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辛和林絕一前一後仔仔細細找了牆上的痕跡。
和桌子上一樣,牆上也有很多劃痕,深淺不一,帶著斑駁的汙。
百裏辛指尖放到牆上,糙凹凸的立刻傳遞到了大腦中。
他將兩隻手的指甲扣在隙中,手指微微曲起,沿著指甲刮出來的凹槽下去。
曾經待在閉室裏的人已經離開了,不過這個房間還殘留著他們的吶喊。
狹窄的室,到都充滿了痛苦和悲慟絕。
極致的快樂,極致的恐懼,極致的絕。
這個副本中的緒好像太過膨脹了,總覺得這種極致有些不對勁。
指甲順著痕跡下,一直落到牆角,百裏辛看到牆角草垛裏閃過一點微弱的亮。
百裏辛心中微,向著亮的方向移。
牆角的位置,有一塊石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凹陷的空隙。
那個亮就是從空隙中發出來的,百裏辛走過去,就看到一個細小的鏈條出了一個小尖端。
剛才就是這個鏈條反了手電筒的照,引起了百裏辛的注意。
住鏈條的一端,百裏辛小心翼翼將藏匿在裏麵的東西拽了出來。
在鏈條另一端懸掛著的,是一個致的懷表。
懷表表麵和鏈條都已經有些生鏽,不過毫不影響它的觀。
百裏辛打開懷表,懷表的表盤指針已經停了,永久地停留在了7:00這個時間。
表盤的另一麵,是一張老舊的圓形照片。
照片已經泛黃褪,有些地方幹脆失真了,隻能模糊辨認出人的模樣。
照片中,是一個人和兩個小孩。
人穿了一件最簡單的長,頭發挽起來,五大氣漂亮。人坐在椅子上,而在的兩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看起來都隻有八九歲的模樣,一男一,男的個子稍微高一點。
三個人看向鏡頭,人笑容恬靜淡雅,兩個孩子笑起來也很可,很像兩個福娃娃。
“你看看這個,”百裏辛走到林絕邊,將懷表中的照片指給林絕看,“是這個小男孩嗎?”
林絕手電筒落到懷表上,將本來有些昏暗的照片一下子照得清晰了。
隻是掃了兩眼,林絕就收回了目:“應該是吧。”
百裏辛:“什麽應該是吧?”
林絕隨意地聳了聳肩:“因為如果你見到那個男孩,也隻能說一句‘應該’。”
總覺得林絕的話後麵還有東西,但林絕並沒有繼續多說什麽,他抿垂眸,顯然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話題戛然而止,百裏辛也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從包裹裏取出了一個小收納包,將懷表放了進去:“走嗎?”
手電筒被塞回百裏辛的手中,百裏辛指尖放在林絕剛才一直握住的位置,這個地方比其他地方更冷了幾分。
冰冰涼涼的,讓百裏辛的指尖生理抖了一下。
百裏辛:“你上好像很冷。”
林絕已經著括的肩膀向外走,他站在門口等著百裏辛,聽到這句話倒也沒有之前的不耐,隻是簡單回了一句:“晚上這裏很冷,像冰窖一樣。”
“走吧,回去了。等下那老東西看不到我們,恐怕會生氣。”
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和曲折的樓梯,依舊沒有看到任何影。
百裏辛特意去看了下其他人。很奇怪,紅蘋果之家看似將他們照顧得很好,但臥房卻不能從裏麵落鎖。
沒有任何私。
百裏辛路過其他臥室時,推門向裏麵看了看,發下大家都睡得很安穩,每個人臉上都麵帶微笑,先前蒼白的臉也紅潤起來。
林絕也跟著向裏麵探了探腦袋,茸茸的刺頭不小心蹭到了百裏辛的脖子,弄得百裏辛脖子有些發。
林絕嘖嘖兩聲:“這藥效還強,一個個醉生夢死的。”
百裏辛暗暗了脖子,默不作聲地回了房間。
還有些時間,百裏辛坐到沙發上後,從背包裏拿出了那個水晶球。
水晶球比百裏辛的掌心小一點,剛好能夠握在手心裏。明的水晶球裏,能看到神且幽深的湛藍海洋在旋轉,就像這個水晶球本一樣神未知。
百裏辛將後背嵌綿的沙發絨裏,一隻手懶洋洋把玩著水晶球,另一隻手放在沙發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思緒有些飛遠。
“你脖子上是什麽?”
