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宗旺與我徒步行走於夜空下的燕京街衢。
四下無人,大街安靜得空曠,夜風有些涼,從手指隙過,指尖蒼茫。
他吩咐馬車先行,讓親衛遠遠地跟著,我暗自揣著,他究竟想做什麽?
“夜深了,還不回去嗎?”我不解地問。
“若你不累,我們走走。”他的右臂摟在我腰間,眉梢的笑意就如這初秋的夜風,拂去上的燥熱與沉重。
我狀若小鳥依在他側,滿足他膨脹的大男人心思。
慢行半晌,完宗旺悄然低笑,“你爹爹,也算是我的老丈人。”
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如他所說,他照拂的隻不過是自己的嶽父。
我越發狐疑,卻莞爾道:“對呀,但是你從未過吧。”
他我的臉蛋,“傻丫頭。”
我不甘示弱地揪他的胡須,“臭男人。”
完宗旺哈哈大笑,恣意沉厚的笑聲隨風飄遠,回在星迷離的夜空下,尤顯得愉悅暢快。
“湮兒,你總有本事令我開懷大笑。”
“你也很有本事啊。”
“我有何本事?”他側首瞧我,挑起眉峰。
“元帥的本事可多了,行軍打仗,治國安邦,不過最大的本事就是讓我這個驕橫、刁蠻的帝姬俯首帖耳、死心塌地,心甘願地伏低認小。”我微揚著下,笑得得意忘形。
“原來是有人不甘心當一個小小的侍妾。”完宗旺止步,握著我的雙臂,眼中的笑意漸濃。
我不辯解道:“我哪有不甘心?”
他在我上淺淺一啄,“放心,侍妾配不上你的份,我會好好安置你。我知道你跟深紅和淺碧學真語,就看在你這份心意上,我也會多多寵你。”
重歸於好後,我就讓深紅和淺碧教我說真話。
憑我一人之力,本不可能救出父皇逃回汴京,事已至此,我隻能暫時“安心”地跟他回府,“心甘願”地當他的侍妾,等候六哥與葉梓翔的消息,或者伺機傳遞出消息。
我窘得低頭,“有人看著呢。”
他低笑,“他們很知趣的,會轉過去。”
話音未落,他扣住我的腰,與我纏綿一吻。
這夜,我們在星空下的燕京城相攜漫步,狀似恩夫妻,意。
翌日一早,前往會寧。
金國京師,會寧,雖然比不上汴京的繁華風流,但也市井繁榮,城郭井然,府邸氣派,金國皇宮更是巍峨壯麗。
預備獻給金帝的宋室雛由金宮廷派來的專司接手安排,據說暫時住在宮中較為偏僻的宮室。順德和樂福隨完奢也、完宗瀚回府,我隨完宗旺回府。
高闊的府門前站著一排人,中間者裝束良正統,姿容中上,大約三十來歲,應該是王妃唐括氏。左側小孩是的兒,完宗旺唯一的孩子,珠真,長得頗像母親。王妃的右側是一個豔麗多姿的子,紅的真裝,更襯得的白皙細膩,應該就是荷希夫人。
其他的子,應該是侍妾,都是一副眼的神。
完宗旺瀟灑地下馬,朝王妃走過去,唐括氏笑得端莊嫻雅,荷希夫人笑得勾人心魂。
無須猜測也知,這二人都期盼著夫君第一句話是衝著自己說的,以顯示自己多麽寵。
“為你們引薦一人。”完宗旺的聲音大得連在車上的我都聽得到,深紅和淺碧為我翻譯。
聞言,這二人臉上燦爛的笑容頓時凝固,還是王妃聰明,立即微笑,說了一句什麽。
接著,完宗旺轉朝馬車走來,深紅和淺碧立即扶著我下車。
開車簾,他的手掌已在眼前,我不客氣地將手放在他的手中。
他扶我下車,拉著我的手站到府中所有人麵前,介紹道:“這位是南朝沁福帝姬,以後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我微揚下,淡淡地注視著這般人,接他們審視的目。
唐括王妃淡定地看著我,微微一笑,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悅之,我看見了。
荷希夫人臭著一張臉,目驚疑,原本的貌因為嫉恨而大失豔。
其他的侍妾麽,或豔羨,或妒忌,或不屑,或咬牙,或淡然,我一一收在眼裏。
隨後,我仍由完宗旺拉著手進府,來到正堂。
此時,那些侍妾都散了,隻有唐括王妃、珠真和荷希夫人,旁邊站著的是管家。
他鬆開我的手,抱起珠真親了兩下,與兒一邊說話一邊玩鬧,旁若無人,父之真摯濃鬱。僅此一個兒,自然是無比寵了。
唐括王妃保持著溫雅的微笑,看著夫君和兒笑鬧,荷希夫人不屑地看向一邊,眸冰冷。
不久,完宗旺放珠真下來,管家斜南問道:“王爺,帝姬的住還未安排下去,今晚……”
“淩致苑還有幾間空房,你吩咐下去,將所有東西都搬淩致苑。”他角的笑意如春暖暖融融,語調輕鬆,誌得意滿。
“是,小的這就去辦。”斜南領命而去。
最初的一瞬間,斜南驚愕,隨即恢複常態。
唐括王妃和荷希夫人,都被夫君的話驚得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不敢置信的表。
隻是須臾,唐括王妃便斂起錯愕的神,平靜得異乎尋常。
荷希夫人又妒又恨地盯著我,撞見他微冷的眼神,立即笑若燦華。
經過深紅和淺碧翻譯,我是聽懂了,可還是不明白,我住在淩致苑有什麽問題嗎?還是淩致苑有問題?
