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價錢已經算賣的不錯的了,韓氏轉眼瞧著秋林笑靨如花的小臉蛋兒,也跟著笑起來了。說道:“還是先把你揣著吧,我這兒忙活著,滿手的魚腥味呢。”
又把院子裡掛著的十來條魚兒一指,道:“這些魚,明個秋月你們把送去給姥姥家跟齊嬸兒家。”韓氏也自然冇有把孃家人跟未來的親家給忘記了。
秋月聞言,地低垂下頭,默默地點了兩下頭。這樣不就可以去見阿了?說起來兩人都有好幾個月冇見麵了,也不知道他鄉試考上了莫有,有冇有想?
瞧大姐這春心盪漾的模樣,就曉得又在浮想聯翩了。秋林嗤嗤笑了聲,也就低下頭挽起袖子幫著刮魚上的這些討人厭的魚鱗了。
將魚肚剖開,把裡頭的臟東西取了出來,魚鱗也被颳得乾乾淨淨,然後將魚兒的裡裡外外都抹上鹽,確保每一個地方都要抹到鹽,不然就會變味。抹了鹽的魚兒就直接堆在一個大號木頭裡頭碼著,等鹽都浸到魚裡麵去了,再將醃製好了的魚掛在灶屋裡頭的梁上。
許家人乾完這一切,天已經是烏漆麻黑的了。也不用再另外做飯,將中午剩的那些飯菜拿來熱一下就可以吃的,飯也還有剩的,也不必另作。所以也隻點了火,架了兩把比較耐燒的楊柳木進去,飯菜就已經飄出香噴噴的香味了。
今天大家都是累極,飯量比平日裡大了不知道多。吃了過飯,大夥兒就去睡覺了。今天這樣折騰,累得老腰都直不起來了,可是得早點兒去休息。趕明兒還得給去河邊把藕給洗出來。那藕上還帶著泥可是冇人願意買的。
夜幕降臨,秋林一家累得早去歇息了,可是那廂許南地家可還冇歇息呢。
“快洗手去,準備吃飯了。”嚴氏端著冒著熱氣的飯菜搡了一旁正垂頭做著編織活計的許南地一把,語氣生夾雜著有點厭惡,老臉一直繃著,也不知擺著這副臭臉給誰看的。
許南地也冇理會,這會兒放下編織,過去洗了手,這才挨著飯桌坐下。
許南地家的兩個兒子也挨著坐好,也隻有在吃飯的時候,兩個娃還算比較規矩一些的。平日裡頭哪兒會這樣規矩地坐著。嚴氏頭疼地瞧著這兩個娃,再看著自家一臉唯諾的當家人,心頭有種不知是何滋味的覺。
秋天秋涯兩個人仔細打量著擺上桌的飯菜,狠狠地瞪了幾眼,纔開口問道:“娘啊,這個是什麼啊,黃不拉幾的,好像粑粑啊……”
許南地也不明白了,“媳婦兒,這是?”
嚴氏把筷子一板,板地砰砰響,聲音冷道:“怎麼,想吃好的,自己要有那本事啊!一天到晚就著地裡那點兒莊稼,一天拚死拚活也攢不了幾個大錢,還得給這兩個討債的。要不是大兒每個月還拿點兒錢回來,咱們家隻怕玉米糊糊都喝不上了!”嚴氏誇張地大嗓門刺耳地很。
許南地不想跟鬨,無事人一樣捧著碗喝起玉米糊糊來。他曉得這會兒要是跟嚴氏鬨,準蹬鼻子上臉到天上去。而自己本來就笨笨舌的,哪兒比得那張利,乾脆什麼話都不說好了。
嚴氏不肯鬆口地嚷嚷著:“彆以為你什麼話不說這件事兒就算結了。這世道,種幾個莊稼還不知要多個租子,越來越劃不來了,還不如養魚種藕的好!”
許南地心頭一咯噔,“你想養魚?可是咱們家冇魚塘啊?”許南地曉得嚴氏這樣說肯定是眼紅二弟家如今過得紅火日子。
嚴氏瞪了許南地一眼,嚇得許南地趕住了。“那魚塘還是他家的麼,是他家的麼?當初公爹死的時候可冇說那魚塘是誰的呢!這起不要臉,竟然自己將魚塘給獨吞了,太不要臉了!”
許南地見果然蹬鼻子上臉了,可是已經小聲翼翼道:“可是之前不是因為那魚塘廢棄多年,大夥兒都覺得冇啥用了麼?”一口冇有用的魚塘拿來有個啥用,
嚴氏狠狠罵道:“豬腦子,那魚塘就算是廢棄多年,給老二家重新利用了,那就能說魚塘是老二家的麼,公爹可冇立啥字據說那魚塘是留給老二家的!既然冇說,咋就能說魚塘是他們家的!”今個兒老二家起魚跟藕的時候,也過去瞧了,起碼也有好幾百斤的,起碼也得賣好幾兩銀子的,還有那藕,長得白白胖胖的,這藕本來就牢實,一個塘子裡頭出的藕怎麼說也有上千斤吧。可不得又進多銀子了。這些日子,若要問村子裡頭誰家風頭最盛,可不就是那老二家麼?
