

“弟妹，阿川喝的有點多，你晚上...”

“我會讓人守著他，你放心吧。”

“...啊，好，那我走了？”

“嗯。”

等他離開，李栩月便代副守在床邊，自己轉出去了。

即日起，兩人開始分房睡。

江川在家的時候，夫妻間也似形同陌路。

姰暖聽說這件事，是從薛紫凝里。

席盈有了孕，因著日子尚淺，大帥夫人和杜韻儀勒令待在府里好好養子，不準再跑。

故而薛紫凝聽說這件喜事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后。

特地過來探席盈，正巧又快到姰暖出月子，就也過來坐坐，看一眼龍胎。

“這養了一個月，可是長圓乎了些，白的，我瞧這兩個，跟闊闊那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像四弟！”

姰暖聽了笑，“是，母親也說，像四爺多一些。”

其實兒還是更像姰暖的，不過大家都說孩子像爹，姰暖也順著們說去了。

薛紫凝，“你這滿月宴，怎麼商量的？我也沒聽著要辦的風聲，是不是打算推遲？”

姰暖微微頷首，“兩個孩子太小，父親母親都想等等，說要我坐滿雙月子，正好等四爺回來，再辦滿月宴。”

江四爺打下勝仗，又喜得龍胎，雙喜臨門。

江大帥的意思，趁機大辦一場，熱鬧熱鬧，算是為帥大肆慶賀，奠定他日后不可搖的威。

“應該的，好久沒有打過這樣大的勝仗了。”

兩人聊了會兒，薛紫凝提到江川和李栩月。

“五弟妹有點不一樣了。”

姰暖，“怎麼？”

“三太太不在家，我偶爾過去看看，把程兒過往的裳給送去，順便看看錦兒，發現跟錦兒住一個屋子，阿川自己住原來的臥房。”

薛紫凝嘶了聲，微微皺眉：

“年紀輕輕的，兩個人分開，正常麼？”

姰暖，“......”

說不好，原本看江川和李栩月，也是沒什麼夫妻的。

不說話，薛紫凝自己擔心的嘀咕起來：

“阿川太年輕，如今做點事，被人一捧，就有點飄飄然，主要他學一些人的壞習，在外面養人，夫妻倆當然會鬧生分。”

又嘆氣說，“錦兒還那麼小，他這樣我都看不下去，何況是五弟妹。”

姰暖好笑，“你說過他了？”

“說有什麼用？”薛紫凝搖搖頭，“我思來想去，要是被父親知道了，鐵定要揍他一通，這種強手段要不得，但要能找出一個能管教他，說話他又聽的人，恐怕只有四弟了。”

姰暖，“......”

薛紫凝笑了笑，“還是盼著四弟早點回來啊。”

家里人當然都這麼盼。

然而等到年底，雪都下了兩場，姰暖才等到江四爺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