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庭跟大臣們議事約莫兩個時辰,午膳之前過來時,正好聽到昭武帝問了謝東凰一句:“你不是個敢於待在宅的子,同樣應該也不甘於困於後宮,所以朕想知道,等蘭庭登基之後,你會讚他選秀嗎?”
周蘭庭腳步一頓,沒理會左右跪下的太監宮,安靜地站在門外。
“那我也想問皇上一句。”謝東凰挑眉,“您是想讓我跟周蘭庭一起開創南齊盛世,還是想讓他守著南齊這點江山,整日圍著後宮在人堆裏打轉?”
昭武帝一默,反駁道:“開創盛世跟三宮六院並不衝突,朕就是個現的例子。”
“皇上若不是把太多力放在了後宮,放在上,南齊如今的國力可能不會比楚國弱多。”謝東凰語氣平靜,“後宮嬪妃多,爭鬥就多,難免會分散皇上的力。嬪妃多,生下皇子公主就多,兒多了無法做到公平公正,他們就得鬧起來,依然需要皇上時不時煩心。”
昭武帝忽然無言以對,明知說的是歪理,竟也覺得有點道理。
“人的力是有限的,君王大臣都想皇族開枝散葉,子嗣綿延,可奪嫡之爭常常伴隨著腥死亡,就算生一百個兒子,坐上皇位的也隻有一個。”謝東凰道,“當然,皇族子嗣多,基就深,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一國之君若潛心治國,勤政民,我相信江山的穩固會比子嗣厚更有效。”
昭武帝淡道:“所以這是楚國皇帝至今隻有一妻的原因?”
“這倒不是。”謝東凰搖頭,“皇兄沒有三宮六院,純粹是因為他對皇嫂一心一意,不過沒有後妃就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皇兄所有力都放在朝政上,皇嫂一心一意輔佐,反而讓楚國越來越強大,如今社稷安穩,繁榮昌盛,足以證明這個決定沒有錯。”
“所以你不想讓蘭庭有三宮六院。”昭武帝沉默片刻,緩緩點頭,“你是楚國長公主,不擔心南齊強大之後,會為楚國的勁敵?”
謝東凰搖頭:“想要長久地維持和平,必須兩國旗鼓相當才行,南齊和楚國若都強大起來,百姓的日子就會富庶一些。隻要百姓安居樂業,朝堂不缺銀子不缺糧食,就不會想著去掠奪別人的東西,兩國兵力相當,就不會生出欺負別人的想法,因為兩個強國一旦興起戰爭,代價會很大,得不償失。”
頓了頓,“至於三宮六院,這件事我不強求,他若非要有,我當然不會阻攔。皇上應該知道,這不是爭風吃醋能阻止的事。”
“我不會有三宮六院。”周蘭庭走進來,目落在謝東凰臉上,像是急著做出什麽承諾似的,“我也要跟楚國皇帝一樣遠離,跟東凰一生一世一雙人,以後把所有力都放在江山社稷上,讓南齊變得跟楚國一樣強大。”
賢妃慌忙起:“蘭庭,別忘了跟你父皇行禮。”
“算了。”昭武帝坐直,擺了擺手,“朕不差他這一禮。”
周蘭庭還是躬行禮:“父皇今日龍可好些了?”
“嗯。”昭武帝從床上站起來,舒展了一下手臂,“東凰方才說的這些話讓朕到容,一個子很難有這種格局,心懷天下蒼生的氣度,朕相信你們的承諾。”
太監上前,給他披上袍子。
昭武帝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麽,穿的作微頓,緩緩轉頭看向謝東凰:“十五年前那段時間裏,朕其實一直在想著該怎麽除掉你這位公主。”
謝東凰挑眉:“擔心我顛覆了南齊江山?”
“嗯。”
“可事證明,命定之人是除不掉的。”謝東凰語氣淡淡,卻流出幾分孤傲,“皇上該慶幸當年蘭庭去了楚國,否則十四年後的今天,我可能真的要顛覆了南齊江山。”
“所以你是為了蘭庭,才放棄了這個打算?”
“我隻是說可能,所以沒有那麽多原因。”謝東凰看了眼蘭庭,“你稍後還有事嗎?若事已忙完,我們可以回府了。”
周蘭庭道:“今日之事已理完。”
謝東凰嗯了一聲,很快跟皇帝和賢妃告辭,昭武帝想留他們用午膳,被謝東凰婉拒。
兩人很快轉離開。
昭武帝走到門前,目送著兩個年輕人相攜而去的影,忽然有而發:“看到他們如此鮮活明,富有朝氣,朕才意識到自己真是老了,連想法都不如這些年輕人有活力。”
賢妃苦笑:“就是膽子太大了些,臣妾聽他們說話,總擔心下一句就惹怒皇上,把他們拖出去砍了。”
“砍了他們?”昭武帝轉頭瞥一眼,“南齊的希都在他們上,朕就算砍了所有的兒子,都不能把他們倆砍了。”
“皇上別這麽說……”
“朕做皇帝這麽多年,很有人敢跟朕說真心話。”昭武帝轉回到殿坐下,“尤其涉及到江山社稷,不管是皇子還是大臣,哪怕心裏正在計劃著謀害皇子,計劃著給朕下毒,計劃著各種謀詭計,可上永遠沒有一句真心話,戰戰兢兢,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真是可笑。”
賢妃給他斟了盞茶:“蘭庭和東凰現在算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或許以後說話也會顧忌些。”
昭武帝沉默地抿了口茶。
他們說話顧不顧忌倒是無所謂,隻要雄心抱負是真的,心懷天下是真的,想讓南齊跟楚國一樣強大的心願是真的。
其他的,都無關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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