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然的脸颊先是泛起一阵红,随即便枯萎下去,直至惨败,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那个人?也配?”
赵悦然看到他重重地抿,这个不意的动作似乎是在克制怒意,目却冷冷掠过,怒极反笑:“是吗?”
赵悦然的心微微一沉,知道这不是一个问句,眼前的男人并没有听讲完的耐心……甚至,连与相下去的耐心,也已被抹尽了。其实在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后悔了——竟犯了这么一个错误。
而正确的方法,应该是……不动声地将对方,从他生活中抹除。有些话,是不应该直接对男人说的。赵悦然收敛起那丝外的绪,看着眼前的陈绥宁,低低地说:“对不起。”
陈绥宁咳嗽了一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赵悦然坐进自己的车,有些怔怔地看着窗外景象,良久,听到司机问:“小姐,是跟着陈先生的车子吗?”
一时间心乱如麻,时间于,已极为紧迫。后天OME董事会召开,陈绥宁的去留,他自己看似漫不心,于,却是步步惊心。
假若他愿意合作,凭借赵家在雷天的份,居中牵线,只要两方谈判功,OME技术上的劣势便能弥补过来。明明是他有求于自己,可适才异常凌厉的语气,倒像是赵家求着他。想到这里,赵悦然有些懊恼,却有些无可奈何,
踌躇间,助手打电话来,说是陈绥宁已提出了合作方案——虽然许多条款都对赵家有利,却并没有听到自己最想要听的那一条。“爷爷怎么说?”“老爷子的意思是……”助手字斟句酌地说,“来日方长。”
赵悦然放下电话,之前的忐忑反倒因为爷爷的这句话散去了不,角的笑也渐渐地聚拢起来……不错,来日方长。
在医生的建议下,陈绥宁回家之后,便躺在了床上,文件、电脑都被拿出了卧室。他去了哪里,一句话都没问,只是专注地低着头,房间里唯一的动静,便是一页页的翻书声音。
他原本闭目休息,忽然听到佳南轻轻“咦”了一声。“怎么?”佳南冲他晃了晃手机:“赵小姐约我明天见面。”
似笑非笑的模样让陈绥宁忍不住勾了勾角,他又慢慢地闭目:“想去就去吧。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总之有我在。”
第二日淅淅沥沥地下起冬雨来,这个城市在一片绵绵的湿冷之中浸润着。这家咖啡馆选得并不考究,亦不算隐,服务员站在柜台后,许是被暖气熏烤着,带了些慵懒的意味。
佳南第一眼看到那个彩夺目的人,靠着卡座背上软的垫子,正地对自己微笑。便走过去坐下,笑着称呼“赵小姐”。
赵悦然亦不着痕迹地打量佳南。穿着款式简洁的黑大,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看上去素净得像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年底还约你出来,真是不好意思。”赵悦然欠了欠,眼中并没有什么笑意。“没什么。”佳南莞尔,“算起来,你是第三个了。”赵悦然怔了怔:“什么?”
佳南的表极耐心,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绪,只是淡淡地说:“你是第三个……因为陈绥宁来找我的人。”
赵悦然角的笑僵了僵。“第一个还是个小姑娘,第二个是他前妻……”佳南微微摇了摇头,转而注视,“说真的,我觉得你们……都找错了人。”
赵悦然“哦”了一声,调整了表,饶有兴趣地说:“许小姐是想告诉我,你在他边最久,还是他最爱的是你?”
服务生递上了一杯柠檬水,佳南拢在指尖,不意地转了转,抬起头,向赵悦然笑了笑,却避而不提:“赵小姐找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这次OME的危机,许家不仅没有被连累,想来还大赚一笔……许小姐一定觉得高兴吧?”
许佳南并不否认,浅浅一笑说:“是。”“既然是这样,我倒觉得,现在是离开他最好的时机了。”赵悦然慢条斯理地说,“假如许小姐有丝毫地担心自己不能全而退,我倒是可以帮你。”
“全而退?”佳南微微有些吃惊。“我不是陈绥宁,你也不必演戏了。许佳南,我们不妨摊开了说,你要做到哪步才甘心?”
佳南低了头默不作声,进来时并未将大脱下,黑的领子竖在下颌的地方,微微有些痒。或许是因为见不敢与自己对视,
赵悦然的声音愈发地慢条斯理,似是一切都尽在把握:“如果我没记错,前几天许小姐来过这家咖啡店吧?是和一位华医生在一起?手术至今,体没什么问题了吧?”
