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搶先道:“貴妃抱恙,陛下和本宮來看貴妃,你們不必通報了,就給貴妃一個驚喜吧,你們為陛下沏一杯熱茶來。”
宮娥言又止,低著頭,子發抖,有點古怪。
完亮察覺到們的異常,麵冷冷,我讓們都退下,低聲道:“陛下,怎麽這些宮人怪怪的?莫不是貴妃病重?”
我剛說完,他就不由分說地進殿,我快步跟上,擺手讓明哥、羽哥也跟進來。
大殿無人留守,我們毫無阻滯地進寢殿,一陣曖昧的男聲音傳出來……
我看見,完亮麵寒如鐵,不敢置信似的,眼中盛滿了濃烈的殺氣。
站在寢殿中,所有人都看見了狂野、火辣的一幕:帷帳挽起的床榻,一男一赤相對,男子躺著,子坐在他上,那張豔的臉微微揚起,雙眸微閉,目迷離,正沉浸在火熱的中。
明哥、羽哥嚇得趕轉過,八虎也側過,偶爾看一眼。
完亮死死地瞪著那對夫婦,雙拳攥,目眥裂,殺氣騰騰。
而那對狗男,繼續他們這一生最後一次的纏綿,對寢殿的來客與變化,渾然不覺。
我勾眸,心中冷笑。
那個男子發現了不速之客,驚震地瞪大眼,慌張地起,推開唐括貴妃,慌地找袍遮蔽赤的軀。而唐括貴妃,也是手足發地找袍裹,驚懼地滾下床,跪在地上,麵發白,全無方才賤的模樣。
看著跪在地上抖的夫婦,完亮隻怕是恨不得立即舉劍刺穿他們的子吧。
“八虎,押他去地牢。”他的聲音如石,寒如冰。
“是。”八虎立即喊護衛進來,把衫不整的男子押出去。
男子喊著“陛下饒命”,語聲悲慘,唐括貴妃未曾求饒。
完亮暗如深夜的瞳仁劇烈地收,語聲卻無半點火氣,“過來。”
唐括貴妃戰戰兢兢地起,在他的招手示意下,往前走幾步,站在他前一臂,蒼白而豔麗的麵龐滿是愧與畏懼,目閃躲。
頃刻間,他臂,扼住的咽,青筋凸,可見用了十力道。
沒有掙紮,仰著頭,目,水盈盈,尤顯得弱可憐,令人心生惻。
越用力,他殺氣越重,臉膛越暗,繃如弦,仿佛一就會斷裂,而氣息越弱,奄奄一息。
我勸道:“陛下不必親手扼死,那隻會髒了陛下的手。”
終究,完亮鬆開手,唐括貴妃撿回一條命,劇烈地咳起來,滿麵通紅。
完亮下令,關閉落霞殿,嚴加看守唐括貴妃,不許出殿半步。
唐括修容搬出落霞殿,暫居別殿。
與唐括貴妃暗通款曲的男子是的家奴,做閻乞兒。
那晚,耶律昭儀對我說,聽大姝妃提起一件怪事,唐括貴妃每日都讓近侍婢將一大篋的運送進宮,黃昏時分再運送另一篋出宮。出宮門時,近侍婢對宮門護衛說,這些是唐括貴妃的,是在城中最富盛名的綢緞莊定做的,每日都會送一批進宮。
起初,宮門護衛堅持檢查,唐括貴妃親自去宮門,將護衛們臭罵一頓,道:本宮是貴妃,本宮的,你們也敢檢視?你們配嗎?倘若你們一定要檢視,本宮就稟奏陛下。
護衛們知道頗為得寵,擔心獲罪,就不敢檢視,放行。
耶律昭儀說,就算唐括貴妃從宮外的綢緞莊定做,也不可能定那麽多,每日一大篋,還運送另一篋出宮,必有有古怪。或許,那一堆中藏著什麽也說不定。
我知道,這件事應該是大姝妃有意通過耶律昭儀告訴我,借我的手除去唐括貴妃。
既然是致命的要害,就該好好把握,何樂而不為?