“王爺得勝歸來,風塵仆仆,荷希已備好湯浴與宴食,還請王爺移駕。”荷希夫人語調歡快,極為期待夫君的駕臨。
“我乏了,改日再與你共飲。”完宗旺溫言道,卻是不容商量的語調。
荷希夫人豔容一僵,微笑如霜花凝固在峭壁上,接著,看見他拉起我的手,雙眸睜圓,那張豔的臉慘淡無。
我隨著完宗旺離去,心知們將會視我為眼中釘、中刺。
淩致苑位於王府東側,距離正堂很近,卻又隔絕了正堂前院的喧鬧。
說是一個苑,其實格局很小,隻有一個小小的庭園,一座兩層高的樓,幾間廂房。
園中花草繽紛,樹木崢嶸,園藝修整頗為心,隻是這些供人賞玩的花樹都不是名花異卉。
這淩致苑比我在康王府所住的院落還不如呢,簡陋寒酸,這金國皇太弟的王府自然也比不上六哥的康王府,這府邸,在汴京隻不過是六七品小的家宅罷了,不過北國的府邸建築風格與汴京相差甚大,較為獷雄麗。
他領著我將整個淩致苑看了個遍,指著遠香樓旁的一間廂房說那是我的寢房,接著他拉我踏遠香樓,參觀他的書房和寢房。
他的寢房在正堂後院,遠香樓是他看書、理公事、與朝中諸臣議事的地方,若是看書累了,便在此休憩。據他所說,他一般歇在這裏,因為這裏清幽寂靜。
皇太弟的書房自然也比不得六哥的書房那般雅致端方,占了整個牆麵的書架擺放著滿滿的書冊,有一半是大宋刊印的書,史籍較多,諸如《孫子兵法》、《戰國策》、《史記》、《漢書》、《後漢書》、《資治通鑒》、《貞觀政要》、《舊唐書》等等。
我咋舌,不知他是真的看過這些書,還是擺設裝飾而已。
“若想看書,可隨意看。”不知何時,他來到我後,忽然橫抱起我。
“元帥,萬一有人來了……”我掙紮著想下來。
他抱著我徑直走一間房,深紅和淺碧擱好袍和棉巾,竊笑著退出去。
他放我下來,雙手扯開我的襟,舉止輕而不容反抗,“一同沐浴。”
我大臊,深深垂著頭,任他為我下一層層的衫,抱進寬大的浴桶。
數月奔波,風塵滿,未曾好好淨沐浴,一向貪湯浴的我,顧不得許多,隻想洗去全的塵土與酸痛。
湯水溫熱,簇擁著我,我舒適地閉眼,將頭輕靠在桶沿。
金玉暖綽綽,與瀲灩的波織在一起,纏綿於牆上。
仿佛回到了沁玉殿,我正沉浸在“流金泄玉”芬芳的湯浴中遐想萬千……
冷不防,有人彈了一下我的額頭,驚散了夢。
正要怒喝,我看見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連忙整出嗔怒的表,揪著他的耳垂,“元帥又欺負我。”
“我給你。”完宗旺沉聲道,轉我的子,拿起棉巾輕我的背。
一介武夫,竟也有如此輕的舉止,可見不是第一次了。
隻是片刻,他的手就不規矩起來。
“元帥也為荷希夫人這樣過子麽?”我麵紅耳赤。
“你覺得呢?”他竟似在笑。
“有的吧。”
完宗旺的大掌順著我的腰緩緩下去,掌心的滾熱燙得我兩發,臉頰燒起來。
他湊在我的耳畔,嗓音沙啞,“眼下隻有你我,不要提起旁人。”
語中似有的怒氣,怎麽?他生什麽氣?