许佳南的目终究渐渐地清明锋利起来,不动声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容的人,语气难掩那丝惊讶:“赵小姐,连这些事你都知道了——你果真对陈绥宁很上心。”
“我想得到的男人,从来不会失手。”赵悦然笃定地笑了笑,愈发地艳四,“许小姐,你心积虑借他前妻的手,骗他有了孩子,又再小产——倒真是一石二鸟。现在想要的,你都已到手,干干净净地离开,不是比什么都好?”
“这些事,我虽然知道了,却没有告诉他。我们给彼此留一条后路,你说呢?”这家店里略有些干热,或许是因为空调打得高的缘故。
佳南抿笑了笑:“当时我的确骗了他——我没有孩子,被送进医院那天,只是顺便做了一个小手术。华医生是我的朋友,为了布置这一切,我从很早就开始准备。你说得都没错,我也很激你没有告诉他。可我不想离开他,至目前为止,我还不会离开他——你知道,我们快要结婚了。”
赵悦然挑了挑眉梢,对方这样的反应,亦在自己预料之内,并不着急,只是微笑着说:“你不怕我告诉他?”
佳南从口袋中出了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找到了陈绥宁的名字,指尖却触到了通话键上,抬起头,看着赵悦然说:“你可以试试。”
微微仰着头,一张小脸莹白如玉,那双眼眸似是黑玉般,清润华,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胆怯。的指尖在绿的通话键上停顿了数秒,一边看着脸微微有些发僵的赵悦然,一边轻声说:“想好怎么说了吗?”
这个瞬间,赵悦然竟没有来由地心口发虚,看着将号码拨出去,咙却一阵阵地发干。
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笃定陈绥宁不会因此翻脸?是哪里不对吗?……思绪纷至沓来,而对座的许佳南,只是微微笑着,愈发让心里不安起来。
“喂?”电话那边的男声让赵悦然回到现实中,的手忍不住轻轻动了动。佳南却不接,将电话递给,示意说话。赵悦然却始终挣扎着,没有去触到机。
们就这么静静坐着,听到陈绥宁的声音慢慢变得焦急,直到最后无奈而宠溺:“是不是又压到了重拨键?”然后便挂断了。咖啡店里轻地放着不知名的歌曲,
佳南将手机收回去,笑着说:“为什么不告诉他?”赵悦然看着,说不清是懊恼还是愤恨,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你说不说都一样——赵小姐,或许你为了查清这件事,费了很多工夫。可你难道没想过吗,既然你能查出来,陈绥宁为什么不能?”
“你……是说,他也知道这件事?”佳南淡淡笑了笑:“他不知道。”赵悦然的眼神终至困。“他不知道——是因为他不想去知道。所以,你告诉了他又怎么样呢?他或许会震怒,可还是不愿放我离开,你又何必得罪他呢?”
赵悦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死死地盯着许佳南,终于褪去了那层从容的伪装。“这些天你们的绯闻,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佳南轻轻叹了口气,“所有的人都以为你们会联姻,你想想……这会让他的日子好过许多。他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佳南有些漠然地看着变幻不定的表,最后一字一句地说:“赵小姐,为了陈绥宁,你做这些……不值得。他是个没有心的人,你不知道吗?”“那你还要嫁给他?”赵悦然的神渐渐地黯淡下去,喃喃地说。
佳南却没有回答,转离开,留下赵悦然一个人坐着,窗外雨声稀稀落落,蓦然搅乱了一腔心绪。后咖啡馆的门砰地关上了,佳南在萧索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想了想,又将那个电话拨了一遍。
这一次接通的时候,的语气中带了委屈,又像是害怕,轻轻地说:“我好像把赵家得罪了。”电话那边陈绥宁低低咳嗽了一声,语气中却尽是优容包涵,淡淡地笑说:“我就知道。”
回到家的时候,陈绥宁正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报纸。佳南站在门厅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他,脸微微有些发白。他很快发现了,放下报纸,手拍了拍边的位置,示意坐下,笑着说:“回来了?”
佳南站着没动,目却落到他的左手手背上,大概是刚刚吊完点滴,还贴着一张创可贴。“怎么了?”陈绥宁有些疑地看着,顺势站了起来,半开玩笑说,“我刚刚接到赵悦然的电话,看起来……是吃了亏。”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又补上一句,“说给我听听,你对讲了什么?”一言不发,手中的包还没来得及放下,便冲着他重重地砸了过去。
陈绥宁下意识地手挡了一下,包里的东西便哗啦一声,都落在了地毯上。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佳南已转要走,他便只来得及抓住了的手腕,沉声说:“到底怎么了?”
