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那日天還沒亮,姑婆和姑丈就要帶著袁承啟程回府城去了。
太婆有心想多留他們幾天,無奈袁承讀書更要,今年如果不是遇上鄭文傑考中秀才的大喜事,中秋他們也不可能親自從府城趕回來,為此,袁承還跟書院的先生多請了兩天的假。
「路上小心,寧願走得慢一些,莫要急急忙忙的趕路。」
「您放心,這路我們都走了多回了?」鄭七巧抓著老太太的手,說,「娘,您也要保重子,等臘月承哥兒在書院放假了,我和您婿再來看您。」
「唉唉,好,不來看我也沒事,你們顧好自己就了。」
相隔兩步,姑丈也在與兩個舅兄弟告別。
旁邊的食肆大門已開,袁承拎了個大簍子一晃就溜了出來。
姑婆眼尖,轉頭看他,「你這是又從你表叔家裡拿了啥東西?」
袁承笑嘻嘻的,「沒啥,就是昨兒跟文彬他們一塊兒挖的幾隻螃蟹,我帶回府城請我幾個同學品嘗品嘗。」
太婆探頭看了一眼,說:「這指甲蓋大的蟹有啥吃頭?要被你的同學嘲笑的。」
袁承手扶了扶老太太的胳膊,說道:「那種大隻的螃蟹已經不稀罕了,我就是給他們帶去嘗個新鮮。太外婆,我跟我幾個同窗好友說起在鄉下的日子,他們都不知有多羨慕,還跟我說好了,如果明年秋闈能中舉的話,他們就要跟我來白水村住上十天半月的。」
「來來,儘管來,就怕鄉下簡陋,招待不週。」
「這有啥?今年三月,先生帶我們外出遊學,常有錯過宿頭的時候,就隻能在荒郊野外湊合一晚,有一次還遇上了一頭傷了一隻眼的大野豬,『突突突』的沖了過來,可把我們給嚇死了!」
當時真是嚇得不輕,現在想想卻不為當時的表現覺丟臉,好友們相聚時說起這件事,還能找出無數的笑料。
鄭二福好奇的問道:「承哥兒明年要下場考舉人了?」
袁姑丈了下鬍子,含笑說道:「他從小就是個坐不住的,被先生了三年已差不多是極限了,要不是想讓他得個好名次,前年秋闈他就忍不住想要下場了。」
以袁承的學識,前年下場也未必就考不中舉人,但家裡和先生給他定的目標卻是頭名解元。
鄭年站在旁邊聽了這話,神忽然有些訕訕的,他考了這麼多年都未能中舉,明年竟是要跟表侄兒進同一考場了嗎?而且說不定他的績還比不上表侄子的。
送別姑婆一家,太婆他們就被鄭穀請進了食肆裡,坐著說會兒閑話,等到食肆裡客人漸漸的多了起來,他們才散去把桌子讓了出來。
今日的食肆,早早的就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有從村裡出來要去作坊的,也有作坊裡出來尋覓早飯的,還有從鄰近的幾個村子過來上工的,拐個彎就進來了。
太婆坐在門口,看著這一副熱熱鬧鬧的景象,跟邊的鄭二福說:「開了作坊之後,村裡就越發熱鬧了,村裡人的日子也好過了,瞧瞧,竟有這麼多人捨得到外頭來花錢吃一頓早飯。」
鄭二福點頭:「大部分家裡都有人在作坊做工,每日的工錢的有三十文,多的五六十文都有,灶上的十來個媳婦每天隻需做一頓午飯就能拿二十文工錢,日子可不就好過了嗎?」
「我恍惚聽見有人說,作坊裡現在有好幾百個夥計?」
「好幾百個是沒有的,我先前聽王大管事說起,現在作坊裡的夥計和大小管事加起來一共有一百八十多人,不過中秋後似乎還預備要再招上四五十個。」
「那也不人了。」
「是啊,這其中隻有半數是附近村子的,還有將近一半夥計的家在幾十裡外,就住在作坊最後頭的那一排屋子裡,一個月也才能回家一兩次。可即便如此,還是不斷的有人過來問作坊還招不招夥計。」
