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嫻就沒見過這麼小氣的男人, 幸好馬車到了跟前,上去就不必擔心被人看見了。
剛要繞開云停上馬車,車轍聲咕嚕嚕響在街道中央, 唐嫻下意識一抬眸,看見一輛馬車正從不遠駛過。
車夫高喊著避讓, 雕花小窗半開, 一個盛裝姑娘探首張。
乍看之下,唐嫻覺得那姑娘有些眼, 意識到可能是舊時相識的小姐后,趕移開眼。
余瞥見那姑娘多瞧了兩眼, 但并未說什麼,很快合了小窗駛離。
唐嫻劫后余生一樣張, 抬起手在心口了一下,猝然發現云停正低眼著, 不知看了多久。
心中一震,心口的手轉而勾住一縷垂在前的青,然后若無其事地抬頭。
“看什麼?”
云停的視線停在纏繞著青的指尖,微微一哂,再看了眼混的長街,轉步了車廂。
唐嫻放松下來,正要跟上,后傳來一聲呼喚:“雙兒姑娘——”
聲音是沖著唐嫻的方向來的,很耳,聽出來了,是樓千賀那催命符一樣的聲音。
唐嫻腦中嗡的一聲,偏偏這時,車廂小窗打開,云停提醒:“似乎是喊你的,或許是舊識呢?”
“……人家喊的是雙兒姑娘,我又不這個名字……”
唐嫻還沒說完,急促的腳步聲到了跟前,“雙兒姑娘!”
“哦?”云停戲謔。
此時唐嫻臉上空空,覺仿佛暴在無數束下,下一刻,就會有人高聲呼喊著的姓名,將抓回皇陵。
“是雙兒姑娘嗎?”
樓千賀的聲音就在后。
唐嫻心中打鼓,覺得樓千賀或許不是在與自己說話,但云停的視線明確告訴,這就是在喊。
什麼雙兒姑娘?
唐嫻腦子里一團漿糊,一個時辰前見面時,他不是還想喊“唐嫻”的嗎?
在云停的注視下,強迫自己轉,視死如歸地抬起頭。
時隔五年,樓千賀第一次直面闊別已久的心儀之人。
隔得遠時,他很確信這就是唐嫻。
離得近了,看著那雙流的沉靜星眸與白皙的容,他莫名覺得生疏,后退了一步,愕然發現這姑娘個頭不算矮,竟然有他鼻尖那麼高。
陌生和疏遠的距離,像是一條看不見的銀河,橫亙在兩人之中。
樓千賀不自地又退了一步。
唐嫻心跳如雷,不知道他怎麼回事,在心中盤算一遍后,鼓起勇氣率先開口:“公子可是尋錯了人?”
樓千賀驚醒,匆匆作揖,道:“在下并未尋錯人……早先府中下人不懂規矩,險些誤傷孩,還請姑娘見諒。”
唐嫻不敢貿然開口,矜持地點了下頭。
一陣沉默后,樓千賀又道:“驚擾之,還雙兒姑娘海涵。”
唐嫻已完全被繞暈了,這雙兒姑娘,當真是指自己?
腦中一片空白,也沒辯駁,順著樓千賀的話,客氣又簡短道:“無妨。”
說完轉就要上馬車。
是一刻也不想與樓千賀相,誰知道他又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
可越怕什麼,就要來什麼。
才轉回,樓千賀又開口了:“敢問姑娘可是京來尋親的?在下是京中人士,姑娘若有麻煩事,盡管開口……”
唐嫻一個字也聽不懂。
且不說不是雙兒姑娘,就是真是,遇上麻煩事也不可能去找樓千賀求助。
這人不可靠的。
但沒法直說,偏頭車廂詢問云停。
云停的臉被面遮住,聽完他倆的對話,未作出其余舉,也沒提出疑問,此時,對著樓千賀嗤笑一聲,嘲弄道:“看不出來,樓大公子還通變臉的奇藝。”
這人前不久才差點傷了云裊,云停會對他有好臉才怪了。
這正合了唐嫻的心意,不再遲疑,快速踩著腳踏了車廂。
樓千賀想為自己辯解幾句,想問清云停的份和唐嫻的住所,被隨行侍衛上前一步橫刀阻攔,無法,只能著馬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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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到府門口時,奔波了一整日的云裊已經靠著唐嫻睡了過去。唐嫻試圖喊醒,人不僅沒醒,還差點哭鬧起來。
喊住一步邁下馬車的云停,唐嫻道:“抱回寢屋啊。”
云停皺眉:“你讓我抱?”
“是你妹妹,父親不在,不是你做兄長的來抱,那要誰抱?”
這邊府上只有年輕侍,看著沒有能抱得七歲睡孩的。畢竟是府上千金,讓侍衛來抱,多有點不合適,便只能云停親自來了。
“我是傷患。”云停抬著右臂提醒唐嫻。
唐嫻胳膊都被云裊枕麻了,只想快些回去洗漱歇息,以極其認真的口吻道:“我與你保證,你把裊裊抱回去,那點傷加重不了多,絕對死不了。”
云停瞇起眼,止住上前的侍衛,重新邁車廂去抱云裊。
車廂中只有一盞燭燈,很暗,幸好回程路上云裊犯困,幾人都沒什麼談,才沒讓唐嫻了視不清的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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