佳南被他的力道带得一趔趄,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说:“你怎么还有空待在这里?不去找赔礼道歉?”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不由顿了顿——其实见完赵悦然之后,早就想好了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陈绥宁。
他的个强,最好的应对方法,自然是以退为进地示弱,就像之前打给他的电话,只简简单单说了一句话,笃定他不会生气。
可是此刻见到了他,佳南有些惶恐地发现……自己内心深隐隐的酸涩和怒意——哪怕之前一再告诫自己要沉住气——此刻却难以抑制地向他发泄了出来。
后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拉着的手腕不肯放开,轻轻一用力,便将带进了怀里,和沉静地说:“好了,哪怕OME都没了,如果能让你出气,我觉得也不亏了。”
佳南停下了挣扎,仰头着他。他却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吩咐一直静悄悄站在旁边的管家说:“吃饭吧。”
“陈绥宁……”年轻的男人却打断的话,只是松手了的头发,表很愉悦:“大概后天我就能空下来,春节想去哪里?”
佳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迟疑着问:“你……失业了?”他大笑,眉眼舒展开,忍不住在脸颊上轻轻吻了吻,并不否认:“是。我从OME离职,消息大概在后天发布。”
“你可以不必这样。”佳南的表渐渐转为平静,“既然和赵悦然相这么久,不觉得可惜吗?”“我和相这么久,是因为赵家老头让出面代理。”
他懒洋洋地对解释,“不过既然谈不拢,就没有必要再拖下去了。”“谈不拢?”勾了勾角,不无讽刺。“我确定……你是吃醋了。”他不莞尔,有些纵容地将抱得更紧一些。
“OME呢?你心甘愿地就这么放弃?”“如果我放弃了……你是不是会觉得舒心一些?”他慢慢放开,角噙着一丝笑,眼神亮极,辨不出语气的真假。
佳南的心跳却停顿了一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一些:“你变得……不像以前那样了。”陈绥宁看着,却并未回,亦没有察觉他眼神深一闪而逝的疲倦……和释然。“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以前……OME对你来说很重要,你绝对不会这样放手。”佳南蹙眉。“人老了,想要的东西不一样了吧。”他轻描淡写地说,拍拍的脑袋,“去吃饭了。”
午饭他吃得并不多,倒是不意地问:“这几天有空吗?我选了个教堂,你去看看喜不喜欢。”佳南头都没抬,只“哦”了一声:“这几天我想搬回家住,爸爸的病不大好。”
他嗯了一声,佳南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目错的刹那,却始终辨不出他的绪。吃过午饭,略略收拾了东西,便吩咐司机开车回许家。
陈绥宁淡淡看着,起去了上,那间空闲着的房间。这间房间是陈绥宁的母亲生前住着的,从来都是林管家亲自打扫,
此刻推门进去,稀薄的阳自窗外落进来,细小的尘埃宛如灵上下飞舞,老管家拿着洁净的抹布,异常认真地拭着红木妆台。
他在床沿边坐下,听到下的动静,想必佳南正准备出门。管家不愿打扰他,正要悄悄转离开,忽然听到他出声,有地,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迷:“林叔叔,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老人在门口止步,沉了一会儿,极有礼貌地问:“先生是指……”“放弃OME。”他微微低着头,那一瞬间,老人有些动容——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个茫然无措的年,得知了父亲的病重,匆匆回到国内,一夜之间,便长至后来的样子。
“放弃OME,是生意上的事,我可不懂。”老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沉淀出岁月的智慧,“我只知道,虽然先生你从来不说,自从许小姐回来,你却平静了很多。”
陈绥宁怔了怔,修长的手指在膝上叠,自嘲地笑了笑:“是吗?”林管家顿了顿:“之前你接替你父亲,做得极好,可在我看来,你心中并不开心。”
陈绥宁站起来,负手站在窗边,怅然看着那辆远去的车子,却轻声,一字一句地说:“你一直以来都知道,是不是?”林管家看着年轻人直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是。”
他一直是陈家的管家,这个家中的风吹草动,他怎么会不知道?陈绥宁眯了眯眼睛,窗外的微风轻轻卷进来,或许也一并地,将那些冰凉而残酷的回忆卷到了很久之前。
