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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囚金宮》 第六章 暗相思,無處說,惆悵夜來煙月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可是,天的完亮不滿足。

徒單皇後為什麽對我說這些?

“陛下曾對人言:吾有三誌,國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帥師伐遠,執其君長問罪於前,二也;得天下絕而妻之,三也。”說到此溫婉含笑,仿佛夫君做了多麽大逆不道的事,也不會怪罪他,也覺得他是對的,“陛下也對本宮說過這句話,本宮引以為傲的是陛下懷大誌,不拘於家室,而是懷江山社稷、家國朝政。如今陛下已是九五之尊,雖然多,廣納嬪,但陛下仍是本宮心目中完無瑕的夫君。”

“帥師伐遠……得天下絕而妻之……”我喃喃道,心中駭然,這麽說,揮師南伐宋國、好本就是完亮的本

“古往今來,帝王擁有三宮六院再平常不過,陛下也不例外。本宮不在乎陛下有多妃嬪,隻要本宮還住在隆徽殿,隻要本宮的孩兒是太子。”

“皇後襟若海,令人敬佩。”

“讓你見笑了,不過這都是本宮的心裏話;這也是本宮第一次對人袒心的想法。”

“陛下會明白、諒皇後的。”

徒單皇後的麵慢慢凝重起來,“陛下能明白多,本宮不介意。陛下能當上皇帝,費了多心思力,背了多罵名非議,本宮一清二楚;本宮隻希陛下打理好大金國江山,讓大金國更加富強昌盛,不令先祖蒙,不讓宗室、臣僚失。可是,極五年,陛下殺了不宗室,手沾鮮,被斥以‘殘暴不仁’之名,在後宮私上也做了不令人側目之事。”

的確,完亮不僅濫殺宗室子弟,而且宮闈;不僅殘暴不仁,而且荒無恥。

緩緩道:“許是本使然,但凡遇見姿尚可的子,無論嫁人與否,不論親疏貴賤,陛下都想占為己有。你也知道,臣僚之妻,長輩之妻,宗室之,陛下都強行納之;前幾日瑤池殿那些逐為戲的子便是陛下召進宮的,都是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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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詫,那些麵生的年輕子竟然都是宗室,皆是金太祖、金太宗的後代。

亮竟然好至此!每個宗室,他都不想放過嗎?

喪心病狂!

徒單皇後恨鐵不鋼地歎氣,“陛下做出這等糊塗事,臣民很快就知道了,舉國皆知。本宮規勸過,可是陛下怎會聽本宮的勸?元妃,世上隻有一人能讓陛下不再糊塗下去。”

我詫異地問:“是誰?”

“你。”

“嬪妾?”

“是,就是你!隻有你,才能讓陛下改邪歸正!”篤定道,“本宮與陛下婚十餘年,還從未見過陛下對一個子這般癡心長、這般肺。”

“嬪妾有何能耐讓陛下改邪歸正?”我苦笑,雖然完亮對我癡心、癡,卻不會改變他好的本

“你知道嗎?當年在上京,陛下一心對你,冷落了其他妃嬪;本宮以為陛下隻是貪圖新鮮,卻沒想到,你在那場大火中喪生,陛下萬分悲痛,恨不得殺了母後。更想不到的是,你沒有死,陛下親自南下,去江南帶你回來。你在宮中一年多,想必也知道陛下待你的非旁人可比;你專寵的那些日子,陛下對其他妃嬪不屑一顧。陛下對你如此深,你對陛下又如何?”

曾有兩次,我試圖接亮,接他的,可是,上蒼總讓我及時發現他的謀詭計與欺騙,我如何再自己喜歡他?如何再委承歡、對他歡笑如常?

徒單皇後和緩道:“本宮知道,你對陛下未必真心,但你與陛下做了這麽多年夫妻,總有些分,是不是?”

分?

