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川手搟面做得很好，而且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把香噴噴的面條給端過來了。

面里放了點香菜，佟言吃了幾口，時不時看著周南川，言又止。

“等會兒我要出去，你快吃。”

佟言鼻尖灑了點面湯，“剛才我跟蓮花道歉了，我說昨天的事我不該讓掃園子，但沒理我。”

都給他老相好道歉了，他怎麼著也不會繼續為難了吧。

“你跟道什麼歉？”

裝，還裝，明明心里那麼在乎梁蓮花，到了面前卻要裝不在乎。

用得著嗎？

佟言低著頭，又吃了一口面，“我昨天不該讓掃園子，這麼多人都看著，以為我對有什麼意見，其實我能對有什麼意見呢？”

周南川聽不出來話里有話，“我找說了，讓以后不要再背后說你閑話。”

佟言一愣，“明白，我明白的，只要不找我麻煩，我一定老老實實的。”

周海洋開車，周南川坐在副駕駛，想起佟言早上的話，以及昨晚哭哭啼啼的模樣，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想著想著忽然笑了一聲。

周海洋下意識看他，“川哥，你笑什麼？”

“沒什麼。”

“今早你跟蓮花怎麼回事？”

“開你的車！”

周海洋沉默了半分鐘，過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不過說實在的，嫂子雖然長得漂亮，但沒有蓮花會過日子，男人找老婆還是要會過日子……”

周海洋搖了搖頭，“我媽跟我說要找個能干的，要會打細算的，會持家的。”

周南川別的沒聽進去，聽見了那句：嫂子長得漂亮。

佟言當然漂亮，十歲那年就已經得跟墮凡間的天使一樣，高馬尾，淺藍校服，朝他走過來的瞬間，那雙眼睛清澈而溫。

只一眼，他便原諒了世間的所有不公。

海城的夜晚熱鬧如白天，他狼狽不堪的蹲在繁華的街頭，寸土寸金的地方，路過的人們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夕得不像話卻與他無關。

城管說他影響市容，轟他離開，他渾渾噩噩誓要與命運拼個你死我活，蹲在別墅區門口，雙目空。

慢慢靠近，他第一次見到那樣清澈的眼睛，還沒等他看夠，小姑娘低頭書包里掏出二十塊錢，后來又翻了翻，翻出了兩個五的。

沒有任何言語，也不需要任何激，起進了那道門。

那時他便清楚，他如果放把火燒了別墅，這輩子也沒機會將那扇門推開。

后來他生命中遇到過許多難以橫的壑，每當想起這一段，他都會咬牙過去。

若沒有見到，現在的周南川正在暗無天日的牢獄中度過余生。

沒有明天，沒有未來。

“川哥，南邊那塊地種別的不行嗎？草莓咱們也沒種過，還要搞棚，沒經驗啊！”

這一年大鵬草莓還沒有在西北正式流行起來，本地水果店草莓貴的嚇人，且都是從外地運過來的，為了延長保質期保鮮，吃進里并不健康。

周南川向來喜歡挑戰別人沒做過的，幾年前家家戶戶種點果子夠家里人吃，剩下的小部分趕集時賣了換錢。

在全村人日子平淡勉強過活的時候，他欠下巨額貸款開地林，當時老人家都說他一輩子完了。

結果短短幾年過去，他沒完，還養活了村里大部分人。

梁蓮花這一天過得并不好，低頭默默的裝箱。

即將過年了，蘋果大批量運往各，再過半個月沒事做就要放假了。

園子里幾個老大姐安，讓接周南川結婚的事，別念著過往耿耿于懷了。

梁蓮花不說話，跟大家沒有流。

半下午佟言接到電話，讓去鎮上拿快遞，有朋友給寄的國際件到了。

佟言給周南川打了電話。

“周南川。”

“嗯？”

“我有快遞到了，朋友給我寄的東西。”

“什麼朋友，男的的？”

“的。”

周南川應了一聲，“我幫你帶回來。”

“我想自己去拿。”

周南川看了眼時間，蹙著眉頭，“行，我讓周晨送你。”

佟言愣了一下，“算了，你讓他給我車鑰匙，我自己開車。”

“不行。”

電話掛斷，沒過一會兒周晨就來敲門，手里叼著煙，“嫂子，川哥讓我送你去縣里。”

周晨今年十八，過完年十九，和佟言差不多大。

看上去流里流氣的，破，子彈頭，豆豆鞋，脖子上還有紋。

周南川的像是練武之人深藏的力那般濃厚，而周晨的，大不一樣，他屬于外放型，能放多遠就放多遠。

“你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開車去。”

周晨蹙著眉頭，隨后又笑，“嫂子，川哥對你這麼好，你就別作了，要是我朋友這麼作我早就手了。”

“你有朋友嗎？”

“沒有，談了幾個分了。”

“難怪呢。”你這樣是找不到朋友的。

周晨和周南川穿一條子，說什麼也不肯讓自己開車，佟言只能坐在副駕駛。

園子里除了幾輛送貨的貨車，還有幾輛破破爛爛的面包車，看上去登不上什麼大雅之堂，但省油又方便，開在這鄉間小路，別有一番瀟灑。

周晨開車開得快，佟言系上安全帶，一手抓著右手邊的把手，“你有駕照嗎？”

“我肯定有啊。”

周晨吧唧了一口煙，車里全是煙味，佟言心里悶得慌。

“我聞著煙味惡心，能不能等會兒？等下了車。”

周晨對佟言沒什麼好，起初只是把當嫂子尊敬，自從看見了在縣里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便替周南川不值。

川哥那麼好的男人，條件也好，人有優秀，要什麼人沒有，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沒有將煙滅了，反而完后又點了一，“嫂子，我煙癮大，你將就一下。”

周晨目視前方，緩慢開車，臉上有些得意，覺得自己替川哥出了一口氣。

佟言忍了忍，走到半路上沒忍住，打開窗戶吐了，“嘔……”

一腳急剎，不由自主前傾，佟言打開了車門狂吐。

周晨這下嚇到了，連忙給遞紙巾，“嫂子你別嚇我啊，我不了我不了，我把窗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