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左右而言他:“你怎麼這麼晚還不睡?又熬夜修煉了麼?”
年掀起碧綠的眸子,看著。
姜貍若無其事地把東西都裝了起來。
說:“其實,這些都是給你以后金丹渡劫準備的。”
徒弟點點頭。
他問:“姜貍,你有沒有事要和我說?”
姜貍嘀咕了一句什麼。
年的腳步一頓,終于聽清了。
姜貍:“又不師尊,沒大沒小的。”
徒弟:“……”
……
一直到渡劫前幾天,姜貍都認為自己沒有在徒弟面前餡。
白天,徒弟去靈犀長老那里了,姜貍就窩在明鏡齋。
絮絮叨叨地和大師姐說,要是不小心被天雷劈死了,讓大師姐照顧小徒弟、小蝴蝶,還有仙山的花花草草。
大師姐聽得耳朵起了繭子。
問:
“讓我照顧他,那你怎麼不告訴你徒弟呢?”
“你還要找個那麼遠的地方渡劫。”
“怎麼,不想讓他看見?”
姜貍拉了一下流蘇:
“浮生長大了,如果覺得他的師尊不厲害了,以后就不會聽我的話了。”
大師姐搖搖頭,“浮生不是那樣的人。”
姜貍當然知道,只是——
不僅小孩有自尊心,大人也是有自尊心的。
習慣了小徒弟用崇拜的眼神看,也非常喜歡這一點,就好像在那只小崽崽的世界里,是無所不能的。漸漸的,就有了屬于大人的包袱。
就算在外面遇見了很多的風浪、變得狼狽不堪,但是回到家,對著自己保護著的小崽崽,也會風輕云淡地告訴他:
有師尊在,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現在,要遇見一個很大的考驗了。
突然間發現自己有點貪生怕死。
但是不愿意讓小徒弟發現這一點。
就算有一天,徒弟會長大,遲早會發現姜貍是個普通人。
也希這一天來得遲一點。
……
小徒弟以為姜貍最后還是會告訴他元嬰渡劫的事,只是會遲一點、晚一點。
但是他等了很久。
一直到最后,姜貍都沒有和他說實話。
準備渡劫前的那天晚上,姜貍讓小徒弟好好待在家里。
說:“浮生,師尊走了。”
一步三回頭,以為可以看見依依不舍的小徒弟,像是小時候一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
結果發現年面無表地抱著劍、盯著。
長如羽的睫下,碧綠的眸子有種冰冷的犀利。
簡直是兇神惡煞。
姜貍:“……”
小虎崽長大了,真不可。
姜貍悻悻離去。
……
隔著雨幕,師尊的影消失了。
小徒弟知道,自己應該在這個雨夜乖乖地待在仙山,為了讓師尊放心,他應該像是小時候一樣待在家里,和冥蝶說說話、看看書。
但是,今天,年卻突然不想這麼做了。
——渡劫這樣危險,如果回不來了,也要把他當做小孩哄騙。
小徒弟甚至猜到了,姜貍會讓瑤師叔告訴他:
你的師尊出去云游了,要三百年后才能回來。
乖乖在家等著師尊哦~
……
小徒弟一直在勾曳劍面前維護自己的師尊。
但是就連他都沒有察覺到,其實他并沒有想象中那麼乖巧。
再溫順,他也是一只猛虎,總也藏不住爪牙、做不到一直在的羽翼下,乖乖地當一只小貓崽。
勾曳功了。
第一次,小徒弟不打算聽話了。
大概是因為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渡劫這件事上面,姜貍帶著捧魚劍離開得又快又急。
于是沒有注意到,的后,一只碧眼青睛的白虎跟了上來。
看著蒼茫的夜,紛紛的細雨。
深呼吸了一口氣,把忐忑、不安的緒統統了下去。
姜貍在前面走,白虎就在后面跟。
白虎和從前的型不可同日而語。但是當它潛伏了下來,墊無聲地藏在了野草間,這種善于捕獵的猛,就連再敏銳的修士都難以察覺到它的存在。
它在的后,開辟出來了一條安穩的路。
于是,像小時候那樣,后的世界寂靜又安全,有個英勇的小騎士在送回家;
只是現在,小騎士長大了。
虎爪已經可以全部覆蓋的足跡了。
如果不是勾曳劍,年不會選擇跟上去。
這樣,等到天晴了,姜貍回來了,這不過就只是年記憶當中平平無奇的一個雨夜。
很長一段時間里,姜貍和“師尊”是不可分割的。在小白虎的心中就像是無所不能的神,兒時,小崽一直用濡慕的目看著。
從前,師尊是兒時的濡慕、崇拜,在小白虎心中被無限神化。
他從來不會注意到,姜貍笑起來角有個小梨渦很好看;他也不會注意到,姜貍琥珀的眼睛在太下有漂亮的瀲滟。
姜貍是小白虎的神,神怎麼會有丑、善惡的區別呢?
一直要很多年后,“師尊”的環消失了,他才會去認識到“姜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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