那是他刚刚进OME的时候,父亲重病,举目无亲,他在公司亦多掣肘。仿佛是命中注定,他认识了才十五岁的许佳南。虽然被掩饰得极好,可公司内部知人并不。
人人以为这是陈绥宁要讨好许佳南的父亲,却并不知道,在这个充满自信的年轻人心中,并不屑于用这种方法去获得某种利益。
那时的爱,才真正是爱吧……他倾尽自己的一切去疼爱这个有些忧郁、缺父爱的,让在自己面前一天天地活泼骄纵起来。
而对的父亲,他心存尊敬,哪怕到了自己能牢牢掌控全局的时候,明明知道早先许彦海利用OME做了多中饱私囊的事,他亦不去追究。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他想要向求婚的时候,刚刚完了一项重大谈判的陈绥宁,却忽然得知母亲住院。是服药自杀。
枕下是一封书信,笔迹凌乱而冷静,他的母亲一字一句地,写下了在自己丈夫病重的那些日子,许彦海以公司、以初商场的陈绥宁为质,怎样地步步紧,直到自己答应和他苟合,甚至有一次,的丈夫在隔壁卧室中休养,他依然不愿放过,
一墙之隔,尽屈辱。信纸却缓缓飘落在地毯上。从指尖开始,体温一点点冷下去,他忽然明白许多事——为什么从一开始,许彦海会这样支持自己,为什么他愿意让儿来接近自己……至于为什么他看上了陈夫人,
母亲的信里亦写得明白:他并不是爱我——那是一种赌徒的卑劣心理,他只是要占有你父亲的人,这让他觉得有快且满足。
母亲被送到医院后,历了极痛苦的洗胃,终于还是救活,却还是奄奄一息,的眼神枯槁,看着儿子,轻声说:“不能是。”
那枚戒指还放在口袋中,是佳南亲自看上的款式,价值不菲。陈绥宁触到切割完的、冰凉的钻石,却觉得烫手。他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再给戴上去了。
第二日,他便带了舒凌来医院,让母亲放心。而婚礼后的那一天,在医院安静地闭上了眼睛。高调的婚礼,低调的丧礼。陈绥宁这一生,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可笑。
“林叔叔,你知道吗……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再想着OME是我事业的全部了——”他微微苦笑,“它是我母亲用尊严、清白换来的,它让我觉得恶心。可是转念想想,付出了这么多,我没有理由让它毁于一旦,所以就这样僵持着。所以这一次的危机……我心底觉得很轻松,仿佛是卸下重担。”
林管家表中带着一丝不忍,却又不得不说:“那么许小姐呢?知道这一切了吗?”
其实老人想说的是,知道……你当初做的一切,只不过害怕心软,是下意识地想要将推到最远的地方,远到……再也留不下一丝希。可是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再了解不过,真的伤害过后,却又不舍。
那时是在荷兰,那个火山灰细雨悄然飘散的日子里,在门口等着,整整三个多小时。他不动声地坐在温度适宜的室内,却一支支地,将燃尽的烟摁灭在烟灰缸中。
他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这样刻意做出的泰然自若。“不知道。”他淡然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告诉。”“或许你该让知道的。毕竟很无辜,是个好孩子,从没想过伤害任何人。”
管家摇了摇头,“而且你不说,……永远都很难原谅以前发生的一切。”佳南回家之后,几乎日夜陪伴在父亲床边。有时看着父亲沉睡时出的那隐隐的、毫不掩饰的灰败神时,心底便是空的。
其实知道,自己对父亲的,极为复杂。都说孩要富养,的父亲就是这么做的。在质上,他对自己无可指摘。可是上,对于父亲,却十分隔阂。只记得自己的母亲,是个丽却忧郁的人。
很爱自己,却又早早地去世了。
在死后,父亲在质方面是更加宠溺自己,似乎是要让知道,他是爱着自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抗拒着父亲。直到家中发生变故,
陈绥宁又极尽所能地折磨……必须为自己的生活寻找支柱——要守护住许家,和重病的父亲!“小囡。”
许彦海突如其来地张开眼睛,让佳南吓了一跳,匆匆忙忙回神,俯下问:“你要什么,爸爸?”老人却直愣愣地看着,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中划过一道晦暗,嘶哑着声音说:“许佳南,你还在等什么?”
佳南顿时语塞,喃喃地说:“爸爸……”“你心软了吗?对那个畜生心软了?觉得他退出OME就已够了?”许彦海忽然坐起来,用力抓住的手臂,“你忘了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许彦海手背上的针头歪斜了,皴皴的皮肤上立刻肿起了一大块,佳南大声喊护理进来,可父亲并不放开,只是在低低地气。
“爸爸……你先躺下去……”佳南有些慌乱地站起来,语速极快,“我……只是怕他发觉。”
“小囡,你真的不够狠——现在你还怕他什么?所有的资产都已转移出来,他又自顾不暇,就算发现了,你怕什么?”
