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妤心頭驟停了一拍。
從前他在心裏,的確學識淵博、溫文爾雅、待溫……有很多很多的優點。
可現在他監視、強迫,要事事服從,薑妤還能怎麽想?
側過臉來,卻見裴宵並沒有做什麽,隻是枕著手臂星空。
過帳幔看朦朧月,別有一番。
人也一樣,朦朧的時候才最。
薑妤也跟他一樣的姿勢天空,突然發現珠簾折的點和喜歡的流螢漫天很像。
這天床榻是花了心思的。
薑妤出手,讓搖曳的流落手心,“你想說什麽?”
“上次摔了夫人的螢火蟲,這次賠你滿天星,不知能不能償還。”
摔壞的東西哪那麽容易複原呢?
薑妤沒回答,話鋒一轉:“這是哪個工匠想出來的法子,真妙,改日謝謝他。”
裴宵眼底的緒又濃了幾分,隻是在夜裏看不清晰。
喜歡的流螢隻有夏天有,可裴宵想四季清寧,一生久安。
所以在籌備螢園的時候,裴宵便在設計這個臺了。
原本打算生辰那日,一起送的。
不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便先送了吧。
裴宵勾了勾,“工匠說了,夫人是天上月,得配滿天星,不必謝了。”
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薑妤俏生生白了他一眼,“裏就沒句真話。”
裴宵笑意微凝,一隻手臂搭在肩上,“你又怎知我說的話不是真話呢?這人世間真真假假、對對錯錯又哪有那麽絕對?”
薑妤不以為然搖了搖頭,“行走世間,連真假都辨不清楚,豈不是白活一遭?”
“真實往往麵目可憎,譬如月有圓缺時,花有凋零日,反而是鏡花水月才能長久不敗。”裴宵幾不可聞歎了一聲,“所以妤兒,真相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難道要一輩子活在虛無之中嗎?”
“有何不可呢?鏡花水月未必無不是嗎?”裴宵扯。
到底是參佛的人,大道理多,薑妤說不過他,反而被他攪了心。
這幾日很累,難得裴宵今晚平和。
薑妤翻了個,聽著聽著,就睡了。
裴宵回過頭時,已睡安恬。
他給蓋了被子,輕吻的耳廓,“妤兒,為夫的話你聽進去了多呢?”
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前夕,他沒選擇去化解危機。
而是陪了薑妤一整日,他該說的都說了,但願到了關鍵時刻對他還有一惻之心。
他起,著皇宮的方向,目寒涼……
這夜薑妤夢到了很多。
夢到和裴宵舉案齊眉的三年,夢到他殺人,最後夢到那雙無時無刻盯著的眼睛。
薑妤夢魘了,猛地坐了起來,不小心打翻了床榻邊上的金籠。
籠子落地,裏麵的鳥兒展翅飛向晨曦的方向。
薑妤遙遙著鳥兒消失在天際,剪不斷理還的夢最終有了答案。
不管這鏡花水月有多,都不過是困住的籠子。
裴宵他晴不定,薑妤不能糊裏糊塗,一生人擺布。
要知道一切,要逃離籠子!
薑妤仰著天空,目更堅定了。
不遠的拐角,裴宵走過來剛好看到這一幕,遲遲盯著的背影。
這隻翠鳥是裴宵今早捉來給打發閑暇的,把它放走了……
這就是的答案嗎?
裴宵負在後的手扣進掌心。
許久,薑妤才回過神來,發現了他,了個懶腰,“我看這天快下雨了,要不……”
“我們回京吧。”裴宵搶先一步說了薑妤要說的話。
不管薑妤會做什麽,都到了該麵對的時候了。
裴宵終於肯走了。
薑妤自是歡喜,起準備更洗漱。
走到裴宵邊時,裴宵拉住了的手,“妤兒……要不你跟我進宮?”
“我?進宮?”薑妤蹙眉。
裴宵怎麽突然提這種要求?
他之前不是一直不允許去宮裏嗎?
奇怪!
薑妤跟著進宮,還怎麽去大理寺?
薑妤打了個哈欠,故意推辭道:“我不想,很累。”
“妤兒若不進宮,那我也不去了。”
“你……”怎麽還耍起無賴了?
薑妤搖了搖頭,“你總不宮,皇上那邊怎麽代?”
“我就跟皇上說,夫人不願意陪我,我自己一個人上朝害怕。”
這是什麽無恥又無理取鬧的理由?
薑妤眉心跳了跳。
罷了,先送他進宮吧。
一旦宮,必然有很多人和事纏著他,屆時薑妤再找理由溜好了。
薑妤沒再推,跟著他了宮。
今日,瑞公主的靈柩就要皇陵了。
瑞公主沒什麽親人,且皇上怕再出什麽子,便把瑞公主的靈柩停在一座廢棄不用的宮殿裏。
皇室有喪,因此宮中人特別多。
兩個人從玄武門下車,步行前往,要經過很長一條甬道。
宮中人來人往,可走到甬道時,莫名安靜了下來。
悠長的小徑兩邊高牆聳立,隻有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可以清晰地聽到腳步聲。
裴宵走到薑妤後,盯著的背影,心底突然有衝,“妤兒……”
他步上前,與薑妤並肩而行,並將手遞給了,“牽著手吧。”
薑妤掃了眼他腕上森白的玉菩提,將手又往袖口了。
現在很怕他,扯了扯,“夫君是首輔,被人看到會笑話的。”
“是嗎?”裴宵眸晦暗了片刻,強行拉住了的手,“妤兒,可還記得我們多久沒有這樣手牽手走過了?”
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如此並肩而行……
裴宵挲著細白的手腕,薑妤蜷了一下,但最終沒有收回。
這個時候了,沒必要再與他糾結這些小事。
很快就能見到蓉娘了。
薑妤想到自己可能麵對的真相,手指微涼僵。
裴宵手腕一轉,將的手捂進了掌心,“手這麽冷,妤兒在瞎琢磨什麽?”
“啊?沒有啊,我什麽都沒想!”薑妤篤定道。
裴宵向的側臉,麵如霜,再不複從前的靈,對他隻有敷衍和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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