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蕓蕓在晏遙面前,怎麼站怎麼渾不舒服,只好扯了個由頭,回靈堂里去忙活了,還讓人速速去請晏紹過來。
程蕓蕓走后,晏蕓張了張,又將閉上,看了眼晏遙的背影,復又張了張,清了清嗓子,這才打定主意了要對晏遙道謝。
誰知,這個“謝”字還未出口,晏遙卻先一步轉過了來。
晏蕓便直接愣在了那里。
“我們這便走了。”晏遙說道。
“那……我呢?”晏蕓問。
“你自然是留在這里。”
“你不管我啦?”晏蕓說著,便嘟起了。
晏遙一蹙眉,道:“父母靈前,總該有個人守著才是。”
晏蕓這才明白過來,是自己會錯了意。可是晏遙不說清楚,又怎麼會明白呢?
“哦。”晏蕓點了點頭,又有點兒不放心,復又問道:“那你還會來接我嗎?”
敢這丫頭還真是賴上了?
晏遙看著,無奈道:“只要你不再惹麻煩,七天之后,我便來接你。”
晏蕓這才依依不舍地放走了。
-
回東宮的路上,寡言了一天的李玗這才找到了自己說話的余地。
可是晏遙卻沉默了。
閉上雙眼,想要小憩片刻。
這一天,著實是不能說不心累的。
李玗側過臉去,見纖長睫耷拉在眼瞼,腦袋隨著馬車的顛簸微微晃,終是不忍打擾了這一份安寧。
等晏遙再次睜眼之時,自己已然躺在了床上,外頭天已黑,也不知是幾時。
至于是怎麼下的馬車,又是怎麼回的房間,晏遙已是全無印象。
不過只需略加思索,便也能猜得到是何人所為。
那人此刻,甚至還坐在的房中,只不過是以背影對著,因而并未察覺已然醒轉。
他以手枕著腦袋,也不知是在做些什麼。
晏遙掀開被子,下了床,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才發現李玗竟是也睡了過去。
可他的睡容卻不甚安和,眉頭蹙,面鐵青,額間上甚至還起了細汗,中念念有詞,看樣子,像是著了夢魘。
晏遙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將耳朵湊得近了些——
也許是的發不慎到了他的臉頰,就在靠近的那一剎那,李玗卻驟然驚醒。
晏遙一愣,臉一紅,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我瞧著,你像是做了噩夢。”結著解釋道,像是突然弄丟了那副伶牙俐齒。
“我可曾說了些什麼?”李玗問。
“你說了,可我沒聽清。”晏遙站直了子,誠實地答道。
以為他是介意這個,答完以后,又補充了一句,說道:“是真的……”
李玗見無措模樣,拉過的手,讓在他旁坐下。
他結上下一,沉默半晌,才說道:“木梨香。”
“嗯?”晏遙聽到此香,便想起了白鷺與黃鶯那對姐妹,卻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那種香味,也不明白這與他的噩夢有何關系,心中不由生起疑竇。
可卻又不可能去催促他為解。
只是說出這三個字,便向是去了李玗的一半魂魄。
他目深邃,雙眼凝視晏遙,卻更像是陷了某種痛苦的掙扎之中。右眼眼尾下一點淚痣,在此時顯得分外扎眼。
“那日在魏國公府上,并不是我第一回聞到這種味道……”他的聲音很輕,很沉,似在訴說一樁不起眼的陳年舊事,卻讓聽者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我母后的長寧宮中,過去,也常燃此香。”
第23章
“母后,原本是個極溫婉的,雖居后位,卻從不為難那些妃嬪與宮人們。”李玗說到這里,眼中流出向往神,下一瞬,他卻又眉頭微蹙,臉上難掩悲慟之。
“我長到五歲那年時,卻突然大變。起初只是輒發怒,到后來,卻是終日神思恍惚,連我都不大認得清了。太醫們皆診斷不出原因,對癥下藥,更無從談起……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日益衰弱,直到病逝,都不知緣由。”
“如果不是那人用同樣的手法瘋惠妃,我也許到現在,還不知道罪魁禍首竟會是那看似無害的香料。”
只是,知道了卻又如何?
逝去的,終究是回不來了。
晏遙沉默著聽完整個故事,后背微涼。
倘若那木梨香,當初是由白鷺引薦給晏蕓的,那麼……
“我那日只是沒料到,過了這麼多年,那人依然以為自己可以故技重施。”李玗說著,看向晏遙,“只不過那時,你還尚且不是的目標。”
晏遙貝齒微啟。
瘋皇后,最大益者便是那時的張婕妤,如今的張貴妃。
那時之所以想要用木梨香瘋晏蕓,只因無意促李玗與長公主二人的結盟,而那時候的晏遙,在眼中只不過是無足輕重的浮萍,自然不在的計劃之中。
更何況晏蕓本就驕縱任,偶爾脾氣暴躁些,也無人會覺得古怪,等到神思恍惚,被人察覺之時,恐怕已是為時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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