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馥掛了電話之後,像陀螺一樣旋轉了一整天的陷在床上,如同沉了泥沼般,意識不斷下沉。
已經疲勞到極點了,不管是還是神。
但即便如此,依舊在眼睛隻留下一條,意識也僅懸著最後一弦的況下,迷迷糊糊地躺到後半夜,才終於睡了過去。
雖然好不容易睡著,寧馥這一覺也睡得極不安穩。
夢境的畫面極為混又快速地浮現,就像是在一個一個怪陸離的夢中趕場子,到最後什麼也沒記住,睜開眼的時候,甚至都有些分不清楚到底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
“寧寧,你睡醒了嗎?”
直到時慈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寧馥才終於確認,昨天的一切不是夢,宋持風的‘是’不是夢。
寧馥從床上坐起,了有些發酸的鼻子,走過去打開門,便見大男孩手上拎著幾個塑料袋,站在門口笑得殷勤:“我幫你買早餐來了,寧寧,我沒想到這裡也有墨魚水餃哎,我買了二兩,就是不知道做的好不好,如果腥的話我幫你吃完。”
大男孩直接拎著東西進了門,寧馥看著他把一個一個的打包盒在茶幾上擺開,還心地打開了蓋子。
“時慈……”
食的香氣撲面而來,都是曾經喜歡的東西,新鮮熱乎地散發著嫋嫋熱氣,而卻沒有半點食。
大概的反應真的淡到讓他有些接不上話,時慈也無法再假裝看不見一夜之間的憔悴,站起走到寧馥面前,看著紅腫的雙眼,滿眼心疼神:“寧寧,我知道你心不好,誰遇到這種事心都不會好的,但是心不好也要吃點東西,要不然叔叔阿姨知道了得多擔心你?”
寧馥被他拉到沙發上坐下,想到還在等一起實現出遊計劃的父母,才終於艱難地吃了幾口早飯。
時慈看起來食相當不錯,寧馥沒吃完的幾乎被他一掃而空,就坐在旁邊看著他吃,等他吃完才輕聲開口:“時慈,我們也聊聊吧。”
大男孩整理好桌上的塑料飯盒塑料袋,看向那一瞬間,眼神中有希冀,也有張。
“寧寧,你想聊什麼?”
“聊聊我們。”
‘我們’兩個字大概到了時慈的神經,他在寧馥旁坐下,神變得認真而懇切:“寧寧,這段時間我是真的認真反省過自己的所作所為,可能還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但是我還可以改。這次來敦煌找你,就是希你能看看我的誠意,我們在一起七年……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再像你一樣第二個人了,我是真的覺得如果我們就這樣斷了,實在是太可惜太可惜了,寧寧你不覺得嗎?”
可惜,當然是可惜的。
七年時,哪怕寧馥現在回首,也談不上所謂千瘡百孔。
和時慈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快樂更多,縱使那些快樂現在都已經變得遙遠,就好像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一樣,也不能否認這一點。
但就像是這一刻的想法,回憶起兩人曾經時用到的措辭,那種恍如隔世的覺,其實也是這段已經落幕,沒有了回到過去的可能的佐證。
畢竟對沒有過去的事,是不會有可惜這種緒出現的。
“對不起,時慈。”
也不想把時慈當做鎮痛劑一樣的存在,填補此刻腔因另一個人而產生的,缺了一塊的空虛與痛苦。
“我很謝你告訴我那些事,讓我看見了宋持風的另外一面,但是——”
寧馥頓了頓,懷抱著愧疚與艱難開口:“對不起,我不想自欺欺人,更不想騙你,時慈,我覺得你這段時間真的了很多,以後也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一直覺得自己欠時慈一句對不起。
雖然兩個人走到現在,早已經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更不是這麼輕飄飄的三個字就能帶過去的,但寧馥還是覺得,無論如何都應該補上這一份遲來的歉意。
“寧寧……”大男孩怔怔地看著,似乎對平靜的道別到難以置信:“你喜歡上他了嗎,你真的上他了嗎,寧寧……我們在一起七年,七年了……他出現才一年不到……”
如果時慈依舊是之前那副執迷不悟的樣子,也許反而會更輕松一些。
但他偏偏在這個時候醒悟,更加愧疚,無法面對,只能痛苦地閉上了眼,不去看他從震驚到絕的表:“對不起,時慈,對不起……”
到最後還是沒能消化掉團長的好意,等時慈失魂落魄地離開後,便趁窗外上午日頭正好,拎著行李箱下樓退了房,訂了一張出發到慶城最近的機票,在候機大廳,心俱疲地給父母打了個電話。
“爸媽,我現在在機場,馬上回家。”
“我好想好想你們啊。”
-
“寧老師,怎麼樣,廬山的風景還好嗎?”