於是,我吩咐也速去宮門暗中打探消息,問問那些有什麽。之後,他回稟,那大篋中應該不隻是,因為不重,那大篋卻看起來很重的樣子。與此同時,羽哥從落霞殿收買了唐括貴妃的近侍婢貴哥。
貴哥說,這幾日的確有很多送進落霞殿,殿中還出現了一個麵生的宮娥,不過那宮娥人高馬大,麵容冷,言行舉止不像子,聲音也很,倒像男子。更古怪的是,那宮娥自早上殿,就一直待在寢殿,很出來,直至黃昏時分才離開落霞殿,夜裏從無出現過。
將這些淩的頭緒串聯起來,這件事便有點明朗了——難道唐括貴妃與宮外的男子私通?
我不敢肯定,也不相信會在宮中公然與別的男子私通。
然而,我怎能輕易放過?
唐括貴妃,你三番四次地辱我、加害我,留你在世上,我還能心無旁騖地救二哥嗎?
夫婦火辣纏綿的那一幕,完亮親眼目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如此,唐括貴妃才會必死無疑!
我拉他回合歡殿,遣退宮人,奉茶至他眼前,“陛下喝點熱茶吧。”
他猛地一推,茶盞飛出去,落地碎裂,茶水濺了一地。
宮人立即進來收拾,我吩咐羽哥再沏一杯熱茶來,接著站在麵前,摟住他,“阿眸知道你心中不好,不過阿眸覺得,為了那種對夫君不忠不貞的子氣這樣,不值得。”
他環住我的腰肢,將臉埋在我的上,“還是阿眸最好。”
我拍拍他的肩頭,“皇後永遠不會背叛陛下,阿眸相信其他妃嬪也不會,阿眸也不會。”
完亮低聲“嗯”了一聲,仿佛心傷,緒低落。
我坐在他上,抬起他的臉,他沉沉地凝視我,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怎麽了?”我問。
“沒什麽。”他的目有點閃爍,
羽哥進來,將茶盞放在案上便退出去。
我端起茶盞,服侍他飲茶,然後問:“貴妃這事,陛下想如何置?”
“一對狗男,朕不想再看見他們!”他嫌惡道。
“不如賜貴妃自縊吧,若是陛下讓宮人將絞死,也是髒了陛下的手。”
“依你的意思辦吧。”
“那男子是什麽人,是否有同黨,阿眸讓也速去查查,可好?”
他點頭,好像有氣無力似的,“你看著辦。”
我道:“陛下放心,阿眸會謹慎辦妥此事,不讓妃嬪知道。皇後那邊,過兩日阿眸再去稟奏。”我心疼地他的臉,“陛下乏了吧,不如到寢殿歇會兒,晚些時候阿眸你起來用膳。”
完亮沒有異議,我陪他進殿,服侍他躺下來,哄他閉眼。
閻乞兒果然有同黨,共三人,皆伏誅。
次日午後,宮人來報,唐括貴妃不肯自縊,揚言一定要見我。
那便去送一程罷。
明哥、羽哥跟著我,擔心我和腹中的孩兒被那賤人傷了,我讓們留在二樓,聽到我的聲再上樓。們囑咐我千萬小心,不要讓那賤人近。
唐括貴妃坐在三樓屋中,披著大裘,著窗外鬱的長空,呆若木。今日天霾,屋中昏暗,直的背仿佛承載著濃重的悲怨與不甘,側臉,如雕如琢,染了一點點天,更顯得落寞絕、灰暗無。
聽見腳步聲,轉過臉,瞬間又轉過去,幽幽道:“本宮還以為你不會來。”
“貴妃不肯就死,本宮來送你一程。”我淡然道,站在的對麵,輕靠書案。
“本宮承認,技不如人。”冷淡道,眸無神,豔麗的容被蒼白、絕奪去了盎然生機,隻剩下一張空、單薄的臉皮。
“以你的貌,以陛下待你的心,若你對陛下一心一意,就不會有此下場。”
“本宮的確三心二意,那你呢?”唐括貴妃驟然瞪我,來淩厲的目,“聽聞你與完雍糾纏不清,在冰窖與他相擁而眠,穢宮闈。”
“穢宮闈的是你,貴妃。”我並不生氣,譏諷道,“貴妃與昔日家奴在宮中公然行此穢、骯髒之事,被陛下捉在床,不知後世如何記載大金國唐括貴妃與家奴的香豔穢事?”
