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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楊惠卿正皺著眉思索他這句話的意思,趙恩宇突然站了起來,踢翻凳子,拿住一支槍對著兩人。
一旁的阿姨嚇得尖,剛要端上桌的果盤碎了一地,西瓜、橙子、火龍果跌到一起去,紅的黃的橫流,滿地狼藉。
外麵的人一下子衝了進來,四五個人舉著槍,中間領頭的人怒吼:“趙恩宇!把槍放下!”
趙恩宇似乎未覺,眼神從楊惠卿的上又轉到賀一容上。兩隻眼睛都有淚流出,他還是笑著,“真巧,一容剛回賀家的時候,我可喜歡你了,那時候我故意換位置,坐到你前麵。小嫂子又是我長大後喜歡的類型。你們倆湊一起送我,做鬼也風流。”
賀一容氣得大:“趙恩宇,閉上你的臭!”
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也有罵人的時候。
楊惠卿強行鎮定下來,止不住發抖的手握在一起。
“趙恩宇,你一個人隻有一支槍,那邊可有五支槍對著你呢。”
他頭都不回地說:“我要出境,你們倆誰陪我一起上飛機?”
賀一容的聲音很小,卻堅定:“我去。趙恩宇,說到底是趙家和聶家的事,沒必要再扯上別人。”
趙恩宇猛地一下子把槍對準賀一容,半趴在桌上,槍口抵著的頭。
“你還沒嫁給他呢,就把自己當聶家人了?”他像一個恨鐵不鋼的哥哥,痛罵賀一容,“賀一容,你有沒有腦子?你為什麽對他死心塌地?你剛回賀家的時候,是我對你好,還是他聶禎對你好?”
賀一容一點兒不怕他,著直視他:“趙恩宇,你到底是恨你爸爸更多一點兒還是恨聶禎更多一點兒?你明明就是恨你爸爸不把你當兒子,卻想要認聶禎做兒子。”
趙恩宇目眥裂,扯著嗓子喊:“閉!!”
他大口大口地著氣,緒不穩,顯然被賀一容的話激怒了。
楊惠卿餘看到反貪局的人似乎要有作,趙恩宇卻突然跳上桌子,一把扯過,胳膊卡住的脖子。
餐桌上的碗盤都被掃下,落在地上嘩啦啦響個不停。
楊惠卿覺呼吸急促,極力控製著自己,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那就你吧,小嫂子。”他的笑聲像惡魔,“畢竟我曾經放過話要搶你的。”
賀一容看出楊惠卿的狀態不對,住趙恩宇的胳膊,急忙道:“你別卡脖子!”
離他們三步遠的便警察厲聲喝道:“趙恩宇!我警告你,你現在的行為十分惡劣,隻會加重你的罪行!放下槍,好好配合,還有機會爭取從寬理!”
趙恩宇本不理他們,低下頭觀察楊惠卿的神,喃喃地道:“我忘了你是要小心護著的人。”他轉向賀一容,竟然也有一焦急,“快找藥去!”
等賀一容拿了噴霧給楊惠卿吸了,楊惠卿才終於從窒息中逃,調整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看警察一直舉著槍不敢有作,不僅不敢冒險,又覺得是他們疏忽闖了禍,一個個臉非常難看。
趙恩宇猶豫著說:“一容,你送我上飛機吧,等出境了,一落地我就放了你。”他不再暴躁,帶著哭腔說,“我爸被抓了,他保不住我了。一容,你知道的,我沒想做那麽多壞事……我隻是,隻是想向老頭子證明,我才是他兒子!我不差!他代我的事,我都辦好了……為什麽,為什麽他就是覺得我不配做他的兒子?!為什麽我媽到死都比不上江懷瑜?!他既然不喜歡我媽,為什麽要生下我?!生了我,為什麽又不喜歡我?!”