恰逢中秋國慶九天連假,國所有景點幾乎都是人頭攢。
廬山上所有樓梯山路全都是肩接踵,簡直給寧馥爬懵了,覺自己不是來旅遊的,而是來參與一場非自願流水線作業。
對,是被作業的那個。
“風景是不錯,就是太了,老有人踩我腳,頭又低不下去,覺有許缺憾。”
連著爬了多日的山路,好不容易回到賓館,力優秀如寧馥也癱了,跟林詩筠打電話的時候本都不想。
躺在床上大大地了個懶腰:“你們那邊呢,泰山怎麼樣,好不好玩?”
“哈哈,原來所有山都一樣啊,那我們就放心了。”那邊林詩筠估計也和一樣在床上癱著,聲音懶散:“我還以為好不容易全工作室出來團個建,就選到了全國最的地方呢。”
和寧馥帶著父母不同,林詩筠這次是帶著全工作室為數不多的三四個老師一起出,來了一次自工作室立起頭回大型團建工程。
別看現在林詩筠抱怨得大聲,其實一群年輕孩結伴出行,玩得不知道多開心,寧馥每天點開朋友圈全是們曬圖的九宮格。
“喂,寧啊,廬山好不好玩啊,我跟你說泰山真的不好玩,無窮無盡的就是爬山,我們這練舞的鋼筋鐵骨都開始酸疼了真他媽要了命了……”
林詩筠說完又換馬慧欣來說,說的話跟剛才大上都差不多。
寧馥一邊笑一邊聽,等到林詩筠再把電話搶回去的時候,已經半小時過去了,“好了好了,我們不一直佔你線了,省得宋總電話打不進來,到時候記恨我們!”
朋友毫無惡意的調侃輕輕地了寧馥的心跳,倉促地嗯了兩聲,便掛了電話。
那天從敦煌逃回慶城,落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雖然現在飛機上早就不要求關機,只要求打開飛行模式,但寧馥還是關了手機,直到出了機場才打開。
開機後,看了一眼未接來電列表。
宋持風的,一通。
大概是發現關機就沒有再打,微信上也隻給發了一條消息。
持風:寧馥,我等你電話。
看著這條微信,寧馥隻覺得繃的神經微微一松。
他確實已經很了解。
現在確實比較想獨,想把整件事,把自己的覺整理清楚,而宋持風就給了這樣的空間,沒有再一次過來,給了一個息的機會。
寧馥沒有回復,出了機場便打了個車直接回了家,跟團長和林詩筠們打了個電話告了假,表示節後再見,便開始在家做起了詳細的旅遊計劃。
寧馥以前經常刷到一些城市的旅遊攻略,但卻從來沒派上用場過,這一次就像是一個勤勤懇懇認認真真的小學生一樣坐在書桌前,面對著平板電腦把未來的中秋國慶九天連假安排了個明明白白。
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旅遊計劃,從幾點出發,幾點到達,做到去哪個酒店訂什麼房型,麻麻地寫了好幾大張紙,把寧爸都給鎮住了:“寧寧啊,你該不會是以後想到廬山定居吧?”
其實寧馥只是不想讓自己太閑,閑到滿腦子都是男之間的事。
給自己定的規矩是,每天最多只能想兩次,一次半個小時,不可以影響到自己的正常生活,更不可以讓父母看出端倪,讓他們擔心。
“寧啊——”
只是掛斷電話沒多久,林詩筠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只是這一次比起剛才,周圍要安靜了很多,“你沒事吧?”