咯咯笑,笑聲漸高,笑了一陣,漸有淒涼、無之意。
笑畢,嫵地看著我,“本宮早已作古,後名再如何醜、如何臭,本宮不知,也不想知,更不介意。”
我拊掌道:“貴妃心豁達,令人佩服。”
唐括貴妃站起,站在對著朱闌的門扇前,著那片廣袤而又狹窄的長空,仿佛見了多年前的往事,“本宮聽聞,陛下極之初就寵你,當年喪生於永壽宮那場大火的‘元妃’就是你。但你知道嗎?早在陛下極之前,本宮就與陛下相。”
我無於衷,與完亮何時相,如何相,我本不想知道。
沉醉在兩相悅中,眼梢點綴著幸福的微笑,“那時,雖然本宮已嫁作人婦,但陛下不介意,反而喜歡我的膽大率與傾城貌,時常與本宮幽會癡纏……陛下有大誌,本宮一直鼓勵他,待時機再一鼓作氣地奪得帝位……那年冬,陛下終於不負眾,為大金國皇帝,坐擁江山。然而,本宮已是他人婦,倘若進宮為天子妃嬪,一定會給陛下帶來流言蜚語的困擾,有損陛下聖德;再者,夫君待本宮很好,本宮不想辜負夫君,便婉拒了陛下。”
我冷笑,“原來貴妃待陛下這般深,不過本宮怎麽聽說,早些年你便與家奴私通?”
不回應我的話,兀自沉浸在那好的回憶,“過了兩年,本宮以為陛下已忘記本宮,卻沒想到陛下對本宮念念不忘。天德四年,陛下再次要本宮進宮,本宮自當拒絕,陛下以為本宮變心,以為本宮不舍得離開夫君,就命本宮殺了夫君。雖然本宮真心著陛下,但夫君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男人,本宮怎能下得了手?”
看我一眼,有點兒沾沾自喜,停頓須臾,繼續道:“不久,夫君意外被殺,本宮不知道是不是陛下命人做的,但本宮已無理由拒絕,隻能進宮侍奉陛下。自此,陛下寵本宮,無論本宮做出什麽膽大、忤逆之事,陛下都容忍本宮,因為本宮知道,陛下真心本宮。”
我道:“後宮妃嬪那麽多,花無百日紅,陛下很快就會有新寵,你忌恨這個新歡、妒恨那個舊,不覺得心力瘁嗎?”
“是,陛下不是本宮一人的,本宮隻能忍、忍、忍!”唐括貴妃咬牙道,突然橫來一記狠辣的眼風,“尤其是你,陛下南下,帶你回宮,還讓你住在昭明殿,本宮知道,你絕不簡單!”
“因此,你非要本宮的命不可?”
“對,你非死不可!”滿目怨恨,殺氣滾沸,那雙眸子變得灼熱、晶亮,“你不死,陛下就不會回到本宮邊!本宮要把陛下心中的你拔除!”
“可惜,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與本宮一同落水,陛下隻在乎你的安危,隻救你,不管本宮的生死,本宮多麽妒忌、多麽怨恨、多麽痛苦,那種生不如死的幻滅,你知道是怎樣的嗎?”走出去,站在朱闌前,悲憤,悲痛,聲淚俱下。
“沒過幾日,你不是複寵了嗎?陛下對你並非全無意。”我也走出去,站在左側。
“陛下再度寵本宮,隻是念舊罷了,隻要你在宮中,就占據了陛下整顆心。縱然陛下在落霞殿,在本宮邊,他也無時無刻地想著你!”唐括貴妃聲嘶力竭地吼,陡然臂襲來,將我整個人摁在朱闌上,右手握著金簪,抵在我咽,淒厲地喊,“本宮如何甘心?本宮如何甘心?”
我仰著子,靠在朱闌上,冷靜地問:“貴妃要本宮陪葬?”
方才聲淚俱下,現今殺氣騰騰,變得倒快。
毫無的臉未施黛,已然被妒恨與殺氣扭曲,切齒道:“是!本宮不能活,就要你陪葬!”
我不懼道:“本宮為你陪葬,你妹妹與家人、族人為本宮陪葬,本宮太值了。”
樓下的護衛看見了這驚心魄的一幕,紛紛圍觀,嚇得大,讓不要胡來。
唐括貴妃厲聲吼道:“都不許上來!否則本宮立即將推下去,一兩命!”
我揚聲道:“都不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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