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裏,徐孟洲說了許久。
為了避嫌,現在的林雨山已經不能像從前那樣窩在床上,男人也不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將抱枕拍蓬鬆,墊在自己腦後,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蜷在沙發裏。徐孟洲去自己臥室拿了一塊厚實毯蓋住冰冷的腳踝,而後自己也靠坐在沙發上。
徐孟洲從自己上專業課第一天認識林教授開始說起,講了許多師生二人間的趣事。
他線條廓明顯的小臂鬆弛地搭在沙發背上,角上揚道:“林教授第一次跟我提起你的時候,說你是個小悶炮仗。平時很安靜,發起火來會人嚇一跳,卻沒什麽殺傷力。一直跟我說你不需要他怎麽心。”
“真的嗎?”林雨山默默扯了扯毯子蓋住自己下半張臉,眼珠骨碌碌移向徐孟洲的方向,“我爸平時都很嚴格,在家裏經常對我板著臉,平常居然會跟你提起我嗎?”
徐孟洲偏頭看,眉眼彎彎地笑起來,“他還說,看到我的時候偶爾會想起你,因為覺得我們倆有些地方很像……”
……
接下來的幾天,兩個人都格外恪守年人之間的界限,尤其是林雨山。
覺得自己現在很像一隻長在大樹蔭庇下的小,沒有力量。
畢竟還隻是一個沒出社會的大學生,自然無法理直氣壯地站在徐孟洲麵前和他談什麽。
首先要融這個社會,獲得一份能夠自食其力的工作,對某件事擁有承擔責任的能力,才有底氣和男人站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對話。
三天病假休完,在徐孟洲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林雨山皮破損的傷口基本愈合得差不多了,隻留下等待慢慢消退的皮下淤青。
周五。徐孟洲由於之前請過半天假,今天有課沒辦法再請了。隻能利用午休時間空從辦公室出來,開車送林雨山回學校。
林雨山下了車之後站在校門口花壇旁邊絞著手指,有些別扭,“徐…咳咳……哥哥,要不你就別進去了吧。我就一些服和日用品,一個人能搬的。你之前一直沒來過學校,好多同學都沒見過你。”
徐孟洲確認下車有沒有線,低頭解開腰間的安全帶,淡淡道:“沒見過怎麽了。讓他們見一次,我又不會塊。”
手上一邊練地解著卡扣,一邊還不忘抬起深邃的眸子衝揚了揚。今天看起來心很不錯。
林雨山直接被這個笑給暈迷糊了,這人本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攻擊力有多強。
“我倒沒什麽,隻是怕他們也說你的閑話。”林雨山繼續說:“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你工作。”
覺得高中老師這個職業,道德上條條框框約束很多,一不留神就很容易影響。
“影響什麽?”徐孟洲笑了笑,推開車門繞到麵前拍拍的肩膀:“我記得的,兄妹嘛。我會按照你給我安排的人設來的,放心好了。倒是你自己,別一不留神又徐老師了。”
“又不是真兄妹,你不心虛我心虛……”林雨山背過小聲嘟囔一番。
就算將徐孟洲將自己代哥哥角,哥哥幫妹妹來學校搬東西也沒什麽。隻是,這個男人實在太打眼了。
就比如像現在這樣。
高186和170的一對男並排走在校道上,不可謂不亮眼。兩人從相貌到氣質都十分出眾,幾乎吸引了旁每一個經過的人投來豔羨的目。
徐孟洲剛上完上午的課就跑過來了。隻要有課的況下他都會將頭發稍微往後梳,出潔的額頭。過了這麽久,頭發難免了些,落下幾縷黑發垂在鏡框邊。他今天穿了一套棕皮質飛行員夾克搭配直筒牛仔,中和掉了發型帶來的嚴肅。
林雨山穿得也幹淨清爽,不過特意戴上了口罩來遮擋自己臉上的傷。
兩個人隔著一米距離並排走著。迎麵走來兩個生,剛看到他倆,眼神就開始放然後頭接耳。
“那個穿飛行夾克的帥哥是誰啊!怎麽之前沒見過?是我們學校的嗎?”
“會不會是研究生院的的哪個學長啊?”
“誒,他旁邊那個生你認識嗎?不會是他朋友吧。”
“肯定是啊!人家明顯就是一對好不好,這麽般配。”
“……”
這種話,林雨山抱著手臂斷斷續續聽了一路,各種溢之詞聽得有些暈乎乎的。
的角都快要咧到耳後跟了,幸好下車的時候拿了副口罩戴上,看不出表。
旁的男人倒是全然沒將這些話聽進去的樣子,兀自神如常。
林雨山忍不住了,特務接頭般朝徐孟洲那邊傾了傾子,低聲調侃:“可以啊,華南理工的校草學長。寶刀未老啊!”
徐孟洲突然想起上次約陸堃出來吃飯的時候,這人居然稱自己為老幫菜。雖說自己對年齡這回事一直不甚敏,可三十歲就被老,這就讓人有些不服氣了。
見林雨山又開始暗調侃自己,徐孟洲幹脆和演起來了,“難道你覺得我很老嗎?”
“不老不老!”林雨山見他肯配合自己演小劇場,一下來了興致,“這位前前前前前任校草,你一定有什麽保養訣吧!怪不得三十歲了還這麽招孩子喜歡。”
什麽做前前前前前任校草……這不還是拐著彎說自己老嗎。
男人聽得發笑,幸好自己板著臉強行將角了下去才沒笑出聲音來。
“本來就不老,要看和誰比。”徐孟洲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比如我在我們教研組就是那個最年輕的…咳,男老師。”
“那和我比呢?”林雨山轉頭看著他,認真問道:“你覺得和我比起來,你老嗎?”