裡正的小孫子李狗蛋這個時候拎著書袋慢悠悠的走過來,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一副不想讀書上學的苦悶樣,朝食肆裡喊了一聲:「文彬!」
文彬聽到他的招呼就迅速的放下手裡的活計,轉拎起放在一旁的書袋從食肆裡竄了出來,一聲「太婆,二爺爺」還飄在風裡,他人卻已經拉著李狗蛋竄到了三丈之外,飛快的往橋頭村跑去。
太婆看著飛奔走的曾孫子,皺了皺眉,「收一天天的都在幹啥?趕了三年的車,咋還要文彬去橋頭搭車?」
鄭二福咳了一聲,輕聲說道:「收時常是興緻來了纔出來趕一趟車,文彬每日上學的時辰又早,邱大虎每天都要去鎮上拉活,時辰倒是正合適。」
太婆拉著臉,很明顯的不高興。
鄭二福見此隻能嘆一口氣,他一個當叔叔的,即便看不慣鄭收的遊手好閒,也不好說呀。
此時,鄭大福也正在訓斥他的小兒子,「田不好好的耕種,車也不好好趕,你整天從村頭晃到村尾,又從村尾晃到村頭的,啥時候才能正經的過日子?你別以為得了那麼大筆銀子就能安枕無憂了,銀子再多,不事生產,也總有用完的時候!」
鄭收不以為然,「我咋沒有好好趕車了?前天還趕了十來趟呢,把我家的驢都給累壞了,可不就得讓它歇兩天?」
鄭大福出指頭,用力的指了指他,「莫要哄我!就在一個村,你有啥事是能瞞過我的?一天天的晃,你咋就不會膩呢?村裡若是有人要去鎮上,多是天不亮就要走,如此正好能趕上集市,我隻問你,你有幾天是能早早出來趕車的?」
「我咋就沒出來趕車了?」鄭收有些不耐煩,「讀書還能休沐,作坊的夥計也能每月歇上兩天,我咋就歇不得了?」
「那你一月歇幾天?」
鄭收角一撇,正好看到文彬從食肆裡竄出來往橋頭跑去,不滿的嘀咕道:「我就曉得你們都看不起我,連二哥也寧願去照顧邱大虎的生意,虧得你們都說他是個老實人。」
「那是你二哥不照顧你嗎?」鄭大福怒喝了一聲,「文彬每日辰時就要上學,你能每天在這個時辰前送他到鎮上?人家邱大虎不過是去鎮上做工的時候順路拉上幾個人,掙的都比你這個說要正經趕車的人多!」
鄭收從鼻孔裡重重的噴出了兩道熱氣,不服氣極了,「總有早早出來的時候,可我即便早出來了,文彬也都是跑去橋頭搭車,還說他爹每次都在月初的時候就一次把他一個月的車資給付清了。」
「你有出息,你還敢不滿?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住的那房子是咋來的?家裡的銀子都是托誰的福?」鄭大福指著他簡直想給他個大掌,「這麼多怨氣,你倒是去找雲蘿說說啊!」
其實在說出最後這句話的時候,鄭大福的心真是複雜極了,都不知該說子孫有出息還是沒出息。
這些事雲蘿都不知道,也不怎麼關心。
送走最後一個客人,把剩餘的食從鍋裡舀出來,洗洗刷刷、清理整潔,上午的忙碌就暫告一段落了。
今天結束得比昨天還要早,畢竟作坊上工是有時間規定的,而食肆的客人也是以作坊的夥計為主,而村裡其他人多是在自己家裡吃,就算出來,也幾乎沒有過了辰時才來吃早飯的人。
而今天纔是正常的關門時間。
關門歇業,劉月琴也在院子裡磨好了一盆豆子。兩天過去了,臉上的紅腫在逐漸消退,現在若不湊近了看,幾乎已經看不出痕跡來。
小胡氏在食肆裡幫著忙了一早上,一進院子就拉著劉月琴說道:「這就是小姨吧?昨晚咋不來家裡吃飯?不過是一頓家常便飯,你就是太客氣了,跟你大姐一樣。」
語調平緩,神溫和,又不卑怯,跟劉月琴曾見過的婦人都不大一樣,不由拘謹的在圍上了手,吶吶說道:「您……您太客氣了,我隨便吃點就。」