许彦海喑哑地笑了一声,“现在不和柏林联手,给他最后一击,等他缓过来,就来不及了。”后护理强迫着老人躺下来,重新上针头,佳南浑浑噩噩地走到窗边,隔了两层玻璃,的平面上纵横着冰凌的痕迹,有些无力地将额头贴上去,
刹那间沁凉一片。心软……是自己心软了吗?博列尼终于展了强势的一面,过数年的韬养晦,他们显然已坐不住了。而这个部署多年的计划也让佳南听到之初觉得心惊。
佳南通过柏林的牵线,与博列尼的合作,只要尽量笼络住陈绥宁,让他无法借助赵家的力量。可是时至如今,佳南每每觉得困……其实自己什么都没做,他便已放弃了那个机会……这才让自己心软吗?
闭上眼睛,双手无意识地握拳放在侧,直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这好几天没出门了吧?要不要出去逛逛街,过年了,总要买些东西吧?”
沈容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让司机送你去。”佳南“哦”了一声,回房间换服,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好几天没有和联系的陈绥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了。他的声音惯常是懒散的,大多数时候,佳南听他和别人说话,礼貌却又疏离,
可这一次,佳南第一次听到他的语气有些不稳,仿佛是若有若无地紧张,“喂”一声之后,便沉默下来。不得不说:“有事吗?”“下午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沉默而之后,简单地说,像是在下达一个命令。佳南微笑起来,太了解他,他在害怕自己拒绝,索也学他沉默下来,不置可否。他果然追问:“怎么?没时间?”“不是。”佳南顿了顿,“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吧。”
等到出门,许彦海出声吩咐沈容:“打电话给他。”许彦海靠在床上,脸上的表有些诡异,又有几分残忍,却始终带着笑意说:“始终太软弱,要我推一把才行。”
他想了一会儿,又吩咐沈容:“你跟着去,让知道陈绥宁来见我了,不要让回来。”陈绥宁接到许彦海的电话时,并没有什么表,只是淡淡地蹙眉:“我不觉得我们有见面的必要。”
“要娶我的儿,连见面都不愿意?”对方的声音森然,又似是有恃无恐,“你放心,小囡不在我边,不会知道你来见过我。”挂上电话的时候,陈绥宁知道,自己是厌恶见到这个已老去的男人的。
他曾一度恨他骨,却又无法割舍他的儿——就像是舒凌说的,那个时候,折磨佳南的同时,更像是一种自我厌弃。他微微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才让管家去车。老管家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微笑:“先生,你不必紧张。”
他并不知道这一趟他是出去见许彦海,只以为陈绥宁约的是许佳南,愈发觉得年轻人有些沉不住气,替他拉开车门的时候,忍不住追加了一句叮嘱:“见到许小姐,好好和说。”
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静静地靠着后座,吩咐司机开车。许家他不是第一次来,被领上二主卧时,与沈容肩而过。沈容止住脚步,向他笑了笑:“很久不见。”
陈绥宁漫不心地看他一眼,勾了勾角:“沈先生和许家渊源真深。”沈容面僵了僵,仿佛没有听见,只说:“他在等你。”“许佳南呢?”“出门去买东西,不在家。”
陈绥宁点了点头,推门而,看到的是躺在床上的许彦海,护士正忙着给他调呼吸机。他便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许彦海注意到他,挥了挥手,示意护士先出去。
护士带上拉门,陈绥宁站在许彦海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病膏肓、依赖着呼吸机生存的男人,只觉得漠然。
或许在自己决定拉住许佳南的手,不再放开的时候,就已开始自动自觉地摒弃对这个人所有的憎恨了。陈绥宁开口的时候,没有带任何的:“找我过来,有什么事?”许彦海重重呼吸几口后,揭下呼吸机的面罩,继续说:“你要娶佳南?”他讽刺地笑了笑:“这与你无关。”“怎么……会和我无关?”许彦海忍不住笑,笑声被碎裂的呼吸声割断,显得声音分外可怖,“陈绥宁,你想好好过日子?你做梦。”
他索在床边坐下来,十指叠,慢条斯理地说:“是吗?那你准备怎么做?不许嫁给我?可惜你也知道,想让赵家死心,就只能嫁给我。”
很古怪的一场博弈,不是吗?陈绥宁薄抿出一丝浅淡的弧度,看许彦海眸中震惊,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我当然了解你。”许彦海有些神质地笑了起来,“否则今天,你以为我为什么让给你过来。”陈绥宁怔了怔,莫名觉得一丝不安,忍不住手松了松领口。“你是真的爱许佳南?”