徐孟洲忽地停下腳步,抱起手臂看向林雨山。他的目直白、毫不遮掩,帶著審視意味。
這不會就是他看人的眼神吧。
臉上那副玩味的神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演的……
男人的目落在上,害得林雨山耳發燒,眼皮投降似的垂了下來。
“老,太老了。”
徐孟洲甩下一句,破功似的輕笑了下。他雙手進夾克口袋,步伐兀自加快了些。
“別磨蹭了,趕走。”
男人聲音輕飄飄的,隻留林雨山在原地盯著他的背影默默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拒絕的藝愣是被你玩兒明白了,不愧是三十歲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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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兩人就走到了生宿舍樓下,徐孟洲先去了一樓宿管做來訪人員登記。
“誒?男的不能進生宿舍!你是誰……啊?”
宿管阿姨一看有個男人進來,眼睛一瞇放下小平板就站起來了。待看清來人的模樣之後,原本氣勢洶洶的語氣都嗲了下來。
徐孟洲友善地打了聲招呼:“姐。我是4樓402林雨山的家屬…哥哥。之前已經跟輔導員協調過了換寢室的。這不是怕一個人搬不,就過來幫一起。”
宿管阿姨被徐孟洲這聲“姐”得可謂是心花怒放,一雙眼睛顧著看男人臉了,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笑瞇瞇地“誒”了兩聲,從屜裏拿出一本小冊子翻開找著什麽。
“是,是。星期二的時候輔導員通知我了,搬完之後盡快下來銷名字就行!”宿管阿姨合上冊子放回屜裏,眼睛卻依舊粘著徐孟洲不放,“原來林雨山有個哥哥呀,怎麽從前就沒聽提起過呢!”
林雨山站在一旁心再次OS:他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婦之友吧?難道各個年齡段都逃不過這一款?
徐孟洲很快拿筆在訪客登記表上登記了姓名。
宿管阿姨突然就想起自家那個未婚的兒,看了一眼登記表上的姓名,忙不迭問道:“林…徐先生,你今年多大了呀?”
“謝謝。”徐孟洲沒回答隻微微頷首,又示意林雨山過來,“走吧。”
林雨山今天可算直觀了一回什麽做“目如炬”,原來自己獨來獨往那會兒到的注目本不算個事。
二人走到420宿舍門口停下。門傳來嘈雜的音樂聲,林雨山明顯有些猶豫了。
男人拍拍的肩給打氣:“別怕,沒事的。”
“咚咚。”徐孟洲出指節扣了扣門。
“誰啊——”門懶懶地拖著長音。
林雨山清了清嗓子應道:“是我,林雨山。”
“喲,你不是有鑰匙呢嗎,非得讓別人給你開是幾個意思?”
林雨山看了眼徐孟洲,男人揚了揚下示意繼續。
繼續說:“我哥來幫我搬宿舍,已經在宿管那兒登記過了,現在人就在門外邊。你們該穿服的穿服,收拾好了就幫我們開下門,待會兒不要大驚小怪。”
徐孟洲勾起角,衝點點頭。
房立刻安靜幾秒,而後開始窸窸窣窣地收拾起來。約莫過了三分鍾左右的樣子,門打開了。
是蔣文君開的門,另外兩人坐在電腦桌前穿得嚴合一聲都不敢吭。
蔣文君挑了挑眉。陌生男人突然造訪宿舍自然很不爽,可登記過也給們時間換服了,便不好再說什麽。加之他著自己寫道歉信這件事,還怵徐孟洲的。
徐孟洲看都沒看們三人一眼,比往常提高了些聲量代道:“我在這不方便,你自己的東西我不好幫你收了。我現在去把一樓那間宿舍打掃出來,你收拾好了把東西放走廊就行,我收拾完了就上來幫你帶下去。”
“好。”
徐孟洲順手把門一關,穿過門外的圍觀人群下了樓。
林雨山也不和們囉嗦,麻利地收拾起來。
蔣文君回到自己桌前的板凳上坐下,譏諷道:“哪來的哥啊,不會是榜一大哥吧?”
林雨山出櫃裏麵的收納袋,將疊好的服一件件放進去,語氣波瀾不驚:“省省吧,公告欄的道歉信還沒撤下來吧,還有閑功夫罵人嗎?”
“你別以為我們寫了道歉信你就贏了。就算不能揍你也多的是辦法給你添堵。”蔣文君換上一副笑瞇瞇的虛偽臉,“就是看不慣你這種不合群的人,怎麽了?”
林雨山同樣微笑回敬:“低等才會抱團合群。”
“你再囂張一個試試?”蔣文君一拍桌子起,“你等著。”
林雨山繼續將櫃子裏的日用品往紙箱子裏裝,抬眼看向氣急敗壞的三人。
“君子口不手,既然說不過就別說了吧?還有,別再打人了,打贏了進局子。”
“哦對了。”林雨山對另外兩人眨眨眼道:“你們晚上記得捂好自己的護品,這裏有小。”
後麵任那三人再怎麽辱罵,林雨山也不理會了。將所有東西收拾好後陸續堆到了走廊外麵。
門外,四樓寢室幾個看熱鬧的生紛紛向林雨山投去刮目相看的眼神。看平時寡言語的,不僅打起來很拚,竟然還會懟人?
“呼——”林雨山叉著腰抹了把汗,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