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溯一時沒聽清楚說什麽,但目不由自主地看向那袋燒賣。
短暫的沉默過去以後,他拉了拉上的服,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找過你了?”
易渺還在發呆,沒聽懂他口中的“”是誰,隨即反應過來,輕輕皺了皺眉:“湊巧……到了。”
不知道現在提起陳玥,易溯會是怎樣的心。坐到他的床上,看著易溯起去那袋燒麥,輕輕了。
易溯打開紙袋,取出了裏麵的食盒。這家店這麽多年外包裝換了不,但食盒的設計始終沒變。
他揭開封口打開了食盒,裏麵躺著七八個早已涼的燒賣。糯米燒賣的做法其實有很多,也可以加自己喜歡的食材。
他喜歡吃帶著胡蘿卜丁的素燒麥,那家店每次看到他去都會默契地做一份素燒麥。那也算是菜單之外的點心了,除了他沒人會這樣點。
除非是很了解他的人。
但是消失以後,他已經有三四年沒吃過了。有些東西都帶著記憶,不小心一就會想起。他那時剛因為第一次心衰治療結束後出院,竟然連那家店附近的路都不敢靠近。可是說到底,結束比他想得要容易。
“涼了,別吃了,”易渺不想再看他的作,手要去,卻被他輕輕按住了手。
他拿起一個燒賣靠近了,麵如常地吃了一口。之前涼掉的燒賣也吃過不,都覺得好吃,但時隔多年再吃竟然覺得沒有味道了。
舌仿佛都在抵這種的食,他蓋上食盒的蓋子,不由得笑了一聲:“不好吃,渺渺,下次給我買熱的吧。”
易渺看著他的神,確認沒有任何異常時才僵地點了點頭。易溯將食盒放進紙袋中,轉過了一張紙巾拭著手指。正當易渺準備走時,背對著的人突然就出了聲。
“渺渺,幫我和荀庭說一聲,”易溯低了低頭,看著那個紙袋,“我明天想和陳玥見一麵。”
春天來臨以後就格外容易下雨,江市又位置偏南,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就雨連綿的。
陳玥輕輕抖了抖傘上的雨水,將收好的傘遞給門口的侍者,順著他們的指引走到店二樓的觀景臺上。
江水橫穿將江市分為東西兩岸,在這個觀景臺上可以看到對岸大廈的燈火,也可以瞥見A大圖書樓的一角。
多年前,在那座圖書館裏不停地翻著資料,即使每門課都是第一名,也沒有任何懈怠,經常在那裏待到深夜。
那時還沒想到會到一個人,讓想起來時心總是難過又古怪。
坐到圓桌對麵的椅子上,裹了上的大,用手帕了額上沾上的雨水。易溯從來不遲到,看了一眼手表,再抬頭時已經看到了從樓梯拐角走過來的男人。
易溯沒穿正裝,普通的打扮竟有些像現在還十八九歲的年了。目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然後靜靜地挪開,向對麵的那隻杯子裏添滿了茶水。
時隔多日後第一次正式見麵並沒有旁人想象得那樣難堪,易溯坐到的對麵,像平常一樣點菜倒茶,然後將菜單推給了。
看了一眼他點的菜,又習慣地勾了一道糯米燒賣,但是想了想,還是將它從菜單上劃掉。
易溯看了一眼的作,下筆的時候太用力了,能聽到筆尖劃破紙張的聲音。他沒說話,將麵前的茶水換了紅茶,又添了一點熱水進去。
“上次我在醫院的時候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你今天就是再問我,我也不能再告訴你什麽了,”陳玥將菜單給侍者,輕輕了自己的耳垂,“而且知道那麽多,對你來說也沒有用……”
易溯低著頭翻桌邊餐廳放置的一本小冊子,他沒抬頭,聲音很平淡:“我不是來問那些的,隻是有一個問題還是必須問清楚的。”
陳玥聞言一笑,喝了一口紅茶,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口:“什麽?”
其實即使現在易溯問出“你過我嗎”這種話,都能平淡的對答如流。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說過他的話,最大限度的告白就是“我喜歡你”。說的時候,想著把“喜歡”換“”會不會更容易接近他。
但是後來發現,僅僅是“喜歡”這兩個字都能讓易溯覺得高興。
忍不住的時候也曾經問過,那時拍著他的肩膀,像所有在中的孩一樣笑著問他:“易溯,你有多我?”
他也沒提過這幾個字眼,但是被問到的時候卻極為認真地點了點頭:“像你喜歡我一樣的程度。”
傻瓜,當時在心裏想。
“利用我的時候,偶爾也會喜歡我嗎?”易溯忽然淡淡笑了一下,抬頭看向的臉。
他的格外冷熱,很將這些字眼說出口,尤其是這些矯的問題。陳玥微微一怔,下意識就要選擇那個要展示出去的答案,但看著他的時候才意識到,現在好像再騙易溯就有點難了。
假如他能看到謹慎回避的目,會不會能分辨出的真心和假意。
“現在都過去了,說這些好像也無所謂了,”陳玥仰了仰頭,從盤子裏挑了一顆藍莓送進裏,“易溯,任何人和你親地待久了都不可能會不喜歡你。我一開始是個例外,後來變了普通人。”
不想把話說得太明顯,想讓最後自己的結局還是好看一些,所以聲音也輕了許多。
“在利用你的時候也偶爾喜歡過你,如果你想知道的就是這個,那我說實話好了,”陳玥點了點眉心,“不喜歡你有點難,我努力過,現在功了。”
易溯似乎已經知道了的答案,他笑了笑,像許多年前一樣著眉看,不同的是沒了眼中的意。陳玥對上他的目,聽到雨聲不斷地打在不遠的江麵上,往外看,了的雲慢慢籠罩到觀景臺的附近。
很想立刻遮住自己的眼睛,但還是微笑著看向他。
易溯低頭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個小盒子,在他指尖格外顯眼的盒子被放到了桌上。看到那個悉的東西,不呼吸都停了停,然後看他將盒子裏那枚帶著些許劃痕的戒指取了出來。
他戴了很久,難免會弄上一些痕跡,讓人一眼看上去倒是知道是很多年的東西了。
“你還留著啊,我那隻都丟了多年了,”陳玥角一,“我就送給你這麽一件東西,你現在還給我也好的,就是不值錢了。”
易溯淡淡一笑,將戒指在盒子裏擺正放好,然後合上盒子輕輕推了過去。
他看著陳玥的臉,不知道是在想以前的還是現在的,好像隔了許多年,再看都覺得陌生了許多。他站起來看了一眼外麵的雨,又平靜地看向了的臉。
“這個還給你了,謝謝。”
他的聲音不冷,卻莫名地抖了一下。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已經買過單了,”易溯看著,聲音溫了許多,“陳玥,再見。”
連帶著過去的時一起碎,他的聲音溫卻堅定。
腦中有瞬間的空白,眼前模糊著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陳玥抬起頭,耳朵好像嘩嘩的雨聲所淹沒。這麽多年過去,終於聽到了易溯真正意義上和道別的聲音。
侍者將點好的菜端了上來,沒有在意,從盒子中拿出了那枚戒指。端詳了片刻,扯大,撥開裏麵的高領,從脖子上輕輕拽出那個被掛在項鏈上的戒指。
兩枚戒指躺在的掌心裏,一樣帶著被劃刻的痕跡。靜靜地低頭凝視著這兩枚戒指,手指放上去了那枚戒指的邊緣,像是對他的道別做出了一個最合適的回應。
“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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