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眼睜睜地看著那仙棒重新亮起,在夜下仿佛茫茫海面上突然出現的一盞燈塔,霎時點亮的眼眸。
路子霖拿著那亮,靜靜看著,廓被火照亮,忽明忽暗,照亮出他凝視的神。
他後有很多的年輕人,各有各的喜怒,沒人管他們,那個原本抱吉他唱歌的哥們兒,此刻對著煙花歡呼,眼裡卻有淚。
然想起他方才彈唱的歌,明明是合家歡的節日,他唱的卻是一曲《富士山下》。
「曾沿著雪路浪遊,為何為好事淚流,誰能憑意要富士山私有。」
聽到了嗎,連歌詞都在告訴你,看過一段風景就夠了,強求有何意思。
一直站著不,幾秒後,路子霖手中的仙棒很快燃燒完畢,最後一亮仿佛迴返照,很快消滅。
幾步之遙,然靜靜等著它燒完。
「路子霖,你看到了嗎?」淡聲道:「死灰復燃又如何,都是要滅的。」
放不下是真的,可這世上,放不下的人多了,個個不也都活得好好的。
重蹈覆轍這種事,然不想再來一遍。
拉不下自尊也好,舍不掉隔閡也罷,總歸,沒有再來一次的興緻。
父母短暫地來陪過了個年,三人相也不見得愉快,為了避免大過年吵起來,然儘量不跟他們爭執,隻是在問起工作時,或如實或刪減地陳述,終於在大年初二這天送走了父母。
回到家之後,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懷念一個人安靜的生活。
沒癱多久,又爬起來剪片子,熬了大夜,趕在初四把過年的Volg發了出去。
視頻裏的笑容燦爛,仿佛過了一個極為開心的年一般,收穫了評論一片羨慕和誇讚的聲音。
真真假假,也無從得知。
發完視頻後,然開始理微信上的信息。
堆積了太多,各路品牌方pr的消息刷99+,從最下面開始查看。
回完一圈後,然眼睛疼,仍了手機起活活筋骨,給自己倒了杯咖啡走到臺眺遠方保護視力。
小區的綠化不錯,看久了眼睛疲勞緩解不,喝了一口咖啡,重整神繼續回頭理合作商務。
帶貨類的商務暫時都不打算接了,然看完一圈後,接下了西北一個旅遊景區的宣傳。
正好,也算出去散散心。
年初六,助理筱筱也從老家趕回來,然訂了機票,帶著直奔西北。
做視頻幾乎都是親力親為,一點點索出來的,所以團隊也沒招很多人,筱筱是攝影專業畢業,已經足夠。
一下飛機,然就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作為一個偏南方的妹子,還是太低估北方的冷了。是不帶一猶豫的,劈頭蓋臉直接砸到你臉上的寒冷。
幸好有人來接機,沒凍幾步便坐上車直奔酒店。
景區是一座剛剛經過開發的山,木烏山,雪景極,仿佛世外桃源。
然來的時候,西北剛下過一場大雪,黃牆黛瓦的三角檐上布滿積雪,樹木也掛上星點白,一眼去,遼闊無際,天與地都是一,人心舒暢。
然覺得自己過年時的鬱結都消散在這樣夢幻的冰天雪地裏。
後兩天都是晴天,積雪漸消,然帶著筱筱進景區一路去拍宣傳視頻。
同行的還有幾個另外的旅遊博主,因為景區剛剛開發好,並沒有對外開放,隻是騰出來方便們拍宣傳視頻。
聊了幾句後,幾人便分散而行。
木烏山綿延千裏,雪落像一片純淨的銀白世界。然和筱筱一路往山上爬,直到尋到風景最好的一山腰才把隨的東西拿出來拍視頻。
雪山之中,越是輕薄的穿搭越是飄逸好看,然前兩天已經寫好了視頻腳本,走唯縹緲的路子,是以找到地方後,立刻下羽絨服,換上一條棉麻的緋紅長,帶上手套,站到景最好的地方開始擺作。
拍了一會兒之後,然臉已經凍得蒼白,口紅也掩蓋不住,筱筱停下,拿著的服裹上去,從保溫杯中倒出熱水。