我無法克製心中的冷笑,對完亮,隻有恨,沒有一一毫的分。

然而,我不好對說這些。

笑了笑,“陛下有‘得天下絕而妻之’如此歪念,屬年輕狂,這些年,陛下隻你一人。隻要你一心一意侍奉陛下,將陛下當做夫君、當做天與地,陛下隻會更寵你、你,不會再傷你,也不會再做出糊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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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蹙眉,“皇後意思是……”

“本宮意思是,隻要你真心陛下,陛下便會予你專寵,其他妃嬪再不陛下的眼,陛下也不會再有歪念,不會再做出讓臣民失、氣憤的糊塗事。”徒單皇後滿目期盼,“元妃,答應本宮,好好地侍奉陛下、陛下,可好?”

“這……”想不到,竟然這般低聲下氣地求我。我不由得心想,的心就這麽廣闊嗎?為了夫君,心甘願讓另一個子與夫君廝守終生嗎?

“生而為人,匆匆一世,總會一個人得痛徹心扉、死去活來,本宮陛下,陛下你,這便是我們三人的緣分。本宮隻願陛下幸福快樂,隻願陛下當一個英明仁厚、為後世稱道的皇帝,而不是殘暴荒、臭名昭著、在竹帛上留下惡名的帝王。”拉著我的手,懇切地求道,“元妃,就當本宮求你,無論你與陛下有什麽心結,看在本宮多次救你的分上,試著喜歡陛下、陛下,一輩子留在宮中,好不好?”

為了深的夫君,可以付出所有,甚至苦苦哀求夫君心子,這樣的子,世間絕無僅有吧。可是,如此要求,實在是強人所難。

亮的,我不是不,不是沒試過接,可是,是他自己親手毀了我對他的信任與,怨不得我。

徒單皇後淒然道:“你不答應,說明你不陛下,就連一點點的分也沒有。可是你到底是陛下的人,本宮還是懇求你,不要拒絕陛下的,試著接陛下,好不好?”

我黯然道:“皇後待陛下的深,令人,可是嬪妾管不住自己的心……”

張地祈求,“你做得到的,隻要你下了決心,就一定能做到……答應本宮,本宮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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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如何回答,的真令人曾多次救我,我理當報答,可是,的要求真的難以做到……

鬆開我的手,冷靜了些,“本宮知道,你還留在宮中,是因為你要救一個人,宋國普安郡王。”

我不置可否。

“你不善偽裝,憑你一人之力,隻怕這輩子永遠也救不出宋國郡王。陛下目如炬,你在想什麽,陛下都能看;再者,看守普安郡王的守衛並非表麵看來的那麽簡單,若無應,或是無人相幫,你無法事。”徒單皇後轉變了戰,仿是戰場上敵我雙方的談判,“你答應本宮的要求,本宮可助你一臂之力,救出宋國郡王,讓他回臨安。”

“皇後助嬪妾一臂之力,當真可以救出二哥?”我搖了。

“你答應了本宮,本宮自會與你商定最可行的營救計劃,你不信本宮嗎?”

“不是,隻是……嬪妾可否想想、兩日後再答複皇後?”

眉開眼笑,“那本宮就等元妃的好消息。”

夜深了,我送出去。

徒單皇後相助,救出二哥有多勝算?

無法保證。

然而,沒有徒單皇後相助,我一人必定無法救出二哥。

擺在我麵前的隻有一個選擇,那便是:答應徒單皇後。縱然到時仍然功敗垂,那也是天意。

五日後,徒單皇後遣人請我去隆徽殿用膳,說有要事與我商議。

羽哥為我係上妃羽緞鬥篷,撐著紙傘陪我出殿。雖然我被足,但是皇後來接人,守殿的護衛也沒有多加阻攔。轎停在殿門前,我上轎後,抬轎的宮人緩慢前行。連續下雪幾日,路難行,雪地的白微微地進來,刺眼得很。

寒風肆,天寒地凍,夜被雪退,冬夜竟被雪染白。寒風轎,寒氣刺骨,我將手進袖口,思忖著,正是晚膳時候,徒單皇後為什麽在這時候傳我去隆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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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風雪稍停,不知夜裏還會不會繼續下。

來到隆徽殿,在殿外等候的九娘將我迎進大殿,掩上殿門,隔絕了外麵砭骨的寒氣。

大殿放置著幾個火盆和熏籠,暖意如水,從心田流淌而過。徒單皇後從寢殿走出來,外披墨大氅,手中抱著暖爐,麵上漾著暖暖的笑,“這麽冷的天還讓你過來,難為你了。”