陈绥宁平静地说:“你究竟想说什么?”“叙旧罢了。
说说我有多恨你的父亲,所以糟蹋你母亲,也不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许彦海的手颤抖着将呼吸面罩放在鼻前,深深呼吸了几口,又再拿开,慢慢地说:“你们陈家的东西,当初一大半是我打拼下的,看看你那个爸爸,最后给了我什么?”
他不置可否地坐着,只是呼吸有些深重,却始终只是倾听,并不口。“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小囡……”许彦海眯了眯眼睛,“那么,我有必要把的事告诉你——”陈绥宁明亮秀长的双眸眯了眯。
“不是我的儿。”他一字一句地说,却因为太过用力,一张脸近乎狰狞,“是个野种——妈妈在外边人,生下了。”陈绥宁霍然站起,尽管隐隐地,他曾猜到过类似的想法,却始终没有真的往这个真相上去靠拢。
佳南……不是这个畜生的儿,那么一切挣扎,一切加诸在上的折磨……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脸渐渐发青,许久之后,沉声说:“沈容是你儿子,所以那些资产全部转到了他的名下——佳南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这么做是为了将来留下后路。”
“看到那些资产列表的时候,你就已有所察觉了吧?果真聪明。”许彦海呵呵笑了笑,“一直是个傻丫头,从来不会怀疑爱的人。甚至当初,你结婚的时候,还傻傻地不愿意去相信,拼了命也要去找你问清楚。”
“你现在告诉我,不怕我对付沈容?”陈绥宁冷冷地说,“你活不了几天了。”“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了。”
许彦海慢慢地说,“当初妈妈死了,我把养在边。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没有反对——要是了OME的主人,对我也有好。后来你知道了一切,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对许家下手——那个时候我已找到了阿容,与其让他认祖归宗,不如让小囡在前边挡一挡,你果然没辜负我的期。”
他笑了笑,继续说:“至于现在,我更加不会怕——小囡不会让你动沈容一个指头的。对了,还不知道这些事。”眸寸寸冷然,陈绥宁看着这个出残酷表的、濒死的男人,轻声说:“哦?你不怕我告诉?”
他似乎在等他说出这句话,大声笑了笑,咳嗽着说:“陈绥宁,你其实知道之前的很多事,都是在算计你吧?你知道在报复你吧?可是你忍了,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你害怕心灰意冷,你害怕离开——你知道仇恨会支撑一个人活下去,那样总比了无生趣的好,所以你纵容这样做,心甘愿陪演戏。”
“想想看,如果有一天,你告诉,我不是的父亲,只是利用——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全都背弃——那种信仰崩塌的觉,会怎么样?”“告诉,让恨这个世界;还是瞒着,让觉得自己至还能守护家人,独独只恨你?——我建议你选第二种。”
陈绥宁后退了半步,低头看着这个老人,恍惚间,头一次觉得,进退两难。而他看穿了这个年轻人此刻的彷徨和脆弱,诡异地笑了笑:“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护士将他送出了门口,而许彦海在房间重归寂静之后,依旧出那抹诡异的微笑,颤抖着出手,将呼吸机的电源关闭。仪啪的一声跳灭,生命最后一丝火瞬间灭去,他也慢慢地陷黑暗的意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到涌动着采办年货的人们,佳南却莫名到一丝冷意。
电话响起来,是陈绥宁打来的,便报了地址,坐在街边的星克,慢慢啜吹一杯热巧克力。
黑汽车缓缓停下来,下来的年轻人穿着灰的大,朗括的面料,卓尔不凡。眯起眼睛,隔着玻璃,对他挥了挥手。
几天不见,他看上去瘦了一些,两颊微微有些下陷,廓却显得更加明晰了,一旁有年轻孩走过,又忍不住回头看他,而他全不在意,推开门,拉着便往外走。
“去哪里?”佳南忍不住问他。他不答,将塞进副驾驶座,亲自开了车,往郊区驶去。佳南忍不住侧过头,看到他高的鼻梁、坚毅的薄,和有些苍白的脸,笑了笑说:“病还没养好?怎么瘦了?”