「客氣啥呀?我家小虎天天來你大姐家裡蹭飯。」小胡氏仔細的打量著劉月琴,笑瞇瞇的說道,「你也莫要太拘謹了,姐姐家可不就跟自己家一樣的?我是小虎的娘,你可以隨你大姐我一聲大嫂子,或者隨小蘿他們我伯孃也行,我的大閨跟你一樣的歲數呢。」
小胡氏的大閨是聽說過的,據說嫁給了鎮上的一個秀才呢。
聲若蚊吶,輕輕的喊了一聲:「大嫂子。」
小胡氏的笑容更深了些,拉著繼續說道:「聽說你還沒許配人家?虧得你爹孃把你藏得好,不然這麼俊又能幹的姑娘,怕是要被人搶了回去呢。」
劉月琴霎時紅了臉,跟著又不由得神然,越發低下了頭去不敢看人。
雲蘿側頭看了一眼,說小姨能幹,是承認的,可俊……這乾、額頭和顴骨都突了出來、麵頰凹陷跟個骷髏似的,十九歲的大姑娘,臉上都有皺紋出現了,實在看不出有多好看。
不過對比劉氏的樣貌,大概、可能、或許是有些俏麗的。
閑話稍敘,雲萱和劉月琴進了灶房煮豆漿,鄭穀在院子裡劈柴,小胡氏和劉氏就躲進了屋子裡說悄悄話,雲蘿托腮坐在屋簷下看鄭嘟嘟和鄭小虎拖著白柴追逃打鬧,看似最清閑。
小胡氏和劉氏在屋裡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時近中午纔出來,然後小胡氏拖了撅著屁不肯回家的鄭小虎回家去,劉氏也轉進了灶房。
雲蘿坐在屋簷下打了個哈欠,側頭看一眼鄭小虎回家之後就乖乖的坐到了邊的小板凳上,玩著小手指自娛自樂的鄭嘟嘟,微瞇了瞇眼,「嘟嘟,你喜歡讀書嗎?」
鄭嘟嘟停下了玩自己的手指頭,歪過小腦袋,「哥哥?」
「對,跟哥哥一樣。」
他眨著大眼睛,也不知那腦袋裡麵想了些什麼,忽然用力的搖了搖頭,同時張開雙手撲進的懷裡,無比堅定的吐出一個字:「不!」
雲蘿下,難道又是個小學渣?
日子平靜的過,每天酉時起床磨漿熬粥蒸饅頭做米糕,卯時開門營業賣早餐,上午歇業後要做豆腐,清理豬頭下水,在午休前把這些東西全都下鍋鹵煮,到傍晚時候再開食肆,賣滷味。
三年來,幾乎每天都是這麼過的。剛一開始的時候,鄭穀還得在上午歇業後套了牛車去鎮上採購豬頭大骨和下水等,夏天時需每天去一趟,秋冬時節就能隔上一兩天,不過現在不用這樣麻煩了,鄰村的屠夫家的婆娘會每天半上午就把這些東西送過來。
在八月二十那天,老屋那邊為鄭文傑考中秀才而宴請全村,書院的先生、同學,連縣太爺都派人來給兩位新晉的秀才送上了賀禮。
三十日又逢休沐,栓子家也辦了酒席,不過他家困難些,辦的是尋常酒宴,但村裡人都十分的給麵子,每家每戶都去了一兩個人,並沒有因為他家的酒席不如鄭家而說閑話。
時間一跳就進了九月,田裡的稻穀已經泛黃,一眼去,金燦燦的一片,家家戶戶開始把閑置了幾個月的簟籮畚鬥和鐮刀稻桶都整理出來,為即將到來的秋收做準備。
有些人家還在使用著以前的稻桶,但多數人家卻換上了更簡便快捷的打穀。
經過李寶,也就是栓子他爹的研究改進,終於被他製作出了腳踏的滾筒式打穀,到了鄉親們的追捧,此事傳到縣城,還得到了縣太爺的嘉獎。
就連家裡人都不知道,這打穀的圖樣來自雲蘿,為此,李寶總覺得之有愧,想把做打穀賺來的錢跟分,被拒絕後就時不時的幫家做個小板凳小椅子,或者一些別的木質小,鄭穀和劉氏常覺得不好意思,不知不覺的兩家人倒是走得親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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