然跺跺腳,抱著熱水喝了一口,才覺得渾筋脈都活了過來。抱著相機看了一會兒剛才的視頻,越看越皺眉,效果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天還早,然當機立斷:「再來。」
「啊?」筱筱有些心疼:「這裡這麼冷,姐你凍發燒了怎麼辦?」
「速戰速決。」然補了妝,理了理頭髮,不再猶豫。
筱筱知道敬業,也不多說,立刻開始拍。
這一次的效果遠比之前要好,然整個人都快被凍僵,裹進一件過膝的羽絨服,看著符合預期的畫面,角凍僵了也笑不出來。
好在完了,鬆了一口氣,擰上保溫杯的蓋子:「走吧。」
「好嘞!」筱筱手,開心地應,把相機裝進包裏。
忽然一陣疾風吹過,筱筱頭髮糊了滿臉,一個沒注意,腳下一,踉蹌幾步。
然回頭時正好看到,嚇了一跳,連忙手去拉。
筱筱尖,相機從手中落,咕嚕咕嚕往下滾去。
「小心!」然拉著的胳膊,自己也被帶得不穩,二人抱在一起,滾到雪地上。
「姐你沒事吧!」筱筱驚魂未定,麻利地爬起來,扶然:「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有厚雪墊著,摔不到人,然的注意點在下面:「相機。」
筱筱臉一白,再看相機已經沒了蹤影。
不說相機有多值錢,單是裡面的膠捲,可是們辛苦了一下午的果,
往下看,山路崎嶇,一無際。
「然然姐,」筱筱快急哭了:「這可怎麼辦啊?」
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工作偶爾的失誤都著急得像無頭蒼蠅,更遑論這樣的大錯誤。
然隻能安:「別急,你在這等等我,我下去找。」
「怎麼能讓姐你自己下去呢,」筱筱急得眼眶通紅:「我和姐一起去。」
然輕聲安:「我們這還有一堆東西呢,沒法兩個人都下去,你在這看著東西,我下去很快的。」
筱筱鼻頭通紅,不知是凍得還是想哭,然又可憐又好笑,又安了幾句,把羽絨服扣子扣好準備下去。
這一段路是陡峭慢坡,倒不算難走,此刻又沒有下雪,然小心翼翼地下去,一路平穩,沒過多久便看見了黑的一團相機。
撿起來,拍掉雪,取出膠捲檢查有無損壞,所幸雪夠厚,應該還能用。
然鬆了一口氣,準備折返。
然而就在這時,紛紛揚揚的雪突然飄落下來,瞬間阻擋了的視線,整個木烏山,毫無預兆地,再次陷大雪之中。
然往上看了看,雪花落滿頭髮和睫,下山簡單上山難,決定等一等雪小點再走。
附近有一個不大的山,枯枝和殘石被大雪掩埋,然過去的時候一個沒注意被一塊石頭絆倒,半的小破了皮。
染紅地上的積雪,像墨水一樣擴散,然嘶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爬起來繞過去,躲進山裡。
山裡面有些黑,坐下之後,然借著口的雪查看傷勢。
並不嚴重,破了皮,流了一點之後表面已經在凝結,隻是有些痛,應該不會影響行。
把自己整個人蜷進羽絨服裏,然抱著膝蓋,看外面落雪紛紛,銀裝素裹,像冰雪奇緣裏的世界。
山上很安靜,除了落雪的聲音外隻有風聲,然不知道筱筱怎麼樣了,有沒有及時下山,在的地方比走容易,而且旁邊應該還有其他博主的團隊。
這孩子,應該不會傻到來找吧。
雪越下越大了,幾乎形厚重的白布,遮住整個口,然慢慢看不清外面的景。
應該不會吧,畢竟從小到大,都沒有人等過。
回家的時候家裡沒有親人等,不想移民,想在國好好上學,父母也等不及這兩年。
就像小時候去遊樂場,那時候媽媽已經很忙,難得騰出一天帶來玩,中午排隊半小時買到一個甜筒後,媽媽塞到手裡,語速忽然很快地說,然然乖,坐在這裡等司機叔叔來接你,媽媽有點事需要先走。