路口红灯跳亮,他猛地踩下刹车,一言不发地侧过,重重地吻,似是倾尽了全力,要将进体的最深。浓烈的烟草气息,薰薰的暖风,佳南的头脑中一片空白,直到电话铃声将唤醒。
推了推他,勉力侧开脸:“我接个电话。”他慢慢地、不舍地放开,手的头发,重新发动汽车。寂静的车子里,电话那边医师的声音冰凉而冷酷。“许先生刚刚去世。”
怔了许久,犹自不信,挂断,重新拨给沈容,动作茫然。
“陈绥宁……来见过他。他走之后,先生就去世了。”下意识地转过脸,看着他英俊的、冷酷的侧脸,忽然明白了——比起他,原来自己这样天真、这样心软……终究是棋差一着。
许佳南比陈绥宁想象的要冷静。甚至没有质问陈绥宁,只是坚持下车,回家料理许彦海的后事。陈绥宁抿着,只是将车转弯,汇车流。“我自己回去就好。”
用极慢,却又坚韧的语气说。他恍若不闻。“抱歉,麻烦你停车。”再度开口的时候,表冷漠,仿佛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你去见他了?沈容说呼吸机是人为切断的。”
陈绥宁踩下刹车,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抓得更紧,出隐隐的青筋。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许彦海的意图——原来那番话,并不是他的最后一击。这个男人是天生的赌徒,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最后一击准、狠、残酷,没有给他留下丝毫的余地。
仿佛是为了借这个动作理清思路,他侧头看了佳南一眼,不出意料地,见到毫无的脸,想要说什么,却只觉得茫然。
“你放心,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佳南反倒微微笑了起来,只是笑容的质明而脆弱,仿佛是阳下的皂泡,一即破。“你陈绥宁怎么会傻到去杀人呢?你……不过是去气他罢了……气他有这样一个不争气、下贱的儿,竟然会和仇人在一起……”
佳南甚至微微笑起来,“你放心,我不会怪你。”他的呼吸微微一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他现在死了,你折磨我,留我在你边,还有快吗?”佳南探究地看着他,轻缓地说。
的语气并不尖锐,却充满了嘲讽和倦漠,似是真的累了,慢慢地将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一片空白。“爸爸死了,我其实应该很难过的……”长长的睫微微颤着,有大颗大颗的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落下来,
“可是现在,我竟然觉得轻松——我是不是很没人?”重又将眼睛睁开,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是有些不可思议:“我是不是很坏……想到不必为了爸爸,再和你相下去,我真的觉得轻松。”
是的,不必了——这一切都不必了。曾为了父亲突发的疾病,在荷兰等他的垂怜,像个傻子一样,尽屈辱。曾为了许家的产业,为了他所谓的“照拂”,做见不得的妇,任他为所为。
曾为了报仇,甚至被迫迎合他所谓的、幡然醒悟后的“爱”……想到这里,泪珠依旧一串串落下,却又忍不住想笑,断断续续的,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恐怖。
陈绥宁看着,口微微起伏,绪这般激,他却没办法说出一个字。如他一般,历了刻骨仇恨的人,知道许彦海说得没有错——只有极度的仇恨,才能支撑着人走过最艰难的时间。
他默然抿,只觉得这个空间闷得有些不过气。脑海中有个声音,在悄然劝说自己……就这样吧,算了吧……这或许是他们,命定的,最终的结局。
佳南见他没有反应,侧拉开车门,他却忽然手,牢牢攥住了的手臂。陈绥宁专注地看着,声音微哑,却清晰地说:“小囡,嫁给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勇气抓住,说出这句话——或许只是条件反吧,最后一次,试图在指尖拢住微弱的希。
满脸的泪痕都来不及去,佳南挑高了眉梢,微微笑了起来:“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他沉默着看着,他听到了,可他还是想再试一次。“对不起,小囡……”他的眼睛布满丝,薄如削,很多很多的言语,是他应该对说的,后悔、歉意、不舍……和爱——他不愿说出口的,他以为不重要的,他以为这辈子都不需要的,此刻竟然这样苍白。佳南平静地看着他:“你居然开口说对不起。陈绥宁,我一直以为,你的人生没有这三个字。”
“可是我不需要它了——从一开始,我就是想报复你。我要你毁去爸爸的案底,我求柏林帮我,让OME现金流动断口、研发失败,我要你被迫从OME离开,我要报复你。对一个一直没有忘记恨你的人,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面无表地看着他,仿佛这样说,这样的伤害,能让减轻失去父亲的痛楚。
“你还记得吗?这一切的开始,是因为那个流产的孩子——我赌你会心存愧疚,会心软,可你知不知道?没有那个孩子!我没有流产!陈绥宁,你真的以为我还会愿意给你生孩子吗?”
