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驀地低眼,便聽有人贊道:“不錯,不愧是蔣老的得意門生。”
說話的男人年近五十,正是后來才到的蘇省的一方父母。
阮梨赧,聽那人吩咐書將的觀點寫進這一次的調研紀要中。
一行人繼續前行,徐浩又湊過來,沖阮梨豎了個大拇指。從前就聽說這個師妹有兩把刷子,今天可算讓他見識了。
徐浩被阮梨的專業折服,卻也按捺不住蠢蠢的八卦魂。
“和好了?”
“嗯?”
徐浩昂昂下,視線的盡頭是形修長的霍硯舟,括的肩背將西裝撐得格外好看。阮梨想否認,卻驀地想到霍硯舟方才落在上的視線。
那樣的視線……阮梨微微蹙眉,看不太懂。
徐浩以為這是不好意思了,自顧樂呵一聲,“還害呢。”
阮梨:“……”
臨近傍晚的時候,天空積起鉛云團,看樣子是要下雨了。項目方組織所有人返程,同行的一位司機卻突然腹瀉不止。
Miya忙喊人將他送到附近的醫院,再一盤,發現車夠,開車的人卻不夠,怎麼安排都差一個,又急急忙忙打電話派車過來。
阮梨想說不用這麼麻煩,和徐浩都可以開車,話還沒出口,黑的大G停在面前。車窗降下,是霍硯舟一張清貴的臉;“坐我車吧。”
他今天沒帶助理也沒帶司機,是自己開車過來的。
阮梨下意識想拒絕,Miya卻已經激涕零地雙手合十,“謝謝霍總!那就麻煩您了!!!”
同行的徐浩也沒給阮梨任何反悔的可能,跟著一句“謝謝霍總”就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阮梨你跟霍總車走,我和Miya他們一輛。”
說完,徐浩又在阮梨耳邊低聲補了句:“難得‘公費’一把,抓時間,我幫你瞞著蔣主任。”
“我……”
徐浩已經拉著Miya跑了。
阮梨:“……”
四目相接,阮梨進霍硯舟沉黑的眼底,著頭皮上車。
也不知道徐浩的胡說八道霍硯舟有沒有聽到。
蘇市的這場雨來得特別急,考察組一行人剛剛出了老鎮,瓢潑的大雨便傾倒而下,天空烏沉沉的一片,整個古鎮不消片刻便像是生在了雨幕里。
大G的車空間不小,可阮梨就是莫名覺得憋悶。大概源于徐浩幾次三番誤會和霍硯舟的關系。
阮梨瞥一眼邊的霍硯舟,不知道霍硯舟會怎麼想。每一次都和他保證會解釋清楚,但下一次又會被誤會。
好像是故意的一樣。
“如果你還是想和我說抱歉,那就不必說了。”
“……”
霍硯舟把著方向盤,看了眼后視鏡,余掃過副駕駛的孩子,像霜打的茄子。
“看過青溪古鎮的地方志?”
冷不丁的一句話,將阮梨從前一刻的尷尬里解救出來,點點頭,“來之前看過一些。”
“關于非可持續這一塊,有什麼想法?”
阮梨微怔,沒想到霍硯舟會問起項目上的事,也忙收拾起緒,正了神。
剛才說到青溪古鎮的開發,阮梨講了一些關于小鎮后續的可持續思考。
“我去過很多地方,剛剛開發的時候紅火熱鬧,可過不了一年半載,熱度冷下來,便又恢復到從前的蕭條,甚至更加荒涼。”
因為投了大量的資金,擴張了遠超市場需求的產業,待人流退卻,原有的生態和生活系統已經被破壞,留下的只有大片大片無人問津的區域。
“資本講求回報率和回報周期。”
“賺快錢嗎?”阮梨歪頭,反問得有點直接。
“我不懂商業運作,或許短時間大量的炒作和營銷的確可以實現快速的高回報,但我也知道大到一個產業,小到一個件,只有長久的、經得起市場考驗和時間推敲的,才能沉淀出品和經典。”
“那我如何說服投資人?畫餅?”
“……”
“道理人人都懂,真金白銀砸出去總要聽響。”
阮梨抿。
終于知道從前那些關于霍硯舟不近人的傳聞是怎麼來的了。他話,句句卻直擊要害,半點面不留,甚至懟得人啞口無言。
當他下屬一定很慘吧。
但奇怪的是,阮梨卻并不反這樣的流方式,總好過一邊給你暢好未來,一邊將你騙得本無歸,大餅過后一地。
霍硯舟大約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過于公事公辦了,這是他一貫的風格,簡明扼要,從不拖泥帶水。
他輕咳了聲,放緩語氣,“理討論,投資就是一場賭博,想賺快錢沒有錯。”
“既然知道是賭博,那就應該知道,賭場無贏家,輸贏皆常態。”
不疾不徐的幾句話,看著安靜溫的姑娘,犀利起來還兇。說完,阮梨抿,心里卻在暗想一件事:原來懟人這麼爽啊。
爽完,阮梨又慫了。
因為懟的人是霍硯舟。
霍硯舟這輩子……應該還沒人敢這麼懟他吧。
這麼一想,阮梨又覺得自己有點厲害。
腦子里的想法七七八八,全然沒注意到邊男人眼底異樣的緒。
小白兔著急的時候原來也這麼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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