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歡在心中暗道,姐姐的興師問罪果然來了。
前一日宋南歆給宋意歡送了一較為艷麗的裳,還有一套看上去價值不菲的首飾,要今日定要穿著出門。
宋意歡一開始并沒有多想,早上時也確實打算穿著姐姐送來的裳和首飾隨行,可也許是那夜莫名其妙被設計,與姬陵川一夜荒唐之后,意識到長姐其實有著另一副面孔,忽而就有些警惕了起來。
出門前,借著喂弟弟喝藥的功夫,“不小心”打翻了藥碗,藥湯將和宋意軒的裳都弄臟了,于是便有了借口,順理章將上的服換了下來。
事發突然,茯苓忙著替姐弟二人準備新的裳,一時間也忘了去姝嵐院通風報信。
換了素凈的裳,那華麗的首飾自然也就不能佩戴了,索就拿了帷帽戴在頭上,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好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扎眼。
果不其然,在寧親王府大門外見到宋南歆,看到宋南歆上的裳,宋意歡立即就反應過來宋南歆給送裳的用意。
為了上觀音廟上香祈福,宋南歆穿得很素,而送的那件裳卻頗為鮮艷。
若真的穿了,被寧親王妃看到,定會認為不安分,想要在姬陵川面前出頭。
心知這是長姐拙劣的把戲,宋意歡面不改道:
“今日確實打算穿姐姐送來的裳出門的,只是臨出門不小心打翻了藥碗,弄臟了,便只好換了一。這裳與姐姐所贈首飾不搭,我便也沒有佩戴。”
宋南歆看的神發現不似作偽,便信了這個說辭,語重心長道:
“小家子氣,你這樣會讓人看輕咱們侯府的。下次我送你的裳和首飾記得要用上,記得了?”
若是從前,宋意歡只會覺得長姐對極好,還會為考慮。可如今,再也不會這麼覺得了。
“知道了。”宋意歡笑著說道,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京都外的這座觀音廟香火鼎盛,因香客眾多,大殿充斥著濃郁的檀香,菩薩金足有四層樓那般高大,他坐在蓮花寶座上,手持楊柳玉凈瓶,垂著一雙慈悲眸俯瞰人世。
對比起來,跪在團上磕頭祭拜的人就像是螻蟻一樣渺小。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底藏著事兒,宋意歡莫名有種自己正被菩薩注視的覺,微微仰起頭,與無聲無息的神明對視了片刻,終究還是上前取了三香,點燃后,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團上。
耳畔傳來極有節奏的木魚聲,宋意歡向菩薩默默許了三個愿,隨后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才把香在香爐中。
宋意軒在一旁看到姐姐的作,便也有模有樣的學著拜起了觀音,讓在一旁看著的寧親王妃忍俊不。
拜了觀音,在觀音寺中用了些齋飯,過午之后眾人才打道回府。
宋意歡仍舊還是牽著弟弟走在人群的最末尾,不爭不搶,盡量減自己的存在。
出了寺廟,宋意歡下意識朝某看去,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寺前訓斥的那道魁岸影,在他后的樹枝上,一頂悉的帷帽懸掛在上
方,帽檐的輕紗正在隨風飄。
宋意軒也發現了,指著那道:“四姐姐,你的帽子!”
宋意歡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將的帽子撿了回來,還掛在了這個地方。
頂著眾人的視線,松開弟弟的手,低著頭繞過姬陵川,踮著腳尖從樹枝上取下帷帽,重新戴了回去。
在走下觀音廟門外那段長長的石階時,宋意歡這一回不再走神,提著擺牽著弟弟一步一步走得極為穩當,當雙足穩穩落在地面,暗暗松了一口氣,抬起頭,發現姬陵川離自己不過只有兩步的距離。
他背對著,沉穩有力的手臂攙扶著寧親王妃,目和神都極為專注。
面對親人時,他確實極有耐心。
宋意歡收回目,牽著宋意軒悄悄轉朝他們所乘坐的馬車走去。
以為無人會留意到,卻沒發現在轉后,男人朝看來的目。
姬陵川的目落在輕快的腳步,想起方才那副小心翼翼下階梯,生怕一腳踩空摔倒的模樣,眼底劃過一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倒是聽話的。他心中想到。
回城的時候,因著上香膏的問題,宋南歆不敢與姬陵川獨,尋了個借口坐進了寧親王妃的馬車。姬陵川只能自己獨自一輛馬車,不過對于他來說,有沒有宋南歆都一樣。
一聲令下,車隊向著京都的方向緩緩行進。
最后那輛馬車上,宋意軒趴在宋意歡懷中,聲問道:“四姐姐,你方才在觀音娘娘面前許了什麼愿呀?”
宋意歡他不怎麼圓潤的小臉,笑問:“那軒兒又許了什麼愿啊?”
宋意軒彎著眼睛,抱著宋意歡的手臂不撒手:“軒兒請觀音娘娘保佑四姐姐早日嫁個好人家,許個好郎君。”
宋意歡的笑容頓在臉上,心口像是被什麼蜇了一般,傳來麻麻的疼,眨眨眼不讓自己顯緒,故意去撓弟弟的:
“你這小鬼頭,又是從哪里聽來的這等閑言碎語。”
宋意軒笑倒在懷中,說:“軒兒都看到啦!四姐姐夜里點著燈給人繡香囊。春杏說,子繡香囊就是有了意中人。四姐姐一定是有了如意郎君!”
宋意歡愣了愣,眉頭一豎:“你就這麼想我嫁人?我若是嫁了人,可就管不了你了。
宋意軒這才一臉驚慌:“軒兒不能一直跟在四姐姐邊嗎?嫁了人,便不能要軒兒了嗎?”
看到他真的怕了,宋意歡他的臉哄道:“自然不是。倘若姐姐有辦法,一定會帶你離開京都,云游四海,讓你看遍天下景。”
宋意軒這才開懷地笑起來。
回到寧親王府,宋意歡避開寧親王妃和姬陵川,從側門進了府,回到了暫住的汀蘭苑。
宋意軒頭一回出遠門,這一路耗盡了他的力,服了藥后便被春杏帶下去歇息了。宋意歡回到自己的小屋,走到柜架前,取下最上層那個上了鎖的小木匣。
打開鎖扣,宋意歡從里面取出了一枚瑩潤無瑕的玉佩,還有一個繡好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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