寧馥愣了一下:“什麼?”
“我就是覺得你嗯嗯那兩聲,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林詩筠說:“希我是多心吧,如果你有什麼事,其實可以直接跟我們說的,之前你和時慈談的時候,我和欣就看著乾著急……”
“其實……”
‘沒什麼’三個字梗在嚨口,寧馥有點說不下去。
眉頭不自覺地往中間皺,介於一個有點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狀態。
寧馥不是不信任林詩筠,只是確實不是一個善於傾訴的格。
悶得久了,就連要怎麼用語言總結出心裡的覺,再傳遞給其他人的能力都已經退化,讓思索了許久,才總算想到怎麼開口。
“詩筠,你會介意被瞞嗎?”寧馥問。
“宋持風瞞你什麼了?”林詩筠一聽便炸了起來:“他不會已經結婚有孩子了吧,我靠,這個死渣男我他媽——”
“不是,”寧馥本來回想起來還覺得心沉重的,結果直接被林詩筠逗笑了:“就是……他其實為了讓我和時慈分手,暗中做了多事的。”
林詩筠:“比如?”
其實這件事,寧馥真的沒法跟除了林詩筠們以外的人說,不的人太遠,要麼不認識時慈,要麼不認識宋持風;而的人又太,說出來太讓人擔心。
甚至都沒法想象,如果媽媽聽說宋持風是男朋友,心裡會是怎麼樣個想法。
“比如……”
林詩筠聽著寧馥把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悉數道來,雖然有幾個瞬間也確實為宋持風的城府起了一波皮疙瘩,但又狠不下心來說‘要麼分了吧’。
畢竟寧馥一向很能藏得住事,以前和時慈吵架還能面不改地去舞蹈房開練舞,現在卻被緒到不得不開口傾訴,可見心的煎熬與複雜,恐怕比表現出來的程度還要強上不知多倍。
只是也越聽越糾結,越聽越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邊是真心實意的,一邊是誰也不知道的未來,誰又能站在絕對理的立場去做選擇呢。
“那寧你現在就是比較害怕,怕宋持風你也是假的是嗎?”林詩筠聽完,幫總結了一下剛才那一大番話的中心思想,輕輕歎了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也怕幫你做錯決定,但是我覺得他你應該不是假的。”
雖然林詩筠也就淺淺見過宋持風兩三次而已,而且這兩三次裡還都不是很敢往宋持風的方向去看,生怕自己眼神不規矩不禮貌,冒犯了人資本家。
但每次看過去,宋持風只要不是在和其他人說話,眼睛基本都是看著寧馥的,那繾綣自不必多說,一個旁觀者看著也不自覺容。
也許一個人的樣子可以偽裝得出來,但眼神追逐的本能是裝不出來的。
不的人,眼睛怎麼會本能地想要去注視,蜻蜓點水的一眼便足矣。
那晚,林詩筠和寧馥聊了很久,聊到最後兩個人都口乾舌燥,寧馥的困還有好多,比如在這件事裡覺得自己和時慈都是宋持風棋盤上的棋子,本質上並無不同;再比如也會擔心以後宋持風會用對付時慈的手段來對。
只是這些問題林詩筠一個也回答不上來,畢竟與未來,可能是世界上最容易變,也最莫測的兩件事。
“寧,我覺得你的想法都很有道理,但是其實我們換個角度,宋持風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困擾呢?”林詩筠當時想了半天,才有點苦惱地說:“他也會像你一樣擔心未來,擔心,擔心你有一天不他了,哪怕他能用權勢把你捆在邊,但同床異夢又有什麼意義呢。”
寧馥微微一愣。
“寧啊,我覺得他城府確實很深,可能也是在他那個位置必須有的能力吧,我作為你朋友,我真心建議如果你真的要和他繼續談,也得多長個心眼,別被坑了都不知道,畢竟我們只是普通人。”
“但是,寧啊,我覺得你也不用把他想的太可怕了,因為他再怎麼樣不普通,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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