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停云所說的故事,白溪松久久不能平靜。
他怔怔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帝王,完全沒有想到對方那張極為平靜的面孔之下,竟藏著這樣深沉的,而他那頭白發,也是因為那個原因而得的。
常言道,深不壽,正是因為他心中有著西敏,把西敏當了他生命里的一切,所以才會在得知西敏死后,萬念俱灰。
停云聽到白溪松久久沒有說話,微微揚起角笑了起來:“怎麼?這個故事不夠彩?”
白溪松回過神來,忙道:“自然不是。”
“臣只是沒想到……”
停云離開燕云之時,白溪松不過才有十二歲,他自小就聽人提起這位燕云的太子,心中對他就一直很崇敬。
一個天生目盲的人最后卻贏了所有人登上了王位,足以為所有燕云好男兒心目中的神。
可對于這位燕云太子的傳說,也僅限于此罷了,那些故事里,就沒有西敏的影,自然也就無人知曉。
“難怪陛下不愿妥協,原是因為這個原因。之前臣總以為,陛下如此,是因為長歡公主。”
“長歡?”停云輕笑著搖了搖頭,“我對僅有兄妹之,如此幫,是不想像西敏那般,明明心中有,明明心中掛念,卻因為份的原因不能與真心相的人在一起。”
起初在豫國,愿意出手救下宋意軒,是因為西敏臨死前希他做一個懸壺濟世的神醫。
后來,在宋意歡、宋意軒,還有齊磊的邊,他到了在燕云從沒會過的親。
齊磊的病,讓他想起了當年突生惡疾的西敏,他亦是考慮了許久,才決定要回到燕云去取藥。
再后來,得知宋意歡
和姬陵川之間有,他們兩人的經歷又再次想起了當年的他和西敏。
什麼份差距,全是這世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如此更堅定了他要回到燕云的心。
“可是陛下。”白溪松說道,“您一個人,實在是太苦了。再說了,總是得尋一個繼承人的。否則這偌大的燕云,將來又該給誰呢?”
停云手掌輕著放在側的木杖:“這你不必擔憂,孤已為自己尋好了下一任的繼承人。”
“好了,孤已將我上最大的告訴了你。白統領,往后你可得替孤多擋著些外面的那些大臣,莫要讓他們再來煩孤了,嗯?”
白溪松有些無言,陛下將這些告訴他,該不會只是想為自己尋一個墊背的吧?
罷了,誰讓他是個忠臣呢?
燕云歷西三年八月初三,白溪松率三千雀羽衛在邊境接到了從豫國而來的長歡公主和的駙馬——豫國護國大將軍姬陵川。
“白統領,好久不見。”宋意歡與姬陵川同乘一匹馬,粲然笑著向白溪松迎去。
白溪松率領后一眾將士單膝下跪:“臣恭迎公主重返燕云!”
聲音震天,直抵天際,宋意歡笑道:“好了,都起來吧。”
稍作休整,白溪松便帶著人護送宋意歡和姬陵川向燕云皇都前進。
他為宋意歡準備了馬車,但宋意歡卻不
肯坐,而是騎著馬兒跟在白溪松邊,仔細詢問著停云的近況。
“王兄最近可還康健?”
“他可有娶妻,給我添上一兩個小外甥?”
前邊的問題白溪松倒還是能回答上來,但當宋意歡問到這個問題時,白溪松頓了頓,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宋意歡察覺不對,眉頭皺起,道:“怎麼了?白統領怎麼是這樣一副神?”
白溪松只是搖搖頭,并不深談。
宋意歡心中掛念著這事,他們夜宿驛館的時候,帶上姬陵川,敲開了白溪松的房門,手里提著酒壺,晃了晃:“白統領,聊聊?”
白溪松知道是為了什麼來的,嘆息了一聲,將他們兩人放了進來。
就著酒勁,白溪松將停云近來的異樣告訴了宋意歡,又同說起了停云和他說的那個故事。
聽完故事后,宋意歡也和白溪松一樣,沉默了許久。
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難怪當初我提到他那頭白發時,他會出那樣的神。”
之一字,可輕可重。
不怕有人分隔兩地,因為總有相見的那一日。可若是與所之人天人永隔,便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宋意歡轉就將姬陵川給抱住了。
雙手環著姬陵川的腰,把臉靠在他的膛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默默流下淚來。
姬陵川輕拍著的背,聲音放得輕:“我在。”
> 一聲“我在”代表了所有,宋意歡知道,他懂的。
“對不起。”啞聲道出了自己欠了許多年的歉意,“當初我不該一意孤行,從懸崖上跳下,還瞞著你那麼多年。”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對當初墜崖假死的事避而不談,他從不問為什麼要設計那一切離開,也不曾提及,以為他尋到之后,那件事就過去了。
直到今日,得知了停云的遭遇,才恍然驚覺,這刺一直藏在他們心底。
姬陵川下意識抱了:“當時的我,恨不得也跟隨你一起從那高崖上躍下。”
“我想著,你若是死了,我怎麼也要尋到你的尸首同你葬在一起。可幸運的是,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我便相信,你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在這個世上,等著我去尋你。”
睡前,宋意歡對著燕云皇都所在的方向雙手合十放在前,在心中默念著。
朱雀神啊,吾兄燕云國主云亭風先是化“逍遙神醫”救死扶傷,回歸王位后止住了一場惡戰,上功德累累,你若在天有靈,便讓吾兄此生得償所愿吧。
回應的,是和煦的夜風,如一雙溫的手,在輕的臉頰。
西三年九月十五,宋意歡和姬陵川終于抵達了燕云皇都。
停云得到消息后,早早就在皇都門外相迎。
遠遠的,他就聽到有兩道馬蹄聲向他奔來,耳畔傳來宋意歡悉的聲音:“王兄!歡兒回來了!”
心口一暖,待人兒來到面前,他朝宋意歡出手:“長歡公主,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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