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神做了一個決定。
他帶著姜貍去了一趟上古戰場,回到了自己的神殿里。
那枚浮生溯就安靜地躺在神殿的中央。
他著自己的本命法。
然后將那枚浮生溯戴在了姜貍的手腕上。
姜貍問:“這是什麼?”
虎神笑看著:“聘禮。”
……
他們沒有停留太久。因為無盡海很快就漲到了上古戰場。冥河被吞沒了, 神殿被吞沒了,神撲棱棱地往北邊飛。
他們也要繼續往北走了。
這一段路上很長時間都沒有遇見人了。
直到姜貍在一塊大石頭下,發現了一個快要死掉的劍修。
姜貍救了人,很高興,坐在虎神的旁邊和人家聊天。
這名靈犀的劍修,聽說他是天衍宗的長老呢,只是因為靈氣衰微,他白發蒼蒼,已經顯得十分佝僂了。
姜貍問:“你往南邊去干什麼呀?”
在所有人都朝著僅存的大陸前進的時候,靈犀長老卻在朝著無盡海的方向走。
靈犀長老說:“哎,去修擎天柱呀。”
就在不久前,天衍宗的長老們找到了辦法,試圖去修補擎天柱,結果一個都沒有回來;只剩下了靈犀長老帶著一群小弟子們活了下來。
消息傳過來,靈犀長老也要朝著擎天柱的方向去了。
姜貍突然問:“那你們的掌門呢?”
靈犀長老告訴姜貍,他們的掌門已經殉了擎天柱。
姜貍:“是不是做瑤的那一個?”
他笑了:“姜姑娘也認識麼?”
姜貍愣住了。
難過極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就開始從儲袋里掏靈藥、食,不停地往靈犀長老的手里塞。
但是靈犀長老擺擺手:“用不著了。”
他要去擎天柱了。
姜貍拉住他:“去了,也沒有用的。”
努力告訴他那是徒勞的。
試圖抓住靈犀長老,告訴他不要害怕,可以帶著他,他不用擔心走不,被人落下來,他們可以一起走。往北邊、往無盡海吞不到的地方去。
靈犀長老卻揮揮手說:“沒事,我知道。”
他告訴姜貍,他的弟子,師兄弟姐妹,宗門里的所有人都朝著擎天柱去了。天衍宗早就湮滅在了無盡海里。
他也要進去陪他們了。
就當是回家了。
他的影也朝著破碎的世界佝僂地、崎嶇地走去,漸漸地消失在了地平線的盡頭。
姜貍蜷在了火堆邊,看著漫天的大雪。
“大漂亮,我不想要他們死。”
姜貍的手里抓著靈犀長老塞給的本子。上面是瑤掌門留下來的修補擎天柱的手訣,據說起到一點效果了呢,但是太晚了。
虎神也看見了那本冊子,他想:這也是天地給他的暗示麼?
虎神一直知道,天地無,卻總會留下一線轉機。不然他也不能無數次在絕境里活下來。
他知道的。所以他從不放棄,一直在等。
在這天夜里,他盯著冊子和姜貍手上的浮生溯,在雪里坐了很長時間。
他覺得天地給他的暗示已經很足夠了。
要溯回時間麼?
虎神的本命法就是浮生溯。
而浮生溯就是將已經發生的一切變一場大夢,進而溯回時間。但是就連虎神也不知道這樣做了之后會發生什麼連鎖反應。至在親那天之前,虎神看見的三千種可能當中,浮生溯的結果都是糟糕至極的。
直到在他們親那天,虎神看見了一個新的可能。
他認為這是天地當中的新轉機,才取來了浮生溯。
——然而,全天下的人都想要重來一次。
唯獨玉浮生不想。
對于他而言,溯回時不是救贖,是一場酷刑。他在泥潭地獄里爬啊爬,爬了近百年才渾是地爬出來,不用再遭煎熬和痛苦了。
結果一朝溯回時,告訴他——
那不過是小白虎在寒迫的冬天里蜷在屋檐下,做了一場夢。
他從來沒有爬出來過修羅地獄。
百般坎坷,從頭來過。
虎神緩慢地想:這真是個很糟糕、很糟糕的玩笑啊。
更加糟糕的是,他和姜貍的二十幾年不存在了。
雖然這個世界很糟糕。天崩地裂、永遠冰冷,但是他最幸福快樂的二十幾年。他每天早上醒過來都可以親吻他的貍貍,經常抱怨他但是也會甜地說他,他們相伴走過了大江南北。
在這片即將消亡的土壤上,他得到了幸福。
于是面對著那串浮生溯,虎神膽怯了。
他漫漫生命里只有這一塊糖了,他一點也不想捐出去。
他不是個富有的人,貧瘠得只剩下這點幸福了。
重來一次,三千分之一的幸福快樂他認為不會降臨在自己的上。他就要回到地獄里了,他的貍貍大概率不會再他一回——哪里有這樣的好事呢?玉浮生的運氣一直都不好的。
但是他的小貍貓很難過。
此時,看著這個破碎的世界,說:“真希這就是一場噩夢啊。”
虎神想:貍貍,可是,這也是我的夢呢。
他輕輕著姜貍手上的浮生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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