林絕的聲音響起,百裏辛拉回思緒,就看到對麵括的男人斜斜倚靠在牆邊,一條隨意倒勾在另一條後,脖子微歪拿著手指指了指自己鎖骨的位置。
百裏辛眨了眨眼睛,兩秒後總算回過神來了。
他扭頭一看,那個一直被自己小心藏著的黑手掌印不知何時了出來。
百裏辛臉不紅心不跳地重新拉上領,隨意道:“沒什麽,胎記。”
“胎記?”林絕走過來,高大的影直接擋住了百裏辛麵前的線。
灑在林絕的後,本該是暈染朦朧的景,安在林絕上卻十分違和。
他的後背浸泡在下,他的臉龐卻在黑暗中。
林絕一隻手扶著窗臺,下傾,高大的影就將百裏辛完全籠罩在了自己的影之下。
緩緩向下,十分有迫地向百裏辛,“讓我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在百裏辛詫異的目中,林絕朝他出了手。
不過轉瞬,詫異被寒替代。百裏辛忽然一個抬腳,朝著林絕踢去。
目標十分明確。
林絕到一半的手立刻回,改扶著沙發扶手,修長的雙在空中一個飛旋,避開了百裏辛的攻擊。
百裏辛語氣裏已經帶上了要挾:“你如果是想試探我,不如我們開誠布公一點。你如果想找刺激,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來點刺激。你到底是誰?”
林絕馬丁靴踩在地板上,角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收了起來,“我是林絕。”
百裏辛:“你既然是林絕,就做林絕該做的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注意到手裏的水晶球,閃爍了一下亮。
幽藍的海洋像活了一樣,在水晶球中旋轉著。
林絕沉默兩秒,試探著問了一句:“林絕該做什麽事?”
百裏辛:“……”
你還說你是林絕!
真當他是瞎的嗎?那個躁的黑影就差沒跑到他眼皮子底下跳舞了,他是有多看不起自己的察力?
他起先是不想拆穿對方的,主要是想看看對方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才一直在後麵暗中觀察對方。
但對方好像是為了故意引起他的注意似的,黑影到放。
百裏辛了眉心,“林絕……應該更溫和一點,你現在太兇了。”
“林絕”坐在床邊,竟然真的在認真思考百裏辛的建議,臉上過分兇狠的銳利收起來,隻剩下了張揚,“這樣?”
還真的接了建議?
百裏辛:“你到底是誰?”
“林絕”認真思考了兩秒,才指了指百裏辛手裏的懷表,“我是哥哥。”
哥哥?
百裏辛眉頭跳了一下。
接著,“林絕”說出了下一句讓百裏辛大跌眼鏡的話,“而你是妹妹。”
“我找你很久了。”
百裏辛:“……”
我不是,我真不是。
我一個堂堂185男兒,雖然以前被迫裝過,但我真的不是“妹妹”。
百裏辛打開了手邊的懷表,指了指婦人邊站著的小男孩:“你是他?”
“林絕”點點頭。
百裏辛:“您今年貴庚?”
“林絕”:“這是我小時候的照片,我死的時候20歲,現在鬼齡多歲忘記了。”
百裏辛:“那這個呢?你的親妹妹?”
“林絕”又搖了搖頭:“不是,撿的。媽媽沒生孩子,我是撿的,你也是撿的。放心,哥哥會保護你的。”
保護自己?
所以在他們被鬼遮目時,看起來奇奇怪怪的林絕才會出現在那裏。
是為了特意去救他?
百裏辛腦海裏湧現出了昨晚那個“媽媽”和那句“迦哥哥”,又看向麵前刻意製冷氣息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你不會就是,昨晚的‘迦哥哥’吧?”
