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宋意歡竟能將發生在長月庵的事說出來，明法師太變了臉，當即反駁道：“施主可莫要說，造口業可是要下地獄的！”

明法師太的反應，越發證實了三月時，宋南歆便是與那瓊璃班的崔臺柱在長月庵私會茍合，而明法師太對此知道得一清二楚。

“下地獄？”宋意歡起朝明法師太走去，掐住老尼的下，彎下腰看，呢喃道：“我早就已經在地獄里了。”

明明是明艷的人兒，說著這話時那雙清澈純凈的鹿兒眼里充滿了狠意，讓看上去如同索命的修羅，讓明法師太不敢小覷。

宋意歡手指劃過明法師太的嚨，道：“師太，你可想清楚了。我家長姐在長月庵里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經歷了什麼，你當真要裝作不知嗎？”

“你若不肯承認，那我就只能以長月庵縱容賊人強.暴民的名義報，讓府衙的爺來查了。只這一條，就足以讓寧親王府洗長月庵，要了師太的命。”

明法師太用力閉上眼，終于松了口：“姑娘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的很簡單。”宋意歡直起來，用帕子了自己的手。

“我要師太將自己知道的毫無保留的說出來，配合著我，把那個在侯府里作的鬼給捉出來。”

明法師太眼珠子轉了轉打算蒙混過去，誰知又聽宋意歡說道:

“方才師太昏迷時，我已喂師太服下一枚毒藥。這藥每隔三日就會發作，若是不及時續服，就會穿腸爛肚而死。師太若是不信，便看看自己的腹部是不是在作痛？”

明法師太變了臉，了一下，確實發現自己的腹部在作痛。

用力閉了閉眼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明法師太只得道:“就依姑娘之言，姑娘想知道什麼，盡管問就是了。”

宋意歡滿意地坐了回去，問道：“四年前，你曾到過侯府，那個時候你都做了什麼？”

明法師太確實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定安侯府。

上一次到來，還是四年前的事了。

彼時，侯府主母邀到府中講經，便問起了腹中胎兒的命數，掐指為那侯府主母算了一下，算出的結果卻不太好。

侯府主母得知后，并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又讓推算了侯府一位姨娘所懷胎兒的命數，算出的結果卻是那孩子命數極好，命帶文曲，將來極有可能會拜一品，就一番大事。

再那之后，就離開了侯府，之后侯府里又發生了什麼，便不得而知了。只聽說那姨娘后來難產而亡，

那侯府主母便問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更改命數，便為那侯府主母指了一條路，要想改命，只能避開那個月份再生產，至于到底要怎麼做，那就不是能管得了的了。

宋意歡聽完后，眼里的恨意是那樣清晰：“就是因為這虛無縹緲的命理之說，害死了我阿娘，害得我弟弟險些胎死腹中，一生都被心疾所擾。師太，理應下地獄報應的那個人，是你才對。”

在知道宋意歡是侯府的小姐時，明法師太就知道自己當年口出妄言的報應終于

到來了。如今被宋意歡拿著命，也沒什麼好辯解的，低頭念了一句佛號。

“師太可知道『悲曼陀』是什麼東西？”宋意歡將這個問題問出口后，便盯著明法師太的臉，想要從的表和眼神中看出什麼端倪。

而明法師太在聽到“悲曼陀”三字時，顯然愣了愣，一臉茫然：“這是何？”

明法師太的目和神不似作偽，讓宋意歡又再次皺起了眉頭。

明法師太不認得“悲曼陀”？

這毒不是明法師太給孟氏的嗎？

倘若不是，那這來自北狄的毒草，又是如何進定安侯府，被人使用的呢？

孟氏矢口否認是給阿娘下悲曼陀，明法師太雖為孟氏提供了改命的計策，卻也同“悲曼陀”無關，還會有誰，會對阿娘下手呢？

宋意歡心里浮起一個極為悉的名字。

宋南歆。

的這個長姐，當年在其中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阿娘臨盆那日，意出門尋大夫，卻到了宋南歆要出門。

如此看來，那次就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宋南歆有意為之。就是為了要拖住的腳步，阻止順利尋到大夫府為阿娘診治，因為，宋南歆害怕會有大夫診出阿娘之所以會難產，是因為中了毒的緣故！

這個想法一旦形，便在宋意歡腦海中怎麼也揮散不去。

回想當年那一日的形，只覺寒意進骨髓，齒都打起來。

冷冷看著面前的明法師太，宋意歡并沒有給松綁，起就走了出去。

走到定安侯府的花園中，宋意歡看著面前空曠開闊的湖面，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氣。

飛雪上前替攏了攏披風，關切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宋意歡搖了搖頭，只是仍舊沒有開口說話。

四年前小滿那一日所發生的事一直是困擾著的心魔，將無法救回阿娘的責任攬到了自己的上，心中卻激著驅趕馬車帶出門尋大夫的宋南歆。

倘若，這一切都是宋南歆設的局，帶著去的都是早已安排打點好的醫館呢？又或者說，那些個回話的藥又或是醫館里的伙計，全都是旁人易容假扮的呢？！

是了，想起來四年前跟隨宋南歆的馬車出門找大夫時，上車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睡著的時候還曾似有似無的聽到了唱戲的聲音。

之前并未多想，如今得知那瓊璃班的崔臺柱別和份有異，那麼當日，說不準那崔臺柱一直跟著他們，用自己的易容和口技將給騙了過去！

崔臺柱來歷不明，之前也曾用過“悲曼陀”害人的那戶人家的小妾亦是出戲班子，之前就推斷過戲班子乃是北狄藏在京都的眼線與爪牙，如此看來，或許“悲曼陀”之毒，就是宋南歆從崔臺柱手中拿到的！

這番推斷在宋意歡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默默消化了片刻，這才沉下心來。

宋南歆。

想起這個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心中毫無任何姐妹親，只余一片冰冷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