“皇後不要這麽說。”我略略行禮。

“來,本宮還未進膳,陪本宮吃一點吧。”拉我坐在膳案前,“咱們一邊閑聊一邊進膳。”

“天這麽冷,不如喝點兒酒暖暖吧。”九娘笑道。

“陛下不喜妃嬪酗酒,不妥吧。”徒單皇後猶豫道。

“無妨,皇後與元妃隻是小酌幾杯暖,又不是酗酒,陛下不會怪罪的。”九娘含笑勸道。

“也對,那便喝點兒吧。”徒單皇後示意九娘斟酒,“本宮知道元妃不勝酒力,不過隻是小酌兩杯,無妨,無妨。”

“恭敬不如從命。”我淡淡而笑。

隆徽殿備有小廚間,兩個廚子專門伺候徒單皇後的膳食。熱氣騰騰的菜肴接連端上來,皆是金國平常的菜,卻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最後,九娘端來一鍋湯鮮爛的羊湯,鮮味撲鼻,看來很味。

徒單皇後給我舀了一碗羊湯,遞給我,“這羊湯可驅寒,元妃多吃點兒。”

我趕忙接過來,“皇後客氣了,嬪妾自己來。”

喝了一碗熱湯,上熱乎乎的,再不覺得冷了。

一邊吃一邊閑聊,說好久未曾與人一起進膳了,還說一個人進膳就是吃不香,也吃得,兩人有說有笑,不知不覺就吃得多了。我笑道,的確如此,每餐都是一人進膳,沒勁得很。

說說笑笑間,我思忖著在風雪肆的日子傳我來就隻是要我陪用膳?

終究,我忍不住問:“皇後是否有要事與嬪妾商議?”

“對對對,本宮正要問你。”徒單皇後一副恍然想起來的樣子,“既然你答應了本宮,卻遲遲不見你與陛下修好,本宮想問問,你有何打算?”

“此事急不得。”我沉道,“皇後,嬪妾與陛下已撕破臉,倘若短短一月餘嬪妾就與陛下重歸於好,想來陛下也不會相信嬪妾,必定覺得嬪妾為了救人才偽裝。”

“你說的對,不過本宮隻是想知道你的打算,本宮也好安心,是不是?”慈和道,擔心自己的追問讓我誤會我。

“如今已是年下,不如再等一個月,在新年宮宴上,嬪妾會想法子與陛下修好。”

“如此也好,隻是,倘若那時陛下不讓你參加宮宴,如何是好?”

“那便另覓他計。”我一笑,“皇後不必擔心,嬪妾會想一個妙招的;實在不行,就勞煩皇後助嬪妾一臂之力。”

徒單皇後頷首,“待你與陛下修好後,再想如何救人。”

我端起玉杯,“有皇後相助,必能馬到功。嬪妾敬皇後一杯。”

白玉杯相,“叮”的一聲,我們引袖飲酒。

忽然,殿門被人推開,和我皆詫異地轉首看去,但見完亮本要走進來,卻在看見我之後,生生地止步,訝然地看我。

徒單皇後起迎過去,關心地問:“陛下怎麽這時候過來了?用過晚膳了嗎?”

我站起,低垂了娥眉,默然不語。

他朗聲道:“昨日朕答應你陪你用膳的,朝上一忙就忘記了,就今日過來陪你。本想先讓八虎過來告訴你,不過朕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朕打擾你們了?”

“陛下這個驚喜,臣妾求之不得呢,元妃也求之不得。”徒單皇後溫婉地笑,眼中盛滿了款款,“臣妾與元妃剛開始吃,陛下若不嫌棄,不如一起吧。”

“也好。”

亮在的牽引下,坐在主位上,左側是皇後,右側是我。

我拘謹而坐,心中想道:雖然他說的毫無破綻,但這也太巧了吧:其一,他應該不會想著給徒單皇後一個驚喜;其二,徒單皇後傳我來,以商議要事為名,顯然是借口。

或許,今日這場戲,是徒單皇後的安排,但這也隻是我的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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