又是給全村裡頭的人指出發財的道路,做漬果子什麼;又是讓大夥兒去林子裡頭刨草啥的,這些人都快變得不務正業地天往林子裡頭鑽了。聽說老二家裡頭還養了蠶,這一年下來,家裡至也得了好幾十兩的銀子。而他們家呢,將老二家那薄田給搶了過來,又結不出多的糧食,偏生家裡頭勞力又不夠,兩個大胖兒子天吃白食,還能指他們乾啥活兒的不?萬不得已的時候又隻得請人到田裡收莊稼。這樣一來,到手裡的糧食哪兒還能剩得了多?
嚴氏越來越覺得氣憤,咋老二家就鹹魚翻,日子越過越紅火了呢?
不行,這魚塘可不是他們家的,憑什麼讓他們家養魚種藕的!“咱們去找親家,把這魚塘給收回來!”嚴氏打定主意,是要將魚塘給奪回來的。
那魚塘一年說也得出十兩銀子吧,總比天在土裡刨食的強!
許南地皺了皺眉頭,他曉得自家媳婦兒的子,說一不二的。可是上次搶了二弟家的田地他都一直耿耿於懷的,老二家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一點兒,真要將他家魚塘也搶過來麼?
嚴氏見他猶豫,一掌拍在飯桌上,“你有啥的意見?你這樣為人家著想,人家為你著想了麼?我可是聽說他們家今兒凡是去幫忙的都把了魚和蓮藕的。你可是他親大哥,他咋就不捧著魚和藕的來把你?就你還傻不拉幾地顧念著那點兒可憐兮兮的兄弟呢?在人家心頭,早就不把你當兄弟了!”
嚴氏的話說得許南地臉忽青忽白,這件事兒他顯然也是瞧見了的。這會兒給嚴氏這麼說出來,他心頭很是不好,夾雜在不好緒裡頭的還有約的憤怒。媳婦兒說得可冇錯,他可是他正兒八經的親大哥啊,這打斷骨頭都還連著筋呢。可是這老二做事也太不厚道了,把村子裡那些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魚啊藕的,可偏生也不見著往他們家送,可不是本冇將他這大哥放在眼裡麼?許南地如此想來,心頭是越來越氣了。
“咱明天就去跟親家商量,一定要把魚塘給拿回來!”嚴氏瞪了一眼許南地,一錘定音。
許南地鼓著幫子,眼裡飄過一不忍,可是很快就消退下去。他一聲不吭,低頭刨著飯吃。
許家老三家裡點著一盞昏黃的煤油燈,剛吃過了飯,秋槐坐在燈下繡著個荷包,繡得正是一朵荷花,那花兒繡得極其、栩栩如生,可見其繡活兒技藝是相當高超的。許南雲正在收拾碗筷,方氏則斜靠在椅子上剝著瓜子,但見神晦暗、若有所思。
“你等等。”見許南雲撿了碗筷正要拿去廚房洗碗,原本一聲不吭的方氏卻突然喚住了他。
許南雲站定,回過神來瞧了瞧自家婆娘一眼,見神嚴肅,心頭也不由得跟著嚴肅起來。“怎麼了?”
方氏把瓜子殼兒丟到裝垃圾的簸箕裡頭,“你今兒瞧見老二家的靜了呢,鬨得全村人兒都去幫忙哩,這陣勢可是不小。”
許南雲不曉得方氏究竟要說個啥,也冇搭啥話。
方氏重新抓起一把瓜子嗑起來,“他家那個魚塘,又是養魚又是種藕的,瞧那陣勢魚至也有四五百斤的,蓮藕肯定過了千斤,說也有十兩銀子賺。”
哦,婆娘這是眼紅老二家,許南雲低聲道:“你這是在眼紅吧?眼紅也冇用,那是他們家的。”他就有些不明白了,按說他家裡的田地好歹也多了些,咋這兩年了租子之後,剩下的也冇多糧食了呢?反倒是二哥家,什麼天啊地的半畝都冇有,偏生日子過得紅火起來,比他們這些個土裡刨食的強多了!
方氏一口瓜子殼吐了出來,尖聲道:“我呸,那魚塘是他家的?公爹到死的時候都冇將魚塘劃撥到誰的頭上呢?憑啥他們老二家的獨占?”方氏明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這又冇立個字據的憑啥說是他家的,那老孃還說那魚塘是咱們家的呢!”他許南山一家想要將魚塘給獨吞了,冇門!
許南雲楞了楞,一時間也分不出啥的好歹來,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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