我暗自思量,他的手指挲著我的,緩慢地著。
半晌,他埋首在我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玉溫香,湮兒,你的香總讓我著迷。”
我咬,閉眼,竭力下心頭的厭惡與痛恨。
他吮弄著我的耳珠,炙灼的鼻息烤得我遍發燙,如火焚。
他的著我的背,他的心烤著我的心。
我轉過,淺笑,“湮兒為王爺。”
“怎麽改‘王爺’了?”
“現在是府裏嘛,不‘王爺’什麽?”我用勁地著他的。
“如果你‘宗旺’,我也不介意。”
“我可不想讓別人覺得湮兒沒規沒矩。”我拖長了腔調,“不如,我王爺‘旺旺’,可好?”
完宗旺臉上的笑意微斂,盯著我,眸漸沉。
忽而,他噗嗤一笑,朗聲笑起來,“虧你想得出來。”
我揚眉笑道:“我覺得蠻好的呢,很親切,是不是?”
他的大掌著我的,黑眉略,“荒唐,我‘宗旺’。”
“不嘛,我覺得‘旺旺’好的。”
“不行。”他抿低語,滿額黑線。
“哦。”我低低地回應。
“隻有你我二人的時候,我‘宗旺’,比如這個時候,嗯?”完宗旺鐵臂一收,勒我的腰,迫得我隻能環著他的脖子。
下一刻,便是一記炙熱綿長的熱吻。
湯水漸涼,我看見他的眼睛漸漸散去笑意,熾紅一片。
出浴後,幹子,他抱著我直隔壁寢房,將我放在床上,合下來。
“王爺,這是白日。”我指擋住他的,微微蹙眉,“一回來就窩在寢房,王爺要我為眾矢之的麽?”
“無妨,我要做的事,沒人敢說一個‘不’字。”完宗旺臉孔繃,蓄勢待發。
“王爺真壞,一回來就不讓人歇著,我好命苦啊。”
“湮兒,今日是你門的第一日,今夜是你我真正的房花燭。”他聲音啞,封住我的。
房花燭,是嗎?那就讓我為你侍寢,讓你死仙。
因為,到了這王府,我勢單力薄,隻有他一人可以依仗,隻有他的寵能夠為我利用。
我笑得風生水起,“王爺,讓我當一回將軍,如何?”
他不解,“將軍?”
我翻在上,俏然一笑,“我是將軍,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元帥要變士兵,任我打殺,不許反抗。”
完宗旺笑得恣意暢懷,更濃。
晚膳自然是為完宗旺接風洗塵而設的。
深紅為我梳妝,淺碧說著出席晚宴的都有誰,唐括王妃和珠真,荷希夫人,還有其他幾個稍微能上得臺麵的侍妾。
本以為們會為我作真婦的打扮,沒想到仍是宋妝扮,不知是完宗旺的意思,還是們膽大妄為?想來們的膽子還不夠大吧。
宋式高髻,金釵珠鈿,寶流轉,令人眼花繚。
們挑了那襲以前我很穿的錦大袖長,這長以紅蜀錦為底,織金雲紋,襟、袖緣與裾皆織繡羽,後裾曳地八寸。行進間華金閃閃,羽宛如凰之羽栩栩如生、璀璨流,華麗而奢貴。
慢慢地他發現,她就是他藏在心中多年的那顆明珠……顧明珠:那些鼎鼎有名的大盜、騙子、美人、神醫都與我無關啊,我更不識得周如珺是何人,大人難道還不信?某人傾過身子,細長的丹鳳眼中迸射出一抹精光:除非你立下文書,若是此話有假,便嫁與我為妻。五年前大牢中他吃了一顆毒藥,還以為一生無解,沒想到解藥出現在他眼前,他焉有放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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