於是,就真的在工作人員,眼睜睜看著自己媽媽離開,等司機來接。
夕像蛋黃味的甜筒油,一點點,一點點化掉,暈在手上,最後被丟進垃圾桶裏。
然經常見到路邊沒人要的小狗,焉了吧唧的樣子總讓想到自己。
從來不養寵,因為行蹤不定,不能給它們一個安穩的家。
拋棄,遠比從未得到,更傷人心。
當初出國前,最害怕看到路子霖失和想要放棄的眼神,怕再次為被拋棄的一方。
然越坐越冷,山仿佛變了冰窖,整個人像被丟進來的雪糕。
隻不過沒有化掉,而是越來越僵。
下來的時候也忘記帶手機了,此刻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久。
天好像暗了下來,雪也不能照亮山,然想起去看一看,卻發現自己渾都沒有力氣。
下意識了額頭,一片滾燙。
屋偏逢連夜雨,然無聲嘆了口氣,覺得有些累,頭一次遇到這種危機生命的況。
現在隻希,筱筱能安全回去,報警讓人來找。
看這況雪是停不了了。
愈發的大,幾乎要以鋪天蓋地之勢,淹沒整個木烏山。
然靠在山壁上,石壁有些不平,羽絨服輕薄,硌得後背作痛,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隻覺得腦袋越來越沉,眼皮也重,下一秒就想昏昏睡過去。
常言都說,人死之前,會走馬燈似的在腦海裏過完自己的一生。
然卻覺得頭腦一片空白,沒有力氣去回想,隻想睡覺。
驀一個時刻,忽然思緒回籠,想自己不能就等在這裡,起碼不能等死。
然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指腹,聽到外面簌簌的雪聲,似乎有掉落的跡象。
撐了撐子,想坐直,額頭滾燙地嚇人,天仿佛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山黑漆漆地嚇人。
耳邊也嗡嗡的,然費力想睜開眼皮的時候,忽然聽見口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下一秒,有人破雪而進,高大的影彎腰看過來,嗓音極啞地喊了一聲:「然?」
聲線低沉悉,在黑暗中直擊然的耳,心跳了一拍,擡眼向口看去。
來人穿著長長的黑防風羽絨服,雪地靴,材高大,眉眼都漆黑,彎腰站在那裡,像擋住了外的風與雪。
他打開了手電筒,線刺的一瞬間讓然閉了閉眼,看清之後,立刻彎腰大步進來。
他單膝跪到面前,眼睛裡布滿了紅,上滿是風雪氣,戴著手套的手到臉頰,又停了下來,最終隻是聲問了一句:「然,是我。」
然很想笑一下,但臉頰僵得太過厲害,扯了扯角,張口發現自己出來的聲音幹啞又低:「我知道是你,路子霖,你真是魂不散。」
路子霖掉手套,攏起冰涼的手放在掌心了:「你討厭我,你睜開眼罵一罵我。」
然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隻能任由男人解開服把抱進懷裡,滾燙的溫與跳的心臟都在向的四肢五骸傳遞溫度。
他下頜抵到發頂,說話時結都在:「然,你說說話,先別睡。」
覺得自己額頭燙得厲害,卻冰涼,冷與熱的極端對比在裡逐漸匯合,匯合在心口,最終湧到眼眶,掉下了一滴淚。
「路子霖,」然靠在男人的膛裏,閉了閉眼:「你真的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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