趙恩宇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順著楊惠卿的頭發流到的耳後。
“給我訂今晚飛國的機票,最近的一班。”平靜下來的趙恩宇用槍抵住楊惠卿的太,有條不紊地一一提出要求:“給我一輛車,去機場的路上你們不許跟著,直到起飛前你們都不許阻攔,我帶賀一容上飛機,落地以後才安全。”
那幾個人麵麵相覷,事關重大,他們必須要請示。
楊惠卿卻道:“我去,一容現在的子不適合長途飛行。”
趙恩宇回頭看了一眼臉蒼白的賀一容,罵道:“麻煩!隨便!你們倆誰去都一樣,隻要我平安落地,你也沒事。”
一位警察退離幾步打電話,接到指示後上前談判:“同意你的要求,但你必須確保人質安全。最近一班直飛紐約的飛機在晚上九點,還有五個多小時,有人要從端城過來跟你談話。”他又出手遞出手機,對楊惠卿說,“楊小姐,您的先生要與您通話。”
趙恩宇不敢讓人接近,命令道:“開外放!”
季青林沉穩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在寂靜又空曠的房間裏傳開:“卿卿,你好嗎?”
似平常的對話,隻問一句好不好。
楊惠卿掩住哽咽,強撐的堅強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瞬間被瓦解。
“好。”
“是我對不住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到。”
他沒有再問其他,卻給了楊惠卿強有力的支撐。
他馬上就到,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趙恩宇,你敢傷一頭發,就算你逃出境,我也有一萬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季青林話鋒一轉,又是滿滿的威脅,重新變回那個傲睨萬、無所懼怕的季青林。
“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舍不得傷。”
電話被掛斷,季青林好像本不在乎趙恩宇的回答,他隻需要讓趙恩宇知道,如果楊惠卿有什麽事,他趙恩宇也會生不如死。
狂妄得像個寫生死簿的間判。
季青林在太墜下海麵之前趕到,和他一起來的還有聶禎。
屋子裏已經很久沒有人講過話,大家在奇怪的靜默中僵持著。
趙恩宇時不時地哼著不調的曲子,隻那一小段,哼了有幾十遍。他已經疲憊,盤坐在餐桌上,從扣著楊惠卿脖子的姿勢變依偎著,頭搭在的肩上,右手環過的肋下,槍抵著左前下方。
季青林三步並兩步邁了進來,手裏的東西直直擲向趙恩宇。
等眾人反應過來,趙恩宇的額角已經破了,汩汩地流出,糊了眼睛。他還扯著角笑著說:“終於來了。”
楊惠卿嚇了一跳,低頭看落在腳邊的東西,是個海螺殼。
趙恩宇左手往後尋紙巾,隨意了一把眼,笑嗬嗬的:“季哥也真下得去手,偏一偏就打到小嫂子了。”
聶禎拖了把椅子坐下,先看了一眼賀一容,見除了麵有些慘白外,其他還好,放下心來專心和趙恩宇的談判。
“你不是你爸爸親生的。”
直攻人心,一招製敵。
趙恩宇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像玻璃球一樣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中落。他哈哈大笑:“你說什麽胡話啊,聶家小子。”看他的手卻止不住地抖。
聶禎蹺起,低頭拍了拍子,才慢慢抬起頭,輕蔑地一笑。
趙恩宇被激怒,他與聶禎爭了十幾年,輸給誰都行就是不能輸給聶禎,聶禎家破人亡的,憑什麽瞧不起他?
楊惠卿明顯覺到後的趙恩宇氣息紊,脯劇烈起伏。
趙恩宇開始口不擇言:“倒是你,你到底姓聶還是姓趙,你媽媽恐怕都不知道吧?說不定我們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呢,你說是不是?”
聶禎像在聽人說瘋話一樣,憐憫地看著他:“趙恩宇,我說的是不是胡話,你自己心裏清楚。”
趙恩宇幾乎失力,右手慢慢下,威脅著所有人的那支槍漸漸離楊惠卿的遠了一點兒。
許多之前他故意忽略的細節都衝到腦海裏——“你本不是我兒子”“你不配當我趙家的兒子”“我多想聶禎是我的兒子”“你為什麽不是聶禎”“趙恩宇,你把這件事做,我才認你”……
他知道父親心係江懷瑜,所有人都知道,趙恩宇的爸爸喜歡聶禎的媽媽。
如果有可能,他也希那個溫、漂亮的聶禎媽媽是自己的媽媽,而不是視他為無,則打罵他的人是他的媽媽。他又想起來,在媽媽意外去世前,幾乎從來沒有見父母講過話,父親更是從未在家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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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不可能是趙天澤的兒子。趙天澤不是親口告訴過他無數次嗎——“你本不是我兒子”。
趙恩宇用力笑著,淚和融在一起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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