“林絕”臉紅了一下,又很快恢複正常:“還是直接‘哥哥’吧。”
百裏辛:“……”
你也知道“迦哥哥”喊不出口嗎?你還知道丟人嗎?
百裏辛:“你是附了?”
“林絕”:“白天不是我的世界,我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出現。這個人在閉室裏見到了我的幻影,通過契約我們聯係到了一起,我白天可以寄宿在他的裏。”
他頓了頓,補充道:“晚上也可以。白天我的力量會減弱,到了晚上才是我的主場。”
到了現在,百裏辛終於確定,眼前附在林絕上的男鬼,就是帝迦了。
隻是有些奇怪,剛才帝迦看起來還像隻惡靈那般兇悍,現在怎麽這麽聽話了?
百裏辛眼角餘落到了手中的水晶球上,忽然看到了裏麵奇怪的湧和漂亮的熒藍芒。
他看了看水晶球,又看了看對麵的男人。
難道帝迦的異常,和他手裏這個水晶球有關?
莫非水晶球可以控製別人的心智?
百裏辛心裏“咯噔”跳了一下,手中的水晶球還在散發著漂亮的藍芒,可百裏辛甚至不知道怎麽就發了它的啟。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百裏辛將水晶球收進了自己的背包裏。
上一秒還溫和如狗的“林絕”呆滯了兩秒,表重新變回了先前的銳利張狂。
他遲疑地看著麵前的百裏辛,眼神中帶著審視。
百裏辛試探道:“我真的不是你妹妹。”
“林絕”站起,目惻惻的,“以前不是,但你現在必須是。隻有你是妹妹,才會被鬼媽媽保護起來,懂我的意思嗎?”
百裏辛愣了兩秒。
他大概明白帝迦的意思了。
對方是知道自己不是“妹妹”這個份的,但恐怕隻有用這個份,才不會被晚上出現的“鬼媽媽”攻擊。
水晶球收起來的瞬間,“林絕”又恢複了之前的表,說明他已經擺水晶球的作用範圍了。而且他能夠順利和自己對話下去,也就意味著剛才發生了什麽,他是有記憶的。
可麵對自己不小心用了水晶球力量這一點,帝迦好像並沒有生氣。
這個水晶球的能力到底是什麽?
“林絕不會有事吧?”雖然潛意識相信帝迦的人品,百裏辛還是問了一句。
“林絕”:“沒事,我隻是借用一下他的,等我離開之後他什麽都不會記得。”
百裏辛:“你為什麽要附林絕?”
對麵的“林絕”皺了皺眉,顯然覺得這個問題十分無聊且弱智,“當然是為了保護你,要不然我閑得慌?”
“所以這才是我想問的,保護我的原因是什麽?”百裏辛目盯著對麵的男人,但過這軀殼,他看到的卻是另一個影。
這一個問題,倒是把對麵的男鬼問懵了。他仔細想了想,“不知道,看到你的一剎那,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這個人要好好保護起來。”
就算靈魂切片,就算失憶了,刻在靈魂深的使命也是保護自己嗎?
百裏辛忽然笑了。
對麵的男人定定著青年,青年這一笑,就仿佛冰河融了大地,枯木了芽,細小綠苗從土壤中冒出來。
男鬼的心裏,伴隨著這個笑容,也有一株小小的芽從幹涸開裂的心口鑽了出來。
百裏辛:“最後一個問題,你什麽名字?我可不想你哥哥。”
男鬼:“帝迦。”
看著對麵被黑暗浸染的男鬼,百裏辛漸漸收起了笑容。
他越來越想知道,帝迦到底發生了什麽。
帝迦剛進這個遊戲世界的時候,恐怕是有記憶的,而他在最後應該也推演到了自己的出現。
從這些不斷出現的碎片來看,這些碎片大概率不是帝迦被迫分離的,而是他主分離的。
因為每一個碎片的出現,或多或都曾經幫助過自己。就算這些碎片失憶了,就算一開始對自己帶著某種聽起來很微妙的企圖,但他們做的事,其實都是在幫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