哪怕隐隐猜到了,可听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竟还是觉得难以承……陈绥宁想,这或许就是报应吧。“我只是趁着这个机会做了次小手术。
对了,主治医生是我的朋友,医院上下,早就打点好了。”不无讽刺地勾起角,“陈绥宁,不要装出圣的样子——这让我恶心!”冷冷笑了一声,从手指上摘下那枚戒指,毫不留地扔出窗外,简短,却嫌恶地说:“嫁给你?我宁愿去死。”
戒指划出一道银的弧度,再也不见踪影。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尖锐的刀,割在他的心尖。陈绥宁定定地看着,却又忽然想到,一年前,自己想尽方法折磨的时候……是不是体味过一模一样的觉?
辗转到如今,终于两人一样公平地,伤痕累累。佳南挣开了他的手臂,下车,重重地关上车门。这一记关门声,似是隔断了这个街头一切的欢乐与喜庆,那一瞬间,他的眸真正灰暗下来。
许彦海的后事有条不紊地一件件办着,骨灰盒被放置进选好的墓地,那一日恰逢深寒的冬雨,佳南穿着黑的羊绒大,立在萧索的墓园,边只有沈容陪着。
的脸最近愈发地惨败,也日渐消瘦,仿佛能被风吹倒。沈容有些担忧地看着,低声说:“小姐,你节哀。”勉强笑了笑,寒风卷起颊边的长发,迷住了眼睛,语气无限倦涩:“我想离开这里。”沈容默然看着。
“我知道这样做……爸爸会失。爸爸希我能和柏林联手,整垮陈绥宁……他就是这么狠心,为了让我这样做,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微微笑了笑,“可我真的累了。自己和陈绥宁在一起、一步步算计他,是因为我有要守护的人。
可我……不愿意为了恨去报复——如果那样,我会不会变和陈绥宁一样的人?”沈容的眼神微微闪烁,又似是动容,用很轻的声音说:“也好。”佳南淡淡笑了笑,转离开的时候,忽然听沈容说:“之前所有的资产都转在我的名下,等你离开了,我再转给你。”
彼时是生怕陈绥宁察觉了自己的意图,佳南摇了摇头:“这个家一直是你在打点……你要创业也好,做事也好,都要用钱。你留着吧,我边的够花了。”沈容看着,表异样地复杂,走在离半步的距离,一言不发。
枯枝在风中发出咔嗒咔嗒的萧索声响,佳南的双臂轻轻拢住肩膀,并没有注意很远的地方,那株足有数人合抱的槐树后,静静伫立的修长人影。
沈容的脚步却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对佳南说:“你先回车里,我去找下管理员,让他以后多照看一下。”他折了方向,快步向那个人影走去。再一次见到陈绥宁,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知的陈绥宁,无论何时,都是冠楚楚。
眼前这个消沉瘦削的男人,胡茬儿青黑,似是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的外表了。沈容简单地说:“你来干什么?”他竟语塞,良久,才说:“还好吗?”“和你没有关系了。”沈容淡淡地说。
“你……知道的世了吗?”陈绥宁的眸黝黑深邃,似是有复杂的绪掩藏在之中。
“我一直知道的世。”沈容一字一句地说,“刚才对我说,要离开这里。没有恨,没有报复,只想要离开。”
陈绥宁的眸子微微收,呼吸亦急促起来。风声更急,那句“不能”就含在薄边,沈容却抢在那之前,语气沉重:“我会照顾。”
他专注地看着这个男人,忽然发现难以定义此刻的心。或许是怜悯,或许是仇恨。陈绥宁轻轻笑了笑,风声寂寥,他抿了抿:“你也一直在等这一天吧?
”沈容的瞳孔微微收。“你喜欢很久了。”他面无表地说,“当初想要阻止回到我边,风声给体是我妇的,不是你吗?”沈容沉默着,并不否认。
“你很像你的父亲,只是比他还有耐心。”
陈绥宁眯起眼睛,轻声说。“陈绥宁,我喜不喜欢佳南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还爱,就让安静地离开。”
他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事到如今,你该放手了。哪怕是为了,最后的爱。”沈容坐上车,佳南正在等他,神怔怔的。
“佳南,你没事吧?”眼看着纤细的影慢慢地倒下来,沈容连忙扶住,见不醒,连声对司机说:“去医院!”几乎与此同时,一辆黑的车子从旁边超掠而过。
后座的男人微微仰头,隔着车窗,看见天空中一群白鸽,正振翅而过。陈绥宁的眸子专注而深邃,莫名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一段话:上帝设计了这歧途,是为了做一个试。
就像我们放飞一群鸽子,看看最后哪只能回来。他曾迷失在了仇恨中,却又因为爱,艰难地,独自归来……
那么就